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被他讨数得泪如雨下。频娘哈哈笑道,朝着我哭是哭不出银子来的,你哭着赖我,那些好朋友怎不去寻,却来寻找。只有人家婊子来挖父母兄弟的眼睛,你却来挖妹子的眼睛。我那不贤慧的嫂子也不知事,平时对他讲你不成器,他便护短。没志气的嫂嫂,这样丈夫怎叫他出门来我家讨,你便恨他到我家来烧火干活,也把煮碗你吃,跟这坠落的东西做什么,商听了怒从心上来,愤从胆边生,骂道,泼妇,今日我暂时落魄来求你。借不惜由你,你数数落落做这般形状,哼哼骂骂直到这时也罢也了。怎么说我虽穷,难道你嫂嫂子来替你上火?我穷了,便叫你嫂子不要跟我,难道妹夫穷了你便不跟妹夫。你这无义之徒,你过得只恐天理上过不去。频娘道,什么天理。我又不是你儿女,该孝的。妹子没什么相干。商道,不要说,我明白。
明日便回去了。频娘道,你把去来降我,那个留你。你那个心里要我留你,我是不留的。商道,不要你留,我便去。频娘道,去去去,呸。今天就走。商道,不要兄妹还有相会的日子。频娘道,没你相会便不过日子了。商道,我与你不入黄果不相见也。频娘气得直跳。商道,你这样英雄威武,只怕要打我顿出气哩。频娘道,我便打你,怕你说妹子不孝。走上前就是耳光。商生大叫道,反了反了,你敢打兄长,本要回你两掌。妹夫面上不好看。我定终身不与你见了便是。昂首大步,出门,叹道,我且看他横行到几时。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陛挨中物色英雄书锦堂分明德怨且说商生走出门来,来到街上,走来走去,神出气昏,将个挑担的撞,撞得那担子上碗盏都打得粉碎,扯住要赔。商道,我实没有银子,有银子就赔你使得。
那人大哭拉住不放。旁边人俱道,是你撞坏他的,便当赔他。正在这时,忽方巾华服人走至见是商生,喝住那挑担人,上前相见道,商兄到此时了,怎不来看小弟。
商举目看,原是好友符艺字王瑞。两人见礼毕。王瑞道,不知兄台到来,有得罪。问商生行藏。商将前事细叙遍。王瑞叹道,世态炎凉,妹子抑且伤之,吾辈可寒心也。以兄之才,抬青紫如掇芥,何必舍自己之大才而沿门托乎。商道,吾亦思及于此,但现行李萧条,奈何。王道,弟虽贫,倾其所有,资兄这当头也不须当。
叫小厮与二千五百钱,七钱银子与商生。商顿首辞谢起行。到西越,正遇县考,取了府试第,道试第二,京中第三。商想到我也有出头之日,欲去谢谢朋友,但贫举人也做不得什么事。遂收拾北上及发书二封,谢王瑞,谢成羽敏,附书葛天氏。取道北上。途经临清,友人拉之同往青楼。商道,青楼薄幸,自古言,此辈不可与之。友人道,商兄不妨走去瞧瞧,何妨。商不得已同行。到妓家,但见左诗右词,商举目细看,写着校书郢政。商看了关如想到祁文身上,问此何人。
道,是文武,因房小狭窄,借此好坐。商问此人在何处。道,是淮安出来的。商着了惊,祁文已是小伊之妻,又怎在此。难道又是人。遂拿起桌上笔题词首于壁。
青楼滋味略尝,还须见执。他是行猿野马,难拴紧。仗着他分明是痴恋着他分明是迷。只可与他逢场作戏,休认作团圆。到底饶他被中颠狂,温柔会施为。只落得拈酸吃腥,空淘气高来由。空躯是非,高来由,空争闭气正亲亲。又是别离聆家唱彻五难,他是何人我是谁。
