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清穿日常作者:多木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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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道,四爷要是在地底下看到了子孙的不争气,能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
直到蒋陈锡被押到午门,午时三刻铡刀落,才算是尘埃落定了。
四爷硬着脖子把蒋陈锡给砍了,在士林间的名声就有些不那么好听了。事实上后来十三爷劝他不如先把蒋陈锡给关着,或流放,或如何。
他的脑袋就摆在那里,四爷什么时候想砍都行。何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但让四爷被个已经定了罪的贪官和群学子给按着脖子低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蒋陈锡还是砍了。
幸好去年恩科选出的三元和进士们也都在京里候了大半年了,趁此时撒出去,也能缓缓京里的情势。
反正京里现在都明白了,当今是个硬心肠的人。
承恩公府里,李四儿正怒气冲冲的骂人,把屋里侍候的丫头都骂过来了,抬头看到隆科进来,连他起骂。
隆科没办法道:“你拿我撒什么气?怡亲王监斩,他是见过蒋陈锡的,还能怎么办?”
李四儿恨道:“还是你没用!不然个区区汉官,犯的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罪,不就是贪了银子嘛!抄了家流放不就行了?”
隆科悠然坐下:“你说的倒轻松。万岁有意杀鸡儆猴,还能让这鸡给跑了?好不容易抓住个没什么来历,身后也没有大族撑腰的,不大不小也能看得过去,砍了他省了万岁少口舌?”
李四儿下子就听明白了,腾的下起身过来:“这么说,万岁还是想把银子都收回来的?”
隆科白了她眼:“搁你身上,家里的银子让人借去半,还都不想还,你能杀到人家门去。”
李四儿眼瞪道:“谁敢!看我不活剥了他!”
隆科摆摆手:“罢,罢。你这脾气真是……家里又不曾亏过你什么,怎么跟守财奴似的?”
李四儿冷笑道:“也就你这种大少爷才说这种话。银子在你眼里算什么啊?都是粪土吧?在我这里那就是我的命根子!我什么都没有,现在拿到手里的,谁都别想让我吐出来!”
隆科失笑,不在意道:“你爱金银就爱吧,不值得什么。”
李四儿犹豫了下,小声问他:“咱们家欠银子不欠?”
隆科摸着下巴道:“欠个三五十万两的吧?”说完看,李四儿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哈哈笑道:“你怕什么啊?排在前头的是曹家,什么时候他们还了,万岁估计也想不到冲咱们收了。”
李四儿好奇道:“那曹家欠了少?”
隆科道:“外头都说二百万两,”李四儿倒抽口冷气,“我估着该比这个倍还有余。”三五百万才是实数。
先帝六次南巡,曹家五次接驾,花钱如流水啊。
八爷以前管这事的时候,曹家能跟着喘了口气。先帝又是让曹寅管盐政,还有漕运,后来还把东北挖人参掏珍珠这事都给他了。
隆科嫉妒的都要吐血了!全都是大把大把捞银子的活儿啊!
曹家不就出了个奶娘奶过先帝吗?他们佟佳氏也不差啊,怎么不见先帝也让他们这么捞把试试?
李四儿眼都直了,气虚道:“……我的乖乖,三五百万两银子,那都能堆座山了!”
怡亲王府,杨国维拿着封信走进书房,十三头都顾不上抬,比着边的椅子道:“开沅,坐。”
杨国维坐下,太监进来送了杯茶退下。他慢慢喝着,面想着会儿怎么说。
十三写完后才起身活动了下,问他:“什么事?”眼看到信,道:“哪家送来的?递到你那里去了?”
杨国维赶紧起身后递上去,道:“是,曹家托人递到学生那里的。”
听到是曹家,十三的手顿,但还是接过来打开看。信中所说十分体贴客气,点也没有求如今的怡亲王在御前替曹家说话的意思。
但他还是看得眉头紧皱。
杨国维不由得问:“王爷,可是曹家……”
十三把信放到桌上,摇头道:“只是般的问候。”
但这信递上来还是让人心惊的。
杨国维是知道曹家跟王爷的牵扯的。早年王爷为废太子所陷,曾以假银入库。以王爷的家底是绝掏不出这六十万的。当时就是曹家悄悄又给王爷送来的六十万两银子,后来王爷落魄时,曹家也时时接济,每年送进京的三节两寿,冰敬炭敬都十分及时、妥贴。
如果说曹家是奇货可居,可当时连王爷和他都不认为自家还有翻身的天。
这份情当时承了也就承了,如今曹家并不挟恩以重,可十三爷却不会装成没这回事。
杨国维深知王爷的脾气,早年不显,经历过康熙年前直雍正间的这段沉浮后,王爷的爱憎变得分明起来。有恩要报,有仇要记。
当今是他要报答的人,曹家也是。
杨国维道:“王爷,万岁那里……”
或许真的有转圜的余地呢?
