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作者:令哲
第20节
而且,现在的陈越阳居然显得更不正常了。
卢记平住在下铺,他看到陈越阳回来了之后,跟关哲说了一声,要去开灯,关哲“嗯嗯”了两声之后,寝室里的灯就被打开了。
开灯之后,屋子里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嘶”了一声,就像嘴被什么东西烫着了似的,倒吸一口凉气。
卢记平怔怔地问:“老、老大你晚上去哪儿了……?”
陈越阳顿了顿,说了三个字:“星月夜。”
在场三人纷纷沉默了。
因为陈越阳现在的状况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他的脸颊透着一种淡淡的红,而耳朵却红得近乎滴血,了解陈越阳的人都知道,他这人就是从不脸红,是那种连喝多了之后都不上头的体质,顶多也就是红红耳朵。而现在,他的脸居然红了,最恐怖的是,这红还不是一般的红,莫名其妙透露出一种荡漾的感觉,再联想到他晚上去过的地方……
卢记平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直到陈越阳觉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撇过了头,然后卢记平就不经大脑地来了一句:“老大你是不是破处了?”
陈越阳:……
“我破你!”陈越阳像一只被人捅了老窝的老虎,一句无比娴熟的国骂张嘴就来。
说完,他随手扯过自己的枕头,糊在了卢记平的脸上,右腿熟练地勾住了对方的左腿,直接把人掀翻按在床上,最后还是不解气,干脆扯过对方的被子,一股脑地都按在了卢记平的脸上。
分别睡在两边上铺的宋明延和关哲,深深地体会到了陈越阳如今的暴躁,于是各自思量着自己该怎么说话,才不会死得太难看。
但是他们的心悬了也没多久,陈越阳就自顾自地去洗漱了,等他冲完凉,从浴室里出来,直接就关了灯,凉凉地说:“闭嘴睡觉。”
既然老大都发话了,另外三个人也没再多说什么。
卢记平把陈越阳的枕头从自己的脸上扯下来,然后放回陈越阳的床上,又狗腿地帮对方拍松,然后回到自己的床上,乖巧地盖被睡觉。
陈越阳折腾了一晚上,洗过澡之后,莫名觉得困了起来,自然而然地就睡着了。
但是他睡得并不好,也没睡几个小时,早上幽幽地转醒之后,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居然才五点钟。
或许是心虚使然,也或许是害怕被沈时苍发现自己心虚,陈越阳几乎都没有犹豫,洗过脸之后,就抱着自己的被子枕头,又往401的方向跑。
陈越阳在努力营造出一种,昨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假象,反正沈时苍一直都睡着,只要他不说,这c,ao蛋的事情肯定就没人知道。
但是,他抱着被子和枕头,及其没有形象的时候,就撞见了一个比他更没形象的人。
陈越阳的寝室和沈时苍的寝室在物理空间上离得很近,因为这栋寝室楼是u字型的设计,两个人的寝室分别处于u字的两端,但是如果真的要走到对方的寝室,就要绕一整个大圈。
四楼和三楼都是高三的学生,因为临近高考,住校的人就多了。陶一然则是因为晚上放学后去学油画,有时候会很晚才回寝室,而他以前的室友又不那么好相处,所以就被宿管的老师从二楼换到了四楼的寝室。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的发生。
陈越阳左胳膊夹着自己的被子,右胳膊夹着自己的枕头,这么狼狈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尴尬到了极点。
但是,与他迎面相撞的陶一然,显得更加狼狈不堪。
陶一然身上还是那套在星月夜穿着的制服,只不过,制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尤其是上衣,领口的三枚扣子早就不见踪影,只能看到几根被扯得分崩离析的线头,而且,虽然他捏得已经很紧了,但是白皙脖颈上的青紫痕迹又重又多,随便扫一眼都能看到一些。
小白团子一样的男生红着眼眶,一副已经哭过而且好像下一秒还要哭出来的模样,看得陈越阳尴尬得说不出话。
“你……内个……”用帮忙吗?
