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点都不着急,但也表现的很想先睹为快,争闹番后看他笑出来了,她才放了心,知道他不是假装开心了。
不过想想,在他自己的园子里,他还假装什么?
打了苏公公他们真的就够出气了?
四爷虽然是男人,心也像海底针。阴阵晴阵,叫人摸不透。
晚饭后她才从他的话里猜出来了,惹他生气的是直郡王。这次皇上出巡没带直郡王,带走了八爷。然后留在京里的直郡王就跟四爷掐起来了。
四爷想起来脸色又黑了,阴冷的笑道:“……我看他还能跳几天。”
——老四,你别在你哥跟前显摆!掌旗又如何?皇阿玛还没封你个王位呢!就敢在你大哥跟前摆王爷的谱?你大哥做了十几年的郡王了!也没像你这样抖起来!
第二天起,四爷就在园子里歇起来了,每日不是陪着几个男孩读书,就是游湖垂钓,还打算在园子里开几块田出来种。
说他外头很闲,也没有。弘昐回来都说:“来求见阿玛的人每天都有,先生给我们讲着书都要出去见客人,今天还有个赖在外头不肯走了。先生都拿人没办法。”
可四爷要闲着,他还拉着大家起闲。早上用过膳就拉着她在园子里赏景,用他的话说就是:“住进来也有两年了,还没好好赏过回。”
四爷仿佛觉得很亏。
园子中水草丰美,居然引来群绿头红脚的野鸭子。早起来湖里扑腾着大片的野鸭子可把园子里的人都吓坏了。
下人不敢驱赶,四爷赶来后也不叫人伤害它们,侍卫里头有技痒想比比弓箭的,看四爷好像挺喜欢这群野鸭子的也不敢动手了。
到了白天,园子里的人都出来看稀罕。
李薇想凑近看看,结果野鸭们都胆小,靠近了就纷纷飞起再落到湖边的其他地方,扬起的羽毛和粪便就叫人讨厌了。
不过确实是难得见的美景。
顾俨和傅敏两位都在湖边赏了几天,等鸭群飞走后才回书房做画,听说画得不错。可惜她无缘得见。
鸭子走后,留在湖边的大片的鸭粪叫下人们打扫了好几天才干净了。
四爷听她说起,笑道:“凡事哪能尽如人意?咱们看得高兴了,自然就要担起这些麻烦。叫他们别抱怨了,人赏二两银子吧。”
银子赏下去怨言就不见了,改成片歌功颂德。
鸭子走后的几天,膳房进上来道烤鸭子。吃着肉十分筋道,不像平常笼养的鸭子,而且个头也小了。
玉瓶悄悄跟她笑着说:“他们祸害了不少,侍卫里到夜里就去套鸭子,都是偷偷的。膳房的人捉了好几笼,现在都在那里养着呢。”
这个……只能睁眼闭眼了。
到了晚上,四爷也跟她说:“他们有好东西,今天我叫人做给你吃了,好不好吃?”
原来他也是共犯啊。
她马上点头:“好吃,野鸭子的肉好劲道!”
四爷还笑:“你不知道,弘昐晚上带着他的侍卫去扑鸭子,险些叫鸭子给带到水里去。”
嗯?
李薇马上瞪起眼准备叫儿子来骂顿。
他拍拍她的手:“男孩子就要放着养,别管傻了。既然没出事就不必骂他,弘昐也大了。”
四爷感叹了句:“我们都老了……”
“没有吧……”李薇下意识的摸了下脸,晚上洗漱时就对着镜子看眼尾,还没有长纹。四爷在床上看她对着镜子巴眼角,以为她迷眼了,下来扳着她的头说:“我看,插了睫毛了?”说着凑上去猛得吹了口气。
她眨着眼睛,他扳着她的头说:“出来没?”然后又凑上来,好像还要再吹。
“好了,好了。”她推着他说,等上了床她突然很不甘的说:“爷,我才二十九……”
老什么的……还很早好吗?
四爷怔了下,唔了声。两人躺下后灯都熄了,他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她:“……”
她突然有了读脸技能,觉得他的神情肯定是:==
269、点蜡
园子里晃过去了十天,连李薇都习惯了,以为四爷这回真的又要休个长假,连他说要开几亩地的事也是真的,圈好地方已经在垦荒了:就是把地翻翻,把铺好的地砖全起了,把周围栽得好好的花木都移到别处去。
李薇挺好奇的天天去看,亲眼目睹了从美景到荒地的改变。
苍海桑田也不过如此。
她觉得四爷挺折腾的……
不过四爷是认真的,连名字都起了,叫耕织园。庄子上的瓜棚也原样挪过来了,还引了条渠。
她对弘昐几个说她看那耕织园里应该也有他们的份,从今天起做好准备吧。
除了已经对种地没有印象的弘时外,弘昐他们都是脸的苦瓜相。
但就在他们以为这次绝对逃不掉了,弘昐他们还去翻了书,看现在会种什么东西,内务府的人来喊救命了。
八爷走后,内务府几个司的总管就商量着办差,差事都有先例,平时也不会有什么要紧事需要上官定夺。
但今天就出了件大事了,这事必须要上官来办。八爷不在,直郡王没管过内务府,他们就跑来找四爷了。
四爷叫进来问,立刻就起来了。
被派来的掌礼司郎中还不明白他放了大个雷,继续道:“……纯悫公主既逝,皇上的旨意虽然时半刻还没发回来,但府里也要先有个章程出来,不能点火烧灶现砍柴啊。”
纯悫公主是宫里的小透明,其母是个贵人,年不受宠。四十五年嫁到博尔济奇特去了,虽然跟温恪是同年出嫁,同抚蒙古,但当时几乎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活着的公主这辈子只有三次风光的时候,次出生,次出嫁,次去世。
纯悫却哪次都没有特别风光过。就连这次,四爷都不确定皇上会怎么办她的丧事。温恪和敦恪死后,皇上还下旨抚慰两位额附。素素听了后气了半个月,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四爷接到消息就进宫了。到了内务府找出蒙古报丧的折子的誊本阅,才知公主是三月时没的,结果皇上今年没去蒙古,这折子就递得慢了些。
但再慢,也早在半月前就到了南书房。只是他的好大哥,直郡王忘了通知他了。
京里现在就他们两个在,他想把着南书房?四爷不跟他叫这个板。他要,他就退。看最后谁吃亏。
直郡王现在简直是疯了。他难道是觉得他能抓到的权力越,最后就能逼得皇上封他当太子?
