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和排列都太普通了。”
新姐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他改,调整,软件里的标尺数字不断变换。
“不是普通,是我们脑子里没有东西了。”新姐突然说。“你继续去读书吧,换个地方读,你跟我不一样,是拿过奖的高材生,不要废了自己。”
他手底下顿一顿,扶了下眼镜,继续作图。
新姐弟弟喊她,新姐“啧”一声下楼了。好像是附近的学生来打印折页和笔记,要这么订那么订,叽叽喳喳地。他听了一会儿,打开在线音乐,放大了音量。
待到晚上回去,灵灵正在试衣服,看起来是新买的a字裙,白衬衫搭低跟皮鞋,像刚出社会的学生妹。他饶有趣味地盯着看,灵灵很戒备,不想跟他说话,又被他明目张胆地盯得不好意思,很有些生气:“你看什么呀?”
“看你好看呀,小白领。”
灵灵又嫌弃他轻佻,又有些开心,问:“我像女白领吗?”
“你不就是女的吗?”他指指头,又指指心口。
灵灵抿着嘴唇,两手背在后面绞着,小声儿说:“……现在还不算呢。”
他随意地答应了一嘴,进自己卧室换衣服,也不关门。灵灵别别扭扭地问:“你叫美美?可你是男的吧?”
他裸着上半身出来,解开裤子伸手往裤裆里掏:“给你看看?”
灵灵大叫“你变态呀”,冲回房间里去了。他在房门外嘎嘎地笑,从客厅沙发上捡起自己的家居裤换上了。初秋天气冷,他洗漱完毕又套上一件套头衫,打开了电视。灵灵在房间里憋了许久,打开个门缝儿看他还在不在,终于忍不住了出来上了个厕所,门锁得严严实实,防狼一样防他。
他看着好笑,故意在厕所门口等着,把灵灵吓了一跳,“砰”一下把门关上了。
“你干吗?!”
“我尿尿。”
“你走,你离我远点!”
“不行,我ji/ji憋不住了。”
灵灵躲在门里哇哇哭,要报警。他笑得肝颤:“尿尿也犯法?”
“你是要非礼我!”
“谁非礼谁?我还怕你用小黄瓜非礼我小菊花呢!”
“谁谁谁要非礼你小菊花!人家是女孩子!我又不变态!我不喜欢小菊花!”
“那你就是看上我ji/ji了?”
“我没有!”
“你还问我是不是男的,你惦记我的大ji/ji。”
灵灵哭到崩溃,把香香姐都哭来了,又给他一顿拍打:“你惹他干什么、惹他干什么?你闲得慌了你!”
“她老觉着我要对她干吗,我就干点啥呗。”
“闲死你了。”香香姐掐他胳膊。去敲厕所门,“他前边还没使过呢你担心个屁,都是找老爷们儿的货,瞎c,ao的什么心。回屋睡觉去!”
灵灵哭肿了眼睛,恨恨地盯着他,贴着墙边回房间,好几天不跟他说话。
夜场重新上班的前一晚,他把头发染了个紫红紫红的色儿。夜巴黎后台,小梦上手轻轻一扯:“唉呀妈,像假的似的。”
他晃一晃:“秋天了,来个扎眼的。”
“白瞎你头发了,多毁呀。”
“再长呗。”
“那假发不好戴了。”
“戴什么假发,反正也不是看我。”他用手指戳了一把小梦的胸,“是看你奶/子。”
野萍的金瓶梅刚开演,国色天香的大戏,香香姐忙前忙后没空管他,他就跟大红哥商量把蜜桃屁股舞从一周七天调整到周五六两天了,剩余时间跟小梦卖酒挣零花钱。
扫黄刚过,客人不多,他几乎一眼就看到关藏了。单手叉着腰往桌前一站:“买酒不?”
“买多少可以让你陪我坐一会儿?”关藏仰着脸看他,充满期待。
“十箱陪你坐一晚上。”
关藏掏钱,啤酒妹兴高采烈地拎酒上来,他又把钱按下了:“人傻钱多。”数出一箱酒的钱给了啤酒妹,剩下的塞自己兜里了。
“你染头发了?”关藏问。
“你换眼镜了?”他问。
关藏笑,“有备用的。”
“你是不是看上我了?”他手臂搭在关藏肩上,把下巴搁上去。
脸贴得很近,关藏出神地望着他,手指轻轻刮他的脸颊,指腹拨了一下嘴唇:“你的嘴唇形状很漂亮。”
唇r_ou_饱满,不薄不厚,边界清晰。
看到关藏眼睛里的亮光,他伸出舌头慢慢地舔了一圈,“想让这对漂亮的嘴唇干点什么?”
关藏只是笑,有点害羞。
“还想摸我吗?”
“想。”
“想跟我亲嘴吗?”
“想。”
“想跟我打炮吗?”
“还不想。”
他声音冷下来,离关藏远了一点:“嫌我呀。”
关藏摇摇头:“恰恰相反。”一边说一边歪着头看他,眼神温柔。他学关藏歪头,笑容很甜:“你是不是ji,ng神病呀?”
“应该是的。”
“ji,ng神病,请我吃饭吧?我饿了。”
“好啊。”
他立刻回后台换衣服,牵着关藏去小吃街。廉价霓虹灯招牌在脏街四处林立,有一半店铺门口挂着闪烁的彩灯“串”字,还懒得把中间那一竖给写完整。鼓风机呼呼地吹,把烧烤的烟和炭火星子从室内烟道排到室外去。
他跳着脚躲避那些火星儿,怕沾上自己的丝袜。秋日的晚上,短裙不抗风,他缩着脖子打了个喷嚏,关藏一边跟他换位置一边脱了外套给他披上。他立马挽住了男人的胳膊:“人真好,给当我男朋友呗?”
“你不是说男朋友是……嗯,白嫖不给钱的?”
“那你就当给钱的那种啊。”
“好啊。”
“不好。”找了一家烤r_ou_店,他把外套脱下来还给关藏,“答应得太快,不稀罕了——老板,有位置吗?”
“有,有的。”老板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他无所谓地拣了一张刚收拾好的桌子坐下,点菜点酒,点完了把油腻腻的菜牌扔给关藏,“你吃什么?”
“我不太能吃这个。”
“那你看着。”他夺过菜牌扔给点菜小妹,“没了。”服务员小妹木然地“哎”了一声,撕下手写的单子交给厨房,转身“啪啪”开了两瓶啤酒。关藏开车不能喝,但是体贴地给他倒满。
“我在东宁大学的朋友,可没听说过你呀?”
“这个学期刚来的,孔纪本是我导师。”关藏仔仔细细地擦面前的筷子和碗碟,擦完换给他。
他噗嗤一笑:“那你可真的没前途。助教也拿不到几毛钱,你出手这么大方看来是富二代呗?”
关藏更正道:“富三代。”
他哈哈哈一阵大笑,马上又敛去笑容:“我仇富,今天不给摸。”他仔细端详自己甲油斑驳的手指甲,把它们抠得更加斑驳。
“啊,”关藏有点意外,“仇富的话,不是应该想办法让对方不那么富吗?”
他把视线从指甲上挪到关藏脸上:“你是让我想想办法?那让你爹收养我,分我一半家产。”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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