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倒是很快习惯了这只乌鸦时不时的出现在某个意外的地方。有次四爷兴致来了去下地活动身体,她坐在瓜棚里。他干了会儿后往她这边看,她就以为他口渴要水,便端着水过去。
他接过水边喝边让她看后头。
她转身才看到那乌鸦就蹲在瓜棚上。
四爷把空杯子给她,笑道:“朕刚才回头就看到了,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样的事往后就越来越了。弘昤从书房里送十四出来,那乌鸦就从他们面前走过,扑扇着翅膀飞到屋顶上去了。
十四笑道:“这鸟都快成这园子里的景了。”
弘昤回来看到找乌鸦的小太监还指点他在哪个屋顶上。
渐渐的大家都习惯了,还有小太监管乌鸦叫乌大人,路上碰到了还会给乌大人让路,越来越显得这乌鸦不般。
李薇有点后悔了,她觉得好像不知不觉把这乌鸦给捧过头了。可现在放归野外也不可能,这乌鸦翅膀不能用,没办法飞,不管是自己找食物还是遇上天敌都是个死字。现在把它带到远处放掉,等于就是判它死刑了。
她跟四爷提起,他笑着说:“不用在意,乌鸦本就是神鸟,留下也是个吉兆。”
今年的剪纸、窗花,还有宫女们私下绣的手帕、鞋面等,上面也都有了乌大人的剪影。李薇的针线宫女玉线就给她做了个有乌大人的荷包,别说那乌鸦绣得相当威武霸气。
这天,四爷带着十三、十四还有张廷玉等人起赏秋景吃酒,同席的还有弘晰等阿哥,弘晖、弘昐他们几个也都在。
赏秋景自然不能不联诗,像弘昤就只用背出来应景的就行,大点的如弘晖和弘昐就必须自己亲自作了。
四爷对弘昤和弘昫都是夸的,挑的诗应景有意境之类的,对弘晖和弘昐就有些挑剔,某字某句不合适,能批讲半天。
下头人作诗作得好的,四爷就赏杯酒。
十四知道四爷也爱作诗,就主动道:“不如万岁也吟首,让我等开开眼界。”
四爷再三推辞,还是做了首的。作出来自然片赞誉之声。
十四就举杯说大家敬万岁杯。
四爷也举起酒杯答谢,将将要喝,从天落下物正好掉到酒杯中。
席上便陡然静,十四打着哈哈仰头四处去找,还是弘时下子就想到了,悄悄跟钱通说,钱通上去告诉苏培盛,二人举目望就看到蹲在不远处亭子顶上的乌大人了。
四爷心下有些不快,何况酒液还溅到身上了,他放下杯子道:“朕去个衣,你们自便吧。”
在屋里衣时,苏培盛就把是那乌鸦捣乱的事说了。
四爷此时当然没有了宽容的心,当着臣子的面出丑,就道:“那看乌鸦的小太监呢?提出去赏二十板子。”
苏培盛心道也合该这小东西倒霉,万岁在气头上,这板子只怕要打得重点才成了。
到了晚上李薇就听说乌鸦惹了祸,小太监也挨打的消息了。她问:“那乌鸦现在是谁管着的?”
玉烟道:“当时倒是人人抢着去,现在点谁谁不乐意。五阿哥说这鸟再通人性也是畜生,跟它计较不着,就让人带到他那边去了。”
好时就夸上天,坏时就无人沾。
李薇少有些唏嘘,让人给那小太监送药治病,看他平时当差还算勤勉,这次的事也实在不能怪他,就说等他治好后换个好点的差事,别再让人磋磨了好。
结果十三爷和十四爷,还有当时坐得离得近的弘晰、弘晖,回去后都不约而同的生病了。他们喝的酒正是席上跟四爷同壶里的,唯有四爷那杯没用,其他人喝了的都有些不大好。
又隔了日就听说十三爷便血了。
圆明园里霎时片腥风血雨。
☆、第431章心与骨
九爷捧着再次被打回来的请见牌子奇怪了,他回去就找上十爷问:“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万岁也不是不见人,这些天张廷玉他们也天天都进去,万岁怎么又突然不见我了?”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他到底又是哪里招了万岁的厌了?
九爷对十爷道:“你帮我想想。”想出来他好上请罪折子,在万岁面前认错定要趁早,越早认错越好,拖久了小过也变成大罪了。
十爷安慰他:“你着什么急?说不定根本不关你的事。这两天怡王府和十四的贝勒府也都闭门谢客了。”
九爷听得愣:“我怎么听说十三是吃蟹吃得拉肚子,十四是着凉了?”不过这话说完,他也觉得不对了。有这么起病的吗?
十爷笑道:“十三那个人你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见过他贪图口腹之欲了?”
九爷想了下,怒了:“那就是不关爷的事!结果他们把爷给连累了!”害得万岁连他都不肯见了!
