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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流道:“公主联系了齐肇?”

花美梦叹气道:“我几次冒险联络雇佣兵星系,得到的答复都是大王不在家。”

听到这里,沈玉流可以百分之九十九的确定自己被抓纯属无妄之灾。

两人心情沉重,很快又满怀期望地望着对方。

花美梦想:当初齐肇敢从楚英澜手里救沈玉流,足见对他的重视。就算齐肇这次不愿救我,也一定会救沈玉流。

沈玉流想:当初齐肇敢挽着花美梦去皇宫赴宴,足见与她的关系。就算齐肇这次不愿救我,也会营救花美梦。

这样一想,两人的心情都好起来。

花美梦道:“我们一定要拖延时间,争取时机。”

……齐肇和她果然默契十足。

沈玉流点头:“我相信齐肇一定会来的。”

……齐肇和他果然关系匪浅。

得知花长寿寿终后,花美梦第一次松了口气。

经过交谈,沈玉流才知道从救生舱里昏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怪不得他胳膊腿细了一圈,锁骨越发明显。为免沈玉流在公审的时候吃亏,花美梦要来紫荆花星系法的电子书,薄薄的一片,翻译成中文之后……

沈玉流道:“……有目录吗?”

花美梦道:“这就是目录。点进去才是具体条款。”

沈玉流道:“我随身携带的翻译器不见了,可能被缴获。”

花美梦不以为意:“现在这个也不错。”

“上面有追踪器和通讯器,可以让齐肇找到我们。”

花美梦立即找人交涉。

等了两天,月牙形耳机才回到沈玉流手里。他知道,里面的零件一定被翻来覆去检查过好几遍。果然,通讯无法使用,追踪器的效果也不知道是否还在。不过挂着耳机到底比抱着球轻便。

看到代言人形象提高,花美梦也很满意。

考虑花成真未必会在公审露面,出面的多半是其亲信,她将花成真的亲信仔仔细细地描述了一遍,尤以曹安师最为详尽。

沈玉流听着熟悉的名字陌生的形容,有些恍惚。

花美梦道:“曹安师看似温和,实则奸诈,最擅长的事是扮猪吃老虎。”

能得到紫荆花星系第一公主的高度评价,曹安师的过往一定不同凡响。沈玉流道:“有什么辉煌事迹?”

花美梦认真地想了想:“都失败了。”

沈玉流:“……”花美梦真是深谙鼓舞之道!

花美梦有些尴尬,干咳一声道:“你最需要提防的是花成真。”

沈玉流道:“成真殿下的特色是?”

“阴险狠毒,奸诈狡猾!”

如果没记错,这八个字刚刚形容过曹安师。所以,花成真和曹安师是“阴险狠毒奸诈狡猾”系列套装?沈玉流揉了揉眉心。

“你最好相信。任何一个小觑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花美梦顿了顿,苦笑道,“就算没有小觑他,也未必有好下场。比如我。”

沈玉流肃容道:“公审那日,我一定全力以赴。”

花美梦微微一笑。

公审日期终于决定。

沈玉流接到消息时,已经是深夜,离公审还剩下八个小时。这样的小把戏对他毫无效果,倒不是他胸有成竹,无所谓早晚,而是……胸无成竹,早晚都一样。

第二天,他六点准时起床,打了套陈式太极拳,出了一身汗,精神爽利。洗完澡,用过餐,换上花美梦要求的纯白西装,整装待发。

花美梦与他一道前往。

两人坐在车上闲扯,主要是沈玉流开口,花美梦负责听。

法院将近,她突然道:“你有多少把握?”

沈玉流道:“五成。”

花美梦很惊讶。她沦为阶下囚,断绝与外面的联系,原有的势力无法动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在这种情形下,沈玉流有两成把握就算很高了,没想到居然有五成。

沈玉流拍拍她的手,“不是赢,就是输。”

花美梦:“……”

沈玉流微笑。公主的手,果然很好摸。

抵达法院,门口一群武装士兵严阵以待。

花美梦视若无睹,优雅地挽着沈玉流,带着皇室公主不可一世的骄傲,昂然挺胸。沈玉流常扮名门公子,信手拈来,无可挑剔。

两人男俊女美,气质出众,又镇定自若,风度翩翩,视周围士兵的虎视眈眈如无物,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天作之合。

看着监视器的花成真“噗嗤”一声笑出来:“真是姐姐啊,监狱里都能找到这样出色的男子。”他转头,见齐肇面沉如水,眸光闪了闪,“齐大王不高兴?”

齐肇道:“公审什么时候开始?”