陈越阳想这么问他,因为他瞧着对方走路的姿势似乎有点问题,以前他跟别人干架,被人揍得腰疼后背痛的时候,就是这副惨样。
但是陶一然却飞速摇了摇头。
他一句话都没说,捏着自己被人用蛮力撕开的制服领子,迅速开门然后关门,进了自己的寝室。
只留下陈越阳一个人,站在走廊里一脸茫然。
既然别人不想让自己帮忙,那就算了吧。陈越阳这样想着。
这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曾经的自己在沈时苍“多管闲事”的冷淡回应中,强行替对方虐了一波程慧思和程明玺这件事了。简直就是大型双标现场。
但是这件事,陈越阳自己都记不起来了。
他想着陶一然那副模样,有些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虽说昨晚看到那场面,就知道两个人肯定是拿了虐恋情深的剧本,但他没想到,居然能虐成这样。
连与兴简直就是个禽兽!看看都给人家揍成什么样了?连走路的姿势都不对了!
就在陈越阳在内心疯狂diss连与兴的时候,这人就给他来电话了。
陈越阳单手夹着自己的枕头被子,一边往401的方向继续走,一边接起了电话。
他接电话之前,就在来电显示上看到了“连与兴”三个字,再加上刚才看到陶一然那副模样,正义感瞬间爆棚,刚接起电话,还没等连与兴说话,陈越阳就劈头盖脸地给他一顿臭骂:“我说你这么做还是人吗?没点人性吗?人家不愿意跟你处对象你至于打人吗?”
这也不能怪陈越阳多想,最近这种臭不要脸且毫无人性的男人屡屡上新闻。什么“被女朋友甩掉之后意难平纵火伤人”、什么“当街跪地求女朋友复合未果直接泼硫酸”、什么“收了礼物之后不答应交往怒而杀人”……凡此事件,数不胜数。
先不说收礼不收礼的问题,难道就因为女孩子收了几个礼物,她就该死吗?杀人就能得到宽恕吗?
无论是伤人还是杀人,永远都是不可原谅的,无论有什么样的借口,这都是犯罪。
但是这一次,陈越阳很明显是想歪了。毕竟,作为一个还没破处的不良少年,他对这方面的事情基本上是处于一个“理论经验丰富,实践经验为零”的状态。
更惨的是,他的理论经验也没有一条跟搞基有关,所以他根本就没往那方面去想。
所以,在车上吸着事后烟的连与兴被陈越阳这当头一木奉骂得有点懵。
他卡壳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连忙说:“我啥时候打人了啊?草,老子哪儿舍得打他啊,陈越阳你脑子里有泔水吗?”
陈越阳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话:“老子就听你瞎几把辩解,你没揍他,他走路能一瘸一拐的?你他妈骗鬼呢?”
连与兴听到他这样说,瞬间也急了:“你能不能听得懂人话?我说没有啊你个山炮!本来给你打电话是让你帮我看看他回没回寝室,既然你看到他了那我就放心了,挂电话了啊,一听你说这种煞笔话老子就脑壳疼。”
那种嫌弃的态度,简直要透过手机听筒呼之欲出了。
“你等等!不许挂电话!”陈越阳吼住他,然后又说,“他到底怎么回事?不对,应该是问你俩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亲了么,我警告你不要骗人啊,我们市一中的学生可不是随便被人欺负的,你今天不解释清楚,老子跟你没完!”
他虽然是不良,但是却对自己学校里的同学非常维护。
更何况,陈越阳一直都对陶一然的印象非常好,他始终记得,这个干干净净的少年,脸上仿佛永远都挂着明媚而温柔的微笑。而在拳击台下,他还会说“陈越阳是个挺好的人”这种话。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对自己有着这样的评价。
再说了,他和连与兴是哥们儿,陶一然又每天都跟着沈时苍在学生会处理各种工作,如果这两个人真的有了什么太大的矛盾,那他和沈时苍……
好不容易让高岭之花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陈越阳总觉得不处理好这件事情,一切又要回到原点了。
所以,当陈越阳听到连与兴那句“跟你有个屁关系啊别他妈问了”之后,瞬间就炸了。
陈越阳说:“如果你不说,我就去问陶一然了。”
如果陶一然真的是被揍了,陈越阳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行了行了我都告诉你,你别去问他,”连与兴像是被人捏住了三寸,瞬间就败下阵来,“你别问他啊,算我求你了。”
陈越阳:“那你说,到底怎么个情况。”
听筒的另一端沉寂了好久,就在陈越阳以为对方哑巴了的时候,连与兴才磕磕绊绊地开了口。
连与兴先说:“其实也没什么。”
陈越阳忍不住皱了皱眉,刚想骂他“你耍老子?!”的时候,对方又补了一句。
“就是做了。”
陈越阳:……
陈越阳:???