但皇上就这么直留在了圆明园,政务照常处理,就是仿佛暂时不打算回宫了。
于是今年京里的颁金节过得不太畅快,虽然还是在太和殿开宴,太后也回了紫禁城,但太和殿那里的人早晚也只是对着空空如也的御座磕头问安,出来答谢的是奉了太后之命的大阿哥和二阿哥。
弘晖和弘昐领完宴送走客人,外面已经是星月满天。
二人还要去宁寿宫回话,再去长春宫磕头。出来后弘晖道:“不如就在宫里歇晚上,这个时辰也晚了。”
弘昐面带忧色道:“大哥才是,快回去歇着吧,我明天早去园子里,皇阿玛直担心着你的身体呢。”
弘晖心中复杂,并没有坚持。兄弟二人作别后各自分开。
弘晖回转,路过长春宫时顿了下,还是回了西五所。
头所里,戴佳氏正坐在屋里等着,小格格早就瞌睡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她的奶娘隔会儿就要摇摇她,把她叫醒。
戴佳氏看了会儿,还是心疼女儿:“带着格格去睡吧。”
小格格懂事,揉着眼睛说:“我等阿玛回来……”
此时个宫女终于进来道:“福晋,爷回来了。”
戴佳氏赶紧把宫女叫过来问,小格格也精神起来了。可那宫女道:“爷在前头歇了,说今天晚了就不过来了。”
小格格失望极了,不过还是规规矩矩的从榻上下来给戴佳氏叩安:“额娘,女儿回去了。”
戴佳氏对弘晖没回来算是有数的,只是可惜让女儿白等场,摸摸她的小脸让奶娘带下去了。她明白,这后院里的每个人,不管是她还是那些格格在大阿哥的心里都没有份量。
放在他心中的永远都是正事。
前院,弘晖洗漱后又喝了剂药才歇下,药里有安眠的东西,所以他很快就睡着了。可是梦里却是那只从天上划过的大乌鸦,阴影盖在皇阿玛和围坐在周围的怡亲王叔、十四王叔、还有他的身上。
个面目模糊的小太监执壶从他们的背后绕上来,替他们每个人都倒了杯酒,之后就退下了。
他在片笑声中把酒喝了下去。
圆明园中,四爷靠在枕上到现在都没睡着,眼睛直看着房梁。
李薇因为他这些日子也总是睡不好,翻身看他还没睡着,就小声道:“要不要让人再熬副安神汤来?”
四爷摇摇头,握着她的手低沉道:“朕这里半夜用副安神汤,明天传出去,他们就敢说朕半夜急症病得不成了。”
她想宽他的心就笑着说:“搞不好他们会说是我心里有鬼睡不着才要用的。”
四爷这下真被她逗笑了,嘴里却斥责道:“什么话都敢说,孙子都有了还是这样。朕这辈子就拿你没办法。”
李薇虽然话说得轻松,可这几天真的像恶梦样。
她靠到他的怀里,他的手立刻就搂住她。她轻声问:“那个小太监真的是上吊死的吗?”她记得以前看过侦破剧,好像能从脖子上的淤痕来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
四爷嗯了声,怕半夜说这个让她害怕就起身点亮了灯,回来再搂着她说:“应该是让人喂了药之后再吊上去的。”这个小太监估计根本不知道自己倒的酒里有问题。
也因为那药是缓发的,当时又是联诗又有菜肴,酒又是御酒,喝的人就算尝出这酒味道古怪也不会当场说出来,不会不喝。
他算是逃过劫。
当日执壶倒酒的有三个太监,每人分管片。坐得离他最近的有十三、十四和弘晰与弘晖,由那个上吊的小太监负责。再有张廷玉等是另个,再有弘昐和弘昀他们是第三个。
这里头到底是不是那个上吊的小太监就真是罪魁?毒酒到底是不是出自他的酒壶?当日的器具全都封起来了,却因为那个死了的小太监却再也难找出真相。
四爷并不忌讳阴谋与毒杀,他身为人主,这种事就免不了,不然怎么会随身带着数千护军?用膳必有尝膳太监?
他也不需要知道是谁需要他死,因为自从他登基后,盼着他死的人比盼着他活的人,哪怕是拿着他给的银子,吃香喝辣的人中也不乏盼他早死的人。
他只需要知道这件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这些后果对他会有什么影响,对大清有什么影响。他应该如何面对。
他摸着素素的肩头,轻轻安慰她道:“朕在呢,长生天在上,祖先们都看着朕,保佑着朕。朕是绝不会有事的。”
可是只有他知道,他的心里像翻江倒海样。
他默默闭上眼,转过来把手伸到被子里,脱下了她的裤子。
屋外,张保看到屋里点了灯,可是却没听到主子们的传唤。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过了会儿,他听到了屋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这个声儿他听到就明白了,带着人退得远了些。
如今在这里侍候的人都是重新选上来的了。圆明园里几乎少了半的人。
那天黄昏,他带着人悄悄的把在杏花村宴会上侍候倒酒的三个太监都被拿下了,其中个偷偷吊死在茅房里,剩下的两个在日苦刑下也再难保住性命。
另有圆明园膳房里侍候的刘宝泉和酒库太监也被并拿下,只怕也难再走出刑堂。
除了这些倒霉的人之外,那个侍候乌鸦的小太监倒是因祸得福,现在已经成了七品的太监,穿上了鹌鹑补子。
张保自己是四品,倒不会去嫉妒个小太监的品级,他只是感叹这世事无常,有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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