“还有半个小时,齐大王想下去看看吗?”花成真不等他开口,又接道,“啊,差点忘记了。齐大王是雇佣兵星系之王,恐怕不太方便公开露面。”

齐肇道:“没有公开吗?我以为这几天敲锣打鼓泄露我行踪的记者是你授意的。”与此同时,花成真即将即位的消息也传得沸沸扬扬。在外界看来,自己选在这个时候访问紫荆花星系等于承认花成真为紫荆花星系的合法继承人―这正是对方邀请自己的目的。

花成真张大眼睛,紫红眼眸水汪汪地望着他:“您怎么能这样误会我?别人不知道难道您也不知道吗?我这几日一直与您同进同出,费心招待,整颗心都扑在了您的身上,哪里还有闲情理会别的事?”

齐肇道:“那个人就是我的团员。”

花成真惊讶地捂住嘴巴,“啊,怎么会这样?可是姐姐说他是她的代言人。”

齐肇道:“她是你的亲姐姐,却宁可找个外人当代言人也不愿意找你,你应该检讨。”

花成真笑了笑:“齐大王说得很有道理。我一会儿要是不去法庭露个面,就太辜负姐姐的信任了。”

齐肇对他似威胁似赌气的话无动于衷,手指敲了敲桌子:“昨天的烤牛排做得不错,再来两份。出去的时候顺便把罗马尼叫进来。”

被当成佣人使唤的花成真无声地盯了他一会儿,才笑眯眯地答应了。

他出去后,齐肇的脸色阴沉下来。

一进法庭就被禁锢在一个圆筒状笼子里的沈玉流并不知道齐肇近在咫尺。他正全心全意地打量着花美梦口中的皇室墓地―专门用来审判皇室成员的著名落花大法庭。这是个正圆形的房间,结构有点像古罗马竞技场,中间是圆形平地,周围是环形阶梯看台。

这时候,看台的座位已有八成上座率。剩下的空缺中有两处十分显眼。

一处是七张紫色丝绒面的高靠背椅,靠背和扶手镂刻着紫荆花图案,独自屹立于法庭一侧,高高在上。一处与沈玉流所在的笼子相对,是个凹进去的圆弧,也放了张椅子,规格差些,只有一把红丝绒面的凳子。

公审还没有开始,花美梦身为皇室公主,当然不会这么快出现。

看客们眼睛扫来扫去,无处可看,只能看沈玉流。

沈玉流听他们低声议论自己,说他长得漂亮的人后面必然跟一句小白脸,说他不知死活的人后面必然加一句短命鬼,不觉失笑。

被花成真派出来当代表的曹安师一进法庭,就看到笼子里眼熟的笑容。

第十局 银河系辩论大会(下)

曹安师看沈玉流的同时,沈玉流也在看曹安师,看着他从窄道下来,坐在那张红丝绒面方凳上,心中微喜。比起不知底细的对手,曹安师是上佳的选择。

两人用眼神沟通了会儿。

曹安师目光闪烁,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沈玉流眨了眨眼睛,千言万语。

曹安师点点头表示明白―以后再谈。

七名法官鱼贯而入,身穿红袍,头戴金冠,肃穆庄严。

法官落座。正中一位金冠最大,袍子最红,神情最严肃,手里抓着个铃铛,轻轻一摇,喧闹声自发停下。

“肃静。”他说。

本已肃静的法庭没法更肃静,保持原状。

“我是主审大法官童格格。”他开始一段长而繁琐的自我介绍,“我出生于……毕业于……就职于……曾获得……如今就职于……又获得……”

介绍完毕,半个小时过去,其他几位面色如常,听众却蔫蔫地打着瞌睡。

沈玉流坐姿依旧端正,眼睛直盯盯地看着曹安师。

曹安师被他盯了半个小时,已经从胡思乱想的不安到视若无睹的淡定。

童格格大法官说完,意犹未尽地拿出手绢擦嘴,又喝了口水才道:“我的足迹踏遍宇宙,见识过的星球数量你们难以想象,但是,我再也未见到如紫荆花星系这样善良淳朴的人民。我不敢置信有人竟然愿意将他们置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我接受了这场公审的主审法官之职,因为……”

“我恐怕您不太适合坐在这里。”沈玉流道。

童格格冷声道:“我并未请阁下讲话。”

沈玉流道:“一个公正的主审官是用脑袋决定立场,而不是他的脚和耳朵。”

童格格勃然变色:“你说什么?”

沈玉流道:“诚实是法官最基本的道德,您赞同吗?”

童格格道:“当然。毫无疑问。”

沈玉流看向其他几位法官。

两位法官点头,一位法官回答:“是的。”剩下三位没表态。

沈玉流道:“您刚才说,足迹踏遍宇宙,难道不是说谎吗?穿着一百码鞋子的蜈蚣也不敢这样夸口。”

童格格老脸一红,“我这是夸张手法。”

“哦,夸张手法。”沈玉流摊开手,耸肩道,“我以为诚实是法官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可是这里却有一个自称为主审大法官的人对着慕名而来的听众以及期待一场公正判决的原告和被告说,他在使用夸张手法!那我是否可以这样假设,这位大法官的幽默感有可能会出现在疑犯的判决上?一个清白的人或许因为行为被夸张而被判有罪,一个只需要坐牢一年的人会因为量刑被夸张而终身监禁!”