做了?做了是什么意思?做了什么?什么做了???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陈越阳的脑子里就被这四个问题疯狂刷屏了。
他听到这四个字时,其实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件事,但是又马上把这个神奇的想法压了回去。
两个男生,该有的东西都有,该没的东西都没,不科学啊。
所以,陈越阳试探性地问道:“你……说……什么……?”
连与兴在另一头也有点暴躁。
他把烟扔到地上,抬脚就直接踩灭,然后像是把那个烟头当成了陈越阳似的,又发泄似的狠狠踩了好几脚。
最后,连与兴才说:“做了就是你想的那个做了,不是和他打架了,所以这个真相你满意了没?”
这回轮到陈越阳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对不起哥们儿你先让我冷静一下。”
陈越阳深呼一口气,夹好了自己快要掉下去的被子枕头,然后一边往401的方向走,一边问连与兴:“可是你俩都是男的啊……怎么做啊……?”
连与兴:……
“滚蛋,老子撂了。”说完,连与兴就挂断了电话。
陈越阳听着手机里被挂断电话的忙音,无比茫然。
他今天仿佛被人打开了什么新大门,看到了一个以前从未见识过的风景……个屁啊!!!
陈越阳表情僵硬地挂断了电话,然后把手机揣回口袋里,站在401的门口发呆。
说实话,他有点好奇,但是看到陶一然那副样子,陈越阳也不忍心再去问他,至于连与兴……他觉得自己这哥们儿好像比以前更暴躁了。
但是……如果是沈时苍呢?
好像在经历过这种事之后,所有人都会换了一副模样,就像曾经,陈越阳从来都没有想过,陶一然还会有刚才那副模样。
虽然看起来惨兮兮的,但是回想起来,总觉得那种和曾经相比截然不同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实践证明,人有的时候真的不能在心里想一些龌龊的事情,否则,就会遭报应。
陈越阳还没来得及想太多,就看到寝室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下一秒,他夹着被子和枕头就僵在了原地。
因为他看到,沈时苍的眼睑下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淡淡乌青,一副没有睡好的模样。
第四十六章
看到沈时苍这张仙里仙气儿的脸的时候,陈越阳的第一反应就是扔掉被子枕头转身就跑。
但是,在他马上就要转身的前一秒,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沈时苍什么也不知道啊!
沈时苍昨晚都没什么反应,肯定是已经睡着了,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啊,只要自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不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嘛!
打定主意,陈越阳尴尬地假笑了两声,然后问他:“今儿怎么起得这么早啊?”
沈时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微垂眸,扫了一眼他手上的被子枕头。
陈越阳被他这一个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于是连忙说道:“我哑铃找不到了,顺手拿枕头代替一下。”
说完这句话,陈越阳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听起来就扯淡极了!
但是不管有多扯淡,沈时苍居然信了。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屋洗漱去了。
相安无事地各自洗漱,相安无事地各自吃了早饭,又相安无事地各自去了各自的班级。
一切似乎都向着相安无事的方向发展着。
但是,沈时苍知道,有些事情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一直都是一个极为谨慎的人,有生以来做过的唯一一件出格的事情,大概就是在那栋废弃的烂尾楼里,对陈越阳说出了那样的话。
说他是用骗的也好,说他是用心计也好,总之他就把那一次当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任性,从那之后,就再也不会让自己越界了。
沈时苍从来都不会奢望那些十分渺茫的事情,所以,即便解开了高一时的那个误会,沈时苍也没有再往前走出一步。因为,这并不是一条前途光明的路。
但是陈越阳晚上做出的举动,实在让他无法平静。
沈时苍坐在教室里上早自习,盯着那张理综卷子的第一道选择题,盯了将近十分钟,文字一个一个地映入眼帘,输入大脑,但是却依然原封不动地输出回来,大脑已经失去了解题的能力。
他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总觉得这状况有点不大正常。
这时,沈时苍听见自己书桌堂内的手机震动了一声。
平时他专心复习时,这种小声音是根本听不到的,但是今天因为昨晚的事情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所以就自然而然地听到了。
沈时苍翻出手机,划开锁屏,就看到沈时望给他发了微信。
沈时望这个人,平日里在公司里冷若冰霜且雷厉风行,但偏偏在对上沈时苍的时候,会变得话多一些。
当然,就算是话多,也仅仅局限于在线上的交流,微信的文字消息一发就是十几条,而在现实中还是很少说话。
沈时苍一如既往地忽略了那些“天热了有没有减衣服”、“一模考试全市第一木奉木奉哒”、“刚才给你打生活费时发现上次给你的三十万都没动为什么”之类毫无营养的废话,然后直接锁定在了最后一条信息上。
沈时望:今天下午去机场,中午路过你们学校,方面见面么?