十三摇头,他比杨国维了解万岁。
“开沅,你不懂。”他长叹声,“曹家解我困境的银子,这数年来的打点,全都是贪来的。拿这个去请万岁开恩,那是异想天开。”
不是自家的银子,用起来当然不心疼。曹家是有财大家发,所以京里替他们说话的人并不少。
他看着曹家这封信。
这信与其说是想让他求情,不如说是想让他记点曹家的香火情。
真到了大厦将倾的那刻,替曹家保下最后点根苗。
这封曹家的信从怡亲王府进了养心殿,然后现在就拿在李薇的手里。四爷说是曹家的信,她好奇就拿过来看了眼,发现署名是‘弟孚若’,曹雪芹的字好像不是这个。
又隔了段时间,听说这位曹孚若已经死了。可见果然不是他。
四爷接到曹孚若的死讯后十分平静的下了道恩旨。曹孚若正是其父曹寅后的江宁织造,因卒于任上,万岁十分疼惜。准其全家进京。
四爷赏了曹家座宅子。
至于江宁织造职,则由四爷另外派人接任。
不动声色之间,四爷就把曹家从盘踞了数十年的江宁给赶了下来,风风光光的接进了京,还得了个优容先帝老臣的名号。
平郡王福晋曹佳氏特意进宫来谢恩。这事跟李薇半点关系都没有,曹佳氏却煞有介事的来谢。
李薇问过四爷后才让她进来,等她走后,也把礼物捧给四爷看了,大大小小的也有好几箱子,当时是宫里太监帮着她抬进来的。
抬进东五间后,四爷只扫了眼就继续写字道:“抬回你永寿宫的小库房去吧。”
李薇走过去看,他写的是行书,字里行间全是温柔,写的还是首诗:爱流萤好,悠然拂槛过。
诗里的淡然都快透纸而出了。
这说明四爷现在很轻松。
四爷写完,取出小印盖上,满意而笑,这时有心情问她了:“怎么?不喜欢那些?”
“我想着都是国库的东西,当然还是归到国库里好。”她这么说。
曹家的说全都是贪污所得也不亏了,曹佳氏这么大的手笔,她真是收不下去。
最重要的是,她的库房里各种好东西都快堆不下了,她现在真不缺这些‘好东西’,不管是名贵的,珍奇的,都无所谓了。
现在东西送到她面前来,有几百年历史或镶了几块宝石,几颗珍珠都不值什么,她看重的是心意。
换句话说,四爷送她窑特意为她烧的瓷器,比别人送车唐代名瓷都好。
东西了就真不稀罕了。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
前几日,李文璧自保定送来车金华火腿,说是特地让人去采买的,还买回来了几个专做火腿的厨子。玉瓶已经跟赵全保说了,很快就能送进宫来。
这比曹佳氏这几箱宝贝可好了。
就是这火腿送来了,时半刻还不能吃。
四爷说她‘看着馋得可怜’,就让人用火腿炖汤给她喝。
这汤端上来,满室生香!
太常时间不吃肉,这鼻子才算是灵了,能闻到肉味了。她这么跟四爷说,他笑得不行,说她胡扯。
“天天吃的菜里哪个没有肉味?素斋素不到哪里去,都是用荤油做的。”他这么说可把李薇吓坏了。
他笑完问她:“怎么了?”
李薇道:“……不是,我以为你不知道这个。”他心守孝,要是知道素斋都是用荤油做的,只怕就该不吃了。何况这种厨下小事,她以为他是不可能知道的。还直怕他发现,小心翼翼的瞒着他。
结果他居然知道?
哪个皇帝不是只要吃就好了,还去关心菜是怎么做的干什么?
这不科学!
四爷就笑,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之前总跟朕说这肉是没味的,吃的都是调料的味,所以什么羊肉味、牛肉味,都是八角、花椒、酱油的味儿。是怕朕心?”怕他知道后就不吃了?
他说她怎么跟念经似的,每回吃到道菜就突然来句‘没想到这豆腐皮用红糖酱油这么红烧,真的跟红烧肉很像啊!’,他以为她是喜欢吃,就道:“下回再让膳房做。”
看素素那脸‘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的失望神情,四爷真是哭笑不得。
想想她这段时间逢到用膳时的紧张样子,心里也感动莫名。
想了又想,他握住她的手说:“朕……其实是刚才听你说起才知道的。”
骗人。
李薇反应慢了点,配合道:“……哦,其实,其实就是调料味。”她端着火腿汤道,“这火腿也是用调料腌的。”
四爷严肃道:“没错。”凑上去闻,叹道:“全是盐的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