按说接到这个折子后,他是应该跟南书房的人商量下看怎么办的。公主是小辈,宫里的都是长辈,按说丧事是不必大办的,但必须要有所表示。特别是公主的生母纳喇氏还在宫里戳着呢。
四爷出了内务府就直接进宫了。
他去了永和宫。因为是正经差事,所以没有递牌子,只是去之前叫人赶紧给娘娘说声,免得娘娘那里有客人撞上了不美。
小太监来传话时,德妃正跟几个小妃嫔抹牌逗趣。宫中寂寞,不找些消遣这日子怎么熬?长日无聊之时,听听别人的奉承还是不错的。
方姑姑听了小太监的话,过来伏耳说了两句。牌桌上的小妃嫔们都机灵的停了说笑声,抹完了这把牌,德妃笑道:“这打牌真是消磨时间,没留神都这个点儿了。”
小妃嫔们自然就纷纷起身告退了。
德妃起身回去换衣服见儿子,外头牌桌茶盏都收起来。约过了刻,外头人通报,四贝勒到了。
四爷进来施了礼,德妃含笑招手:“近些,咱们母子说话不必忌讳什么的。你来是有事?”
四爷把事情说,德妃嘴角的笑就收了,毕竟是丧事,她叹道:“前两日已经听钟粹宫的说了,只是现在还不敢告诉她额娘。”说着她抽出手帕在眼角擦了下泪,“纳喇氏就得了这么个孩子,过年时还想孩子想的都病了,这才嫁过去几年啊……”
四爷不说话,他跟这个妹妹不熟,现在连她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了。
“娘娘节哀。”他就说了这句。
德妃得了这句话,顺势收了泪道:“行了,这事我知道了。等我再跟钟粹宫的商量下,看怎么跟纳喇氏说。”
四爷说完正事,自然还要关心二。
“娘娘最近可好?”
“好。”德妃也要关心下儿子,“听说你都住到园子里去了?那边凉快,喜欢就住着吧,皇上赏的,没人敢在那里撒野。”
娘娘这是听说直郡王在南书房外冲他大吼的事了。
四爷此时方露出抹笑。
见他终于笑了,德妃才算松了口气。母子两人说话比她跟奴才说话还要干巴,这叫什么事?她都这把年纪了,孙子都抱了几个了,还要哄儿子。
可她若是拧了,四爷能比她还拧。这个儿子从小就是个倔脾气。以前在宫里时还能软和些,现在出宫建府年,脾气越养越大。是谁的脸色都不肯看了。
四爷告退后,方姑姑上前问:“娘娘,钟粹宫那边摆明了想占个头儿。”
直郡王在南书房外骂了四爷,把四爷给骂得躲起来了。惠妃就请她去喝了个茶,温言软语的说都是兄弟,时说急了,没大事,叫她别放在心上。
德妃比她还会撇清,也笑着说哥哥教训弟弟那是应该的。
纯悫公主这事出,宫里必定要有个领头的。太后从不过问宫中闲事,佟贵妃有皇上在时,她能管,皇上不在宫里,她就绝不会跟有子的妃嫔们顶着来。何况惠妃身后着个大千岁呢?
太子眼看要倒,直郡王如日中天!
德妃沉吟阵,叹道:“惠妃比我先侍候皇上,这事该我让步的。”
不撄其锋。
就连四爷也是这么做的。
皇上的脾气她看得清楚,那是最不爱叫人逼着做事的人。
直郡王晕了头,惠妃打算陪着儿子起死吗?
四爷出了宫,掌礼司的郎中还等着他呢。见四爷出来了不往内务府大堂去,郎中面想幸亏他想着到宫门口来等!百赶紧撵上去,拦在四爷前头拼命作揖:“四爷,四爷,您发句话吧,给小的们指条活路!”
四爷有心想看直郡王蹦得欢些,哪肯帮他,指点道:“既是和硕公主,就先找出旧例来操办吧。”
郎中还想再问,四爷越过他走了。
郎中委屈道:“……旧例操办自然是可以,您也要写个条子下来啊。”凭句话就想开库房?怎么可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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