沈时望平时工作很忙,几乎每周都要在天上飞那么几次,满世界地跑,但是他每次去首都机场时,都会顺便问问沈时苍有没有机会见一面。
前几次沈时苍因为没有及时看到消息,到了晚上打开手机时,沈时望早就飞过太平洋了。
这一次,或许是命运使然,刚好沈时苍也觉得有些事想问问沈时望的意见——至少他比自己年长七岁,有些事情总能比自己更明白一些。
沈时苍是这样想的,于是就把自己中午放学的准确时间告诉了沈时望。
然而,事实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他那位比他年长了七岁的哥哥,好像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沈家两兄弟坐在一家装潢高档的日料店里,分别坐在木桌的两端,桌子上放着的是各种色香味俱佳的日料,空气中是幽然的静谧,间或能够听到和风的醒竹敲打大理石盘的清脆声响。
餐已经上齐,今天又包了场,所以整个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连侍者都被遣走了,但这并不妨碍两个一样薄脸皮的人,对坐着红了脸。
沈时望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放下了筷子,认认真真地说:“时苍,早恋影响学习。”
“我没有早恋,”沈时苍一本正经地说着实话,“是对方主动的。”
沈时望继续说:“那你就当做不知道,好好学习。”
现在已经进入了四月,还有五十多天就要高考了,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不能打乱自家弟弟的复习节奏。沈时望这样想着,所以才这样劝他。
但是沈时苍却不为所动。
他抬起眼眸,清冽的星眸如同淬着一层薄薄的寒霜,锐利而冰凉。
紧接着,沈时苍说:“总想着这件事,静不下心。”
沈时望被他这句话弄得无法理解。
因为,除了微红的双颊之外,沈时望几乎察觉不到弟弟和以前相比有什么不同。他的表情还是和从前一样淡漠冷静,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就连语气也是平稳如常,很难让人相信,他现在处于一种“静不下心”的状态。
沈时望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该怎么开导他。
直到沈时苍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才拿起筷子,一边往自己的碗里夹了一片橘红色的生鲜三文鱼,一边问他:“我只是想知道,哥哥被人吻过之后是怎么平静下来的。”
对此,沈时望表示十分感动,然后绝望。
他沉默了将近二十秒,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沈时苍也在这漫长的沉默中,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他放下筷子,抬起眼眸看着自己的哥哥,然后冷静地开口问道:“哥,你初吻还在?”
沈时望:……
沈时望:“……嗯。”
闻言,沈时苍的眉瞬间就皱了起来。
深感自己浪费了一个午休的时间,沈时苍觉得有点亏,他原本是想来借鉴一下成年人的心路历程,好让自己的心态平静一下,却不料沈时望完全没有身为成年人该有的经验。
身家过亿又颜好腿长的低音炮霸总,活了二十多年,居然连初吻还留在自己手里。这种只存在于言情小说中的人物设定,沈时苍简直无力吐槽。
他不想再跟这个人多说废话,吃了饭之后,就匆匆离开日料店,回到了学校。
而沈时望对于弟弟全程冷淡着的脸,十分忧郁。
望着弟弟离开的背影,沈时望叫来了助理,听着助理尽职尽责地报出了一大串行程之后,沈时望突然就问了一句:“明叔,我这个哥哥是不是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