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监笑纳了徒弟的茶,小路子凑上去小声问:“师傅,教教我呗。您都是怎么看出来的?”
“傻小子。”刘太监敲了下他的脑壳,“你只管认准条:什么菜送上去不会出错。”
小路子有些没明白。他们做饭的,不是叫主子吃着好才能得赏出头吗?怎么师傅说的就是不会出错?
好像差了阶啊。
刘太监也不会点拨他。这个明白的人真明白,不明白的人辈子都明白不过来。
谁能人人讨好?能做到不过不失就是功劳了。
四爷和弘昐几个阿哥,都吃惯了李主子那边的饭菜,送过去就算没有他们喜欢的菜,却也绝不会有他们讨厌的。
弘晖阿哥、大格格与三格格,个是福晋的亲生儿子,那两个是从小在福晋的院子里长起来的。饭提过去,他们就算不喜欢吃,吃得不顺嘴儿,也不会掀了膳桌回来找他。就连明着说句不喜都不可能。
这不就行了吗?
刘太监看了眼还在纠结的小路子,心道徒弟啊,你还有得学呢。
午膳提到李薇这里来时,二格格已经来了,小嘴正跟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这亏得是亲生的女儿,她再吵李薇也不觉得,就当听小曲了。自家姑娘这嗓子真好听。
膳摆出来,小喜子得了膳房刘太监偷偷塞给他的小碗炖牛鞭,可着劲的夸起了刘太监的尽心、用心。
李薇看,桌上了份小鸡炖蘑菇,好大份摆在桌中央。
小喜子见了二格格跟在自家主子身后出来,机灵的拍了句马屁:“奴才想着小主子也在这里用,就连小主子的起提过来了。”
“你做的好,下去用吧。”李薇招二格格坐下,对屋里的人说:“都下去吧,不用侍候了。”
屋里人走得干干净净。
二格格的谈兴还没散,刚才还忍得住,现在没人了就忍不下去了,悄悄伏在她耳边说:“额娘,大姐姐见了我有些不自在呢。”
她说着就高兴起来了,浑身都像放起了烟花般欢乐极了。
“大姐姐要真是能还对我跟以前样,我反倒要难过了。”二格格感叹,“昨天我回去,大姐姐过来找我说话,都有些语无论次的。今天早上就跟我有些疏远了。可我看得出来,她也很不自在。”
不自在就好。她听了昨天的事也不自在,本来她们这三个姐妹就直阴错阳差的有心结。可凭心而论,谁愿意身边都是敌人?从小生长在个府里,哪怕大家都是生性冷淡的人,她也不愿意跟她们处成仇人。
但造化弄人,她们总是不由自主的恰恰好在对面。
“我看得出来,大姐姐并不愿意变成现在这样。”二格格还是禁不住嘴边的笑,“这样就好。我想,我们总不会辈子都这样。等日后想起来了,我们还是府的姐妹。我跟大姐姐就算有些小心结,但我们都不是自愿变成这样的。”
昨晚上和今早,二格格发现了这件事。就跟捡了宝藏样。想想看,她当然不愿意叫亲姐妹想起她,就是发自内心的厌恶。谁被人讨厌都不会舒服的。只要不是真心的讨厌她,而是时势所逼,不得不选个位置就行。
人情留线,日后好相见。
她相信她们姐妹不会永远如此。等日后她们都长大了,可能都出嫁了,她们还会是守望相助的家姐妹。
到了颁金节要进宫当天,二格格高高兴兴的跟大格格坐上了辆车。
“二姐姐。”三格格怯怯的伸手拉她。
“扎喇芬,过来吧。”二格格拍拍身边,等她们都坐好了,骡车轻轻动,开始往前走。二格格怕三格格坐不稳,还伸手搂住她。
大格格这幕,没有去阻止三格格与二格格亲近。
她想起福晋叫她去见乌拉那拉家的那天。那位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她都听明白了,她还没听说温恪公主与敦恪公主都去了的事。听之下就吓得心肝俱颤。
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等回去见到三格格,又听说二格格被侧福晋叫去了。
三妹妹还指着盘点心说:“李额娘送来给我吃的,姐姐也吃。”
大格格吃着那本来应该甜丝丝的点心,却甜得发苦。
叫她嫁到乌拉那拉家是真的吗?
她走了,三妹妹怎么办?
她倒没想过额尔赫会想抢这个指婚,李额娘与福晋势成水火,怎么会叫女儿嫁过去?
可对她来说却是没得选的。嫁倒无妨,但她却不想成为乌拉那拉家手里的刀。
只是到了那时,还由得了她吗?
265、圣恩浩荡...