童格格怒喝道:“你血口喷人!”

“正如您所说的,紫荆花星系的人民是最善良淳朴的人民,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遭受一个将法庭当舞台,只为满足自己的表演欲望,毫不顾忌法律尊严的法官在这里夸张的表演吗?我想……”沈玉流音量骤然降低,平静地说,“是时候有人站出来阻止这位表演艺术家不合时宜的表演了。在这里,请允许我本着对法庭的尊重,听众的尊重,以及法律精神的尊重,正式提出撤换主审大法官的请求!”

撤换主审大法官的请求很少见,但不是不可以。其他法官宣布休庭商议,童格格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趾高气扬的沈玉流。

沈玉流朝他挑了挑眉,做了个请的手势。

法庭在法官陆续离席后,乱成一团。

曹安师跨过横亘在两人中间的障碍,来到他面前:“真精彩。童格格是出了名的坏脾气,没想到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沈玉流道:“你现在痛哭流涕磕头求饶还来得及。”

曹安师道:“那可不行。好歹让我上场说两句。”

沈玉流身体微微前倾,凑在他耳边道:“花成真和楚英澜狼狈为奸?”

曹安师看看左右,确定没有人偷听他们的对话,才低声道:“这是一段长久而牢固的关系。”

“他们俩为什么不结婚?可以少祸害两个无辜的人。”

“有太多的意见分歧。比如说居住地,狮王星和花王星离得很远。又比如说继承人,他们都想要继承人,但谁都不愿意继承人从自己的肚子里出来。”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地说,“嘿,你怎么会和大公主在一起?”

沈玉流道:“因为你们的人把我们关在一起。”

曹安师道:“他们从来不随便抓人。”

沈玉流道:“就因为不随便,我才没能跑出去。”

曹安师:“……”

有人递纸条,说花美梦要见他。沈玉流与曹安师匆匆告别,转身去花美梦的休息室。就算沦为被告,她依然享受皇族待遇。

有花,有茶,有点心。

沈玉流边吃点心边喝茶。

花美梦看他怡然自得,莫名地感到安心:“我听说了你大战童格格的英勇事迹,真遗憾未能亲眼目睹。”

“英俊斗牛士信手抽蠢猪的场面,并没有什么美感。”

“斗牛士?有趣的称谓。不管怎么说,这场前哨战你赢得漂亮。可惜我无法传递消息出去,如果能换一个我信任的主审法官,局势会对我们有利。”

“你的亲信会在外面活动吗?”

“会,却不知道能活动到什么地步。”花美梦阴郁地说。

一个权势滔天的皇位继承人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心理承受的打击必然沉重,难为她还能保持风度。沈玉流一边敬佩她,一边打着小算盘,看出卖她能获得多少利益。

如果不是认识曹安师,他不会打这样的主意,毕竟当叛徒需要门路,不是人人都像曹操一样轻信周瑜打黄盖。他和花美梦本就没什么交情,更谈不上感情,最多是被迫合作的伙伴,各取所需。追究他入狱的根由,花美梦还要负上一半的责任,要不是她误打误撞和齐肇航行线路碰上,自己还好端端地睡在救生舱里―和如今的处境比,睡救生舱也是件幸福的事了。

沈玉流肚子里计算利益得失,面上涓滴不遗,竭尽所能地策划着如何在法庭上反击。

花美梦美目流光溢彩,一扫倦色,神采飞扬:“与你并肩作战是我这些天遇到过最幸运的事。”全然忘了她发现沈玉流加尔语结结巴巴时的懊恼和失望。

沈玉流笑笑:“希望退庭的时候你还能这样认为。”

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温柔地抱住他的肩膀,淡雅的芳香扑鼻,如花似玉的容貌缓缓凑向沈玉流,直到彼此间只能看到对方的眼睛才停下来。“你每次都带给我不同的惊喜。”

沈玉流悄然地扶着她的腰肢,嗓音喑哑:“那真是我生命所能产生的最美好的意义。”

“你会坚持下去吗?”

“高贵的公主因为好奇与落魄的记者发生几日情缘,动人的爱情碰撞出璀璨的火花,却只能照亮当时的一瞬间。最终,公主依旧生活在奢华的皇宫,记者依旧为生活而奔波。”

“……你是个记者?”

“不,我在说一个爱情故事。”

花美梦笑了笑,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你在说一道选择题,爱情还是权力?其实单选是很简单的,闭着眼睛也能得到一样,这样的人生根本不需要努力。只有想要拥有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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