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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闻谷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蓝田。

“关于月饼的事,想问问您。”

齐闻谷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月饼的盒子我都留着,你自己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歇两天,周一继续。长假照常更哈。

谢谢收看和支持,节日快乐哦。

☆、大锅

蓝田和老猫跟齐闻谷回家,看着他从书柜底下的最里边,拿出一摞压得扁扁的牛皮盒子。盒子有厚有薄,有的已经发黑了,显然年代久远。蓝田摸着那光滑的纸面,感慨道:“难为您一直收着。”

他扫了一眼齐闻谷的房子,还是跟他十多年前回来时一样,家具简单,墙上挂着几幅画,都是出自齐闻谷的手笔。

那些画,格局开阔,色彩光亮,笔触浓厚,蓝田想起了年轻时的齐闻谷,就像这些画一样神采奕奕;印象中他爱玩爱笑,三十多岁还像个孩子一样,总会变着法儿找乐子,既不着急成家立室,也不筹谋挣钱攒钱。在这些长辈里,蓝田最喜欢的就是齐闻谷,比自己的父亲还要亲近些。

可是火灾之后,齐闻谷对他的态度就冷淡了许多。到现在蓝田还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两人的关系疏远至此?

火灾之后,蓝田要到十六岁才再度回到米屯,那是蓝田记忆中最阴沉的一天――站在空地上,看着消失的三间房子,他才突然晓得,他是不应该回来的。火灾对米屯是巨大的打击,那痕迹已经被屯民小心地铲除干净了,而他却是那个伤疤,逼迫他们去面对疼痛过的地方。屯民自然是要同情他的,正因为不得不同情,所以对他加倍的不耐。蓝田能从他们的表情中,读出这种厌恶的怜悯。自此,蓝田就不常回来了。

他尤其怕见到齐闻谷,因为竟然连他,也在躲避着自己。蓝田心底充满了绝望:他没有做错事啊,他只是个不幸的失去一切的孩子――然而,人是讨厌不幸的,连带着也讨厌不幸的人,所以才会有“不详之人”的说法吧。在整个成长时期,蓝田就是带着这种“不详之人”的自卑感,费尽力气地找到自己的生活轨道,尽可能远离米屯。

等到自己终于安身立命,能比较从容地面对这段经历时,他才跟屯里人恢复交往。屯里的人也似乎淡忘了火灾,对他的态度渐渐平常起来,唯独齐闻谷,却仍然非常冷漠。齐闻谷阴郁的目光,常常让蓝田回到那段黑暗的时光,唤醒他内心难以言喻的自卑感,就算是现在――

齐闻谷坐了下来,冷冰冰道:“都在这里了。送来只有月饼,没有字,没有信。”

蓝田把目光从齐闻谷身上挪开,强迫自己回到警员的身份中。“前两年,您也像往年一样收到了月饼,是吗?”

齐闻谷看着什么痕迹都没有的盒子,出神道:“都收到了,跟之前一样,一大早就放到了门口的石墩子上。”他抽出了叠在最上面的两个扁盒子,放到了蓝田面前。

盒子没什么特别的,市场批发一打十元,完全看不出来历。蓝田心想:“送月饼的人,当然不可能是乔木生,他三年前就死了――这么说来,25年来的月饼都是乔木生送的吗?恐怕也不能下定论。”

“齐叔叔,既然送月饼是有规律的,年年都是同一时间,放在同一个点上,这么些年来,你就没想过要跟送月饼的人见面?”

齐闻谷眼角抽搐了一下,露出了既迷茫又恐慌的表情,“他不想见我,我见他干嘛?要是我打开了门,兴许他……他以后就不会来了吧。”

这话里藏着巨大的疼痛,蓝田能想象每到神秘月饼出现的日子,齐闻谷就会在门里等着,听那脚步声临近,然后又远去。这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抑制开门的冲动?下一次,又要再隔一年了;隔了一年,又一年,终于那人再也不来。

蓝田想起照片里两人默契的笑颜,不明白是什么把两人的关系推至这么艰苦的境地,而这样的疑惑,又延伸到齐闻谷对自己的态度上。蓝田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乔叔叔当年为什么要搬走?”

齐闻谷蓦然抬起头看蓝田,对于蓝田这个问题,他似乎是措手不及的。过了一会儿,他大概是想通了,蓝田是在查案啊,问起这个事也是理所当然的,才沉声答道:“乔木生一直想离开,打从……打从我们建村不久,公社立了起来,他就想走了。”

“公社?是马宇非创建的公社?”

“没错,马宇非要大家同吃同睡,一起劳作,一起吃大锅饭,收入都上缴为公款。蓝田,你知道公社是什么意思吗,那就是你要先考虑别人要什么,大家要什么。但木生不喜欢这样,他喜欢捣鼓那些没用的玩意儿,打个桌子,偏偏不要四四方方的,要在中间弄个洞,说让小树在中间长起来,让花在中间长起来,多好看啊。马宇非就说,太浪费了,完整的桌子才能让全部人都坐在一起吃饭。就是这些无聊的争吵。”

蓝田心里了然,“我记得乔叔叔白天工作,晚上去夜校念书。”

“他学了好多,就想有朝一日离开米屯。”

“你当时是站在乔叔叔这一边的?”

乔闻谷苦笑了一下,眼角的皱纹成了深沟:“我?我觉得他们都瞎鸡ba折腾,桌子怎么都行啊,不够大,坐树下吃得了。那时候,童建成跟乔木生站一队,蓝之方支持马宇非,其他人,谁给他们饭吃就抱谁大腿。”

突然听到父亲的名字,蓝田心里震动了一下。他当时还小,不知道米屯还有过这么一段政治斗争,而且父亲还深涉其中。蓝田无法抑制道:“所以乔叔叔是被逼走的吗?当年的火灾,跟这个有关系?”

齐闻谷的脸瞬即沉了下来:“火灾是意外。火灾之前,乔木生已经决定要搬走,因为他娶了老婆,有了老婆,他就觉得要有别的出路――或者说,不得不有别的出路。那一年的中秋,他把那女人带了回来,在席上就说了要搬走。过了一个月,着火了……他家也被烧了个干净。但这都是意外!”

“意外?”蓝田不甘地追问道:“意外会这么巧?偏偏是乔叔叔家烧了,我家也烧了,双方都有损伤!”

齐闻谷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那你认为是什么事?两边开战了,互相烧了房子?我跟你说,你们家出了事,谁也不想,谁也心疼,但你别以为每个人都要为这件事内疚!谁也没有责任,谁都没有错,你遭了罪,我们都遭了罪,谁都不好过!”

齐闻谷气势汹汹地盯着蓝田,双眼通红。蓝田被这眼神一逼,多年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他失去了家,竟然连被怜爱一下的资格也没了?没有爱也罢了,这是勉强不得的,可是难道连追问一句都不成?于是他也愤怒了:“不,你没有说真话,我知道不是意外!齐叔叔,这些年你是怎么看我的?你知道不,我一直都觉得,那把火就是我放的,我就是那个罪人,要不是为什么你会防着我、烦着我呢?”

齐闻谷愣住了,竟不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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