题罢后书西越子商子鼎题。酒散,商回寓。却说这房主就是祁文,到靳家改姓不改名。当日出去陪酒,归来见题的词,看了姓名十分欢喜。着侍儿来见商生,请商生来见。商听罢点头道,原来就是他。商布衣垫巾而往。文接之泪如雨下。道,相公何贫至此。商道,以往切不题。文将小伊事并卖他光景尽说遍,商亦泪下。文道,妾已赎身,今借居彼室,积得资财百两,正欲览相公。今幸亲临,不须北上,且同南归。我知君非池中物久矣,何此及志如此。商道,承卿厚意,感刺五中。但友人谏我进京纳倘有机会,也好做个进身资本。文道,相公志在功名,妾不敢阻。白银百两,供君京中之用。事成后请勿以妾为青楼贱体弃之矣。言讫泪如雨下。商见他言语真诚,遂道,我身虽贫,肝胆犹在,断不负汝已。文道,如此,妾死也甘心。酒至,两人畅饮。酒过三巡,商道,自你归于小伊已五年,未亲玉质矣。文道,原是相公太认真之故。商道,吾梦想亦不料与卿复聚乎。文道,妾当日实欲从相公,但恐相公认假作真。言毕文咽然。商道,此言诚然,然吾两人心事今夜休矣。捻手上床,他乡故知,两两相惜,客舍春风,双双如梦。五肌辗转,好生美满。事罢,商道,吾与卿可谓有缘,且题阕以记尔我之遇。文大喜,起挑灯捧现。生不假思索,挥而就:燕子楼中,记当日之事,少风流恨。乔才生,变诈娇香嫩芯,配狂因荡子亏心,把忠言歹做仇冠。怜薄命无端就里,又落娼家执亏保水遇信还犹疑,说不出别后几般千秋。四目泪交流无语,相看三时候,故人今夜同欢笑。明朝分手,几时得相会。
文道,承君不弃,今生足矣。天明饭罢,文以百金赠商。比上京,春榜中二甲,选了诛野县主事。声霹历天下响,那个不晓商生中了进土。那些商家早将房屋收拾得十分整齐,家人奴仆送还,还将葛天氏接回旧行中。汪本原送米百担银五百与葛天氏,频娘也着人来道贺。葛天氏件也不收,原礼发还。且说小伊得了这行不义之财,开店做生意,就有那些光棍要他去赌。不消年余,把家产荡光。人知他平日负义忘恩,都不肯与他相处。小伊无计可施,只得将妻子卖到西门外姚家接客,与个客人跑了。小伊又害了杨梅疮,人见他来都不许进门。渐渐流为丐乞,替那叫化顶屁股,讨他碗饭吃。日,顶头撞着祁门子。祁乃祁龟之子,见他做了下流,便不肯理他。他朝着祁道,祁大叔作辑。祁看旧日相知面上答了半礼,道,伊人爱那人儿中进土了。伊问是谁。祁道,商生。伊道,那有这话。祁道,是我老爷前后同门,如今差我们去接。你不信去问。飞走而去。小伊犹然不信,问了几个俱说中了。
小伊默然,回到孤老院想了夜到。这事便是祁龟害了我,赎祁文是他的计,如今害我狭路相逢,如何是好。罢罢罢,也是天意。他若不使我骗了,也不致有今天。且写了张冤状,头名祁龟,二名陆长子。寻了几十个铜钱,买了壶酒,哭哭又吃吃想想,且斟完了。乘夜走到祁龟门前,索呜呼哀哉。次日街邻找出冤状送到官衙,祁龟陆长子四十棍收监,伊尸入棺侯验。祁门子求之无路。且说商选官出京,来到临清,吩咐从人如此,还抢做未过行径到祁文处。文大喜,问功名事如何。商道,功名未成,奈何。文道,功名自有前定,且与君南回。薄积白银二百,足够供读书,以待运至。商道,如此何时可起身。文道,听君之意。商道,我有轿同你去便是。文道,要去叫两乘轿,同你去便是。商以手指道,那两乘轿正好坐。
文看了道,那是官轿。那轿夫远见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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