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自心底浮起,顾沅手中的笔就是一顿:那个少女把自己的心思隐藏地很好,但顾沅每每自案间抬头,却总能对上那双无声注视自己的眼睛。
从没人用那样的眼神看过顾沅,长长的睫毛微垂,把主人的心思半遮半掩,既仿佛淡然坦荡又仿佛探究审视,当顾沅忍不住仔细回视时,却发现那双乌黑清澈的眼睛里专注地仿佛只有自己的倒影——明明那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可一对上那双眼睛,顾沅心里那原本要一气呵成的文章就如此刻的笔迹一般,乱了。
再怎么样,总归不过是萍水相逢论文的缘分,顾沅发呆了一阵,看着自己写废了的那张纸哑然失笑。她伸手把那张纸撕去放在一边,提笔舔了舔墨,又一气写了大半个时辰,直到三更将近,才倦极停手,上了竹榻。
倦意敌得过圣手的安神汤,顾沅一夜无梦睡到天亮,起身时李清已经穿戴整齐,立在桌上那面旧铜镜前左看右看,见顾沅起身,一面梳发一面道:“锅里留了热水与你,还不快快梳洗了,随本娘子到街上去寻贵人?”
顾沅应了一声,方将衣襟带子结好,却听门口一阵大乱,许汐在门口争论了几句,仿佛怒极了似地,声音蓦地高了起来:“今日午时前便搬出去?!就是你肯不要房钱,仓促之间却要我们去哪里存身?天下哪里有这样欺人的店家,真正岂有此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许汐面上嘻嘻哈哈,内里性情柔软,并不是个能和人争斤分两的主儿,顾沅随便挽了个一窝丝,匆匆披了衣裳推门出来,等她到了院门前,果然许汐已经败了阵,只哑着嗓子坚持:“眼下我等文书在手,黑字白纸写得分明,大不了咱们公堂上走一遭,让世人都来评评公道!”
“走一遭又怎么样?走遍天下,没有自己的地方自己不能住的道理!”对方早把她的色厉内荏看在眼里,语气越发无赖,“当初我本不愿租与你们几个,是你们几个老话说尽,我看着实在可怜才让你们住了进来,结果怎么样?养蛇被蛇咬!要上公堂?好啊,咱们衙门口见,左右我周四没甚功名,就陪你打到底,误了八月朝廷大考,可别怨我!”
老话说京混子滚刀肉最是难缠不过,果然一句虚张声势的恐吓就能让人说不出话来。顾沅紧走两步上前,把许汐护在身后,朝着周四一礼:“周四爷,不是我们不肯搬,实在是期限太紧让人为难。”她咬着唇故作思索了一阵儿,“我看您也是说话算话的汉子,能不能与我们解说解说,到底是遇到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急着腾房子?事情摊开了商量,说不定就能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这招以退为进用得不算很巧妙,难得道说话人语气和平声音诚挚让人心里舒服,周四瞥了一眼背后的几个彪形大汉,面皮上骄横,心里头也是骑虎难下的为难。平心而论,他不愿意开罪这几位房客,一是几位小娘子老实不惹事,租金交得爽快,二是毕竟是来京赴考的人,指不定就要一步登天,要在京里头吃得开就要懂得做人留余地的道理,犯不着给自己惹祸上身。
“不瞒娘子,”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让身后的大汉打了头阵,“这位秦二爷是我的把兄弟,他要用房子,看中了我这里,几十年的交情,我张不开嘴。要不然,你们两位商量商量?”
秦二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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