又是年的颁金节,恰在金秋十月的好时候,满街的行人都穿戴新,喜气洋洋的。
就连宫门口的侍卫都面带喜色,过大节还要班是有些倒霉,但像今年的好日子,皇上都会赏菜。虽然大家也知道这不过是惯例,但年也就几次的好日子,都是岗守门,谁不想挑在这天讨个好彩头,
大早的,侍卫们就来了。苏拉太监昨天就拿着井水把宫门给擦洗过遍了,今天也是天不亮就提着水桶和扫帚出来,把边边角角再刷刷,干干净净的才不会被挑刺挨打。
第拨进宫的都是各位在宫外建府的阿哥爷。侍卫领头的心里都有数,谁该走在前头,谁该走在后头。
要是这里头有个夹塞的……
个被领头的使到前面路口的侍卫小跑着过来,兴奋的脸上发光,嘴里却道:“坏了,坏了!前头三爷跟直王撞上了!”
领头飞起脚:“大过节的嘴上都不知道积点德?”踹过再把他拉过来细问,“你刚才说什么?”
侍卫在路口看了早上了,以为不过跟往年样,谁知今年开始就有好戏看!
“我看是三爷走在前头了,不想直王就在后头呢,刚才叫了侍卫把三爷给拦了,这会儿正在那头僵着呢!”
领头的看这位看戏的脸都快遮不住了,照他后脑勺上就是巴掌。
“阿哥爷们的事用不着咱们操心,回去着!”
领头的发了话,守门的全都规规矩矩的。但个个眼睛都直勾勾盯着路口。
过了约小刻,队车马缓缓出现。
直郡王身穿五爪行龙的朝服,头戴金龙冠,骑着高头大马,身后带着杀气腾腾的二十几个侍卫,再往后是直郡王福晋的朱轮车。
叫宫门口的侍卫们想不到的是直郡王府的骡车里有两辆朱轮车。
眼看车驾就要到了,他们要行礼啊。两辆朱轮车,这是说后面那辆车里坐的也是位有爵位的主子。
问题是,这是谁啊?
三爷憋憋屈屈的跟在后头,恨得咬牙切齿!
直郡王要他退半步也没什么,他也没说不退!他居然就敢直接叫侍卫过来逼他让位!!
太欺负人了!!
他的儿子弘晟骑马跟在他身边,好奇的问:“阿玛,直王伯家的第二辆车里坐的是谁啊?”
要是普通的骡车,也当不得他问。
三爷看了眼,虽然没听过消息也猜得出来:“应该是你直王伯家的三格格了。”
“她不是定了抚蒙了吗?”弘晟嘀咕了句。
三爷轻轻拍了儿子的脑袋下:“动动脑子。就是因为定了抚蒙了,才有这朱轮车乘呢。”
弘晟挨了巴掌也不在意,不服道:“就是封了她,我也没听到旨意啊。”所以不知道不怪他吧?
“哼。”三爷冷笑。皇上还没下旨,大哥这就堂而皇之叫自己女儿先乘上朱轮车了。
真当太子之位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阿哥们来的都不早不晚,也是做惯的事了。领头的见几个要紧的都过去了,将要回屋去坐着歇歇,下头就有人来喊他:“又有人来了!”
领头的赶紧放下茶碗,甩袖子出来,边走边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妥。结果抬头看到前方来的辆像是蒙了层灰的普通骡车,车边跟的侍卫也都没精打采的。再看跟在骡车边骑马的爷,领头的扭头又回屋了。
侍卫赶紧跟进去:“头儿,您这是干嘛啊!”
领头的施施然坐下,端起茶来喝,满不在乎的说:“嗐,那是十三爷。我不去也没事,有你们就行了啊。”
侍卫这才恍然大悟。
他出去四下说,守门的侍卫们心里都有数了。马到眼前,礼是行了,却不见得有少恭敬在里头。
但该做的事他们还是要做的,就有人上前问:“十三爷,小的给您牵马?”
十三坐在马上,对宫门口侍卫的冷落并不在意,摇头笑道:“不必了,我在这里等等。”
牵马的人也不管,就退回来了。
唯有刚才回屋歇着的领头的,这会儿他想出来了,听十三爷还没进去。领头的傻眼了。
他这会儿要是出去,那不是明摆着给十三爷难堪吗?
别看这位爷现在好像是失势了,皇阿哥的气势是不会丢的。他在这当口敢出去露脸试试?十三爷哪怕为了他这张脸,都非要打死他不可。
越是落到这种地步的人,越不能在这里再丢了脸。
他敢丢,敢说明连个小小的看宫门的侍卫领头都敢不把他看在眼里,那冲上来踩他的人就了。
领头的苦恼了,此时侍卫又跑进来了:“头儿,又来人了!”
领头的咬牙,出去先跪到十三爷马前请罪:“奴才刚才时冒了肚子,没出来给十三爷磕头,请十三爷恕罪!”言罢砰砰砰连磕几个响头。
分节阅读181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