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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复生冷静了很久,淡定的说道:“难怪你眼睛是红色,果然有蛮夷血统。”

何若起不堪受辱,唰的声从袖子里掏出面铜镜,在他眼前晃,怒道:“季复生!你自己笨蛋还要侮蔑我……低等鬼差都是红眼珠,你瞧瞧自己……赤橙黄绿青蓝紫,地府中眸色赤色最低紫色最高!我虽不是炎黄血统,你却不该这般取笑于我!”

季复生很愧疚自己种族歧视了,这可是活该被人肉的原则错误啊,忙使劲儿道歉,百忙中看了看镜子,见镜中鬼跟生前的面容几乎完全样,只是肤色从健康的小麦色变成与何若起般的透白,强势的俊美因为长发的缘故,中和出几分略显柔和的古典意味,而血红的双眸却了些许邪恶的侵略感。

凤双越的长相本属传统的白面书生型,若是也在地府身古装打扮,不知道有合适养眼,季复生想着不禁笑,眼神中已流露出憧憬之色。

何若起看着他骤然绽放的笑容,怔了怔,耳根热,忙夺过镜子撇了撇嘴:“笑得这样不正经……小心尹大姑娘罚你。”

花了十天功夫寻人,季复生靠在油锅边郁闷得连觉都睡不着了,这热恼大地狱上面是海水,周围是顽石,四野际定八方界明,身在其中无路可出。就像口焖锅,群鬼就是焖锅里的鱼,凭自己的法力和地位,莫说去森罗大殿了,连泰山王的寝宫门都摸不着。

何若起看不下去他这副蔫样,虽然欺负季复生长达数百年,但是看到他因为别的事郁闷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复生,你想找谁?”

季复生道:“凤双越。”

何若起皱了眉:“就是为了他,你那天掐我脖子?”

“你脖子又没断。”

“难道他脖子断了?”

季复生想到凤双越不禁心痛,他手无缚鸡之力,怕是怎么也逃不过杀手的利刃吧?咬了咬牙:“我必须找到他的下落。”

何若起用钢叉拍扁个企图爬出油锅的罪魂,闷声道:“咱们都没这本事找,要不试试去求尹大姑娘?”

尹诺就是那日殿门处手捧丹盘的丑鬼,本是泰山王的贴身女侍,青眼只给泰山王,其余鬼等竟从未看到过她的眼珠子,虽眼高于顶却是诺千金,凡事不应则已应承必做。

何若起这个主意不能不说是唯的可行之策。

季复生从未有过如此无能为力的时候,死而有知,竟来到了地府,这事情已经足够个正常人晕倒个三五回的了,好在季复生神经强大随遇而安,这些天也逐渐习惯了地府鬼差的身份,却还有迷障疑团重重叠叠的堵在心口,本就憋着股邪火无处宣泄,听了何若起的法子,已然另有打算,当下笑了笑,也不露端倪,只道:“好。”

回去时悄悄将段缚魂索藏入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勇敢跳坑的,你们是真的猛士……

束月

次日早,两鬼便去寝宫殿门外蹲守尹诺。

“尹大姐今天真漂亮!”何若起腆着脸扑上前去,季复生心中叹息:“连马屁都不会拍……”

尹诺果然生气了:“我昨天就不漂亮么?”

何若起眨了眨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

季复生大摇其头,古今中外,人鬼妖仙,只要是女的,心思都不是寻常男子能想象揣摩的,其纤细曲折处,端的是令人辗转反侧而不得其解,幸亏自己活着的时候经历了班里六个女生其中包括四个恐龙的摧残折磨,否则肯定迟钝不逊何若起。

尹诺见他不说话,益发恼怒,举起丹盘就要砸何若起的脑袋。何若起不敢躲闪,只乖乖在台阶下等着挨这记重的。

季复生本就打定主意来个硬闯,此刻见尹诺跋扈,不迟疑,个箭步跃上,肘压尹诺颈部动脉血管,手成凤眼啄式,抵住她的腰眼,沉声道:“带我去见泰山王!”

话出口,已察觉不对,这招狠辣有效,本是从三角绞精简演化而成,通过压迫颈动脉使得被制者脑部缺血晕眩窒息,但此刻季复生肘部丝毫感受不到尹诺的血脉跳动,心中咯噔,情知要坏,尹诺阴森森笑,只听咔咔两声,双手暴长,十指锋锐如钩,胳膊宛如无骨,反扭过去,把扼住季复生的咽喉,季复生脖颈被划破,鲜血滴滴滚落,尹诺迅速拧转身来,道:“小小个鬼卒,竟敢动我?”

指甲过处,割裂季复生的衣袖,那段缚魂索出师未捷,已掉落在地。

季复生见她有形有质,又有先前偷袭何若起的成功案例,以为鬼与人般无二有血有肉,却不知何若起与自己不过千年小鬼,而尹诺身为历代泰山王贴身女侍,却是万年的厉魂,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血脉筋络是堪比金石,怎会这般轻易的受制于人?

尹诺下手不容情,手指发力,季复生喉骨格格有声,眼看就会碎裂。虽说鬼魂不会再死,但喉骨若碎了这番苦痛却也可怕。

幸得季复生数年杀手生涯,用生命换来的临危不乱和险中求活早扎根于骨血,瞬间已然反击,双手上下勾住尹诺肘关节,用力错,腿抬起,力道由腰而胯,狠踹向她的小腹。

全力施为之下,才知道自己到了地府后的力量有惊人,生前季复生以速度灵敏度见长,而此刻举手投足便是千钧之力,尹诺原本视他的反击为无物,不曾想这直呆呆傻傻的低等鬼卒竟有如此身手,时不慎,只听肘弯声脆响,骨节已被股极其强大而巧妙的力量拆开,同时小腹剧痛,身不由己直飞出去,重重砸到宫门,宫门金钉四散震脱。

季复生击得手不敢怠慢,腾身跃起双足踩向尹诺的膝盖,想着先击溃她的战斗力再说,不想尹诺身躯庞大动作却不迟钝,情急之下两腿微缩,季复生踢中她的小腿,尹诺嗷的惨叫,骨裂声中竟跃而起,条完好的左胳膊死死箍住季复生,全身扑上,座小山也似将季复生压倒。

重量级的人体肉盾堪称贴身搏杀中的终极杀器,季复生阵晕眩,被拍扁在地,活像张正烙着的鸡蛋灌饼,几乎吸不进气来,双手使劲格出些许空间,勉强苟延残喘。

定了定神,双膝卡住尹诺的腹股沟,企图用个技巧性的luo绞将她腰腿固定,再翻转反压,不过膝盖刚分开就唾弃自己的愚蠢了——尹诺的腰胯太粗犷了!根本卡不到点儿……

当对手的体型和自重超越了切可以施为的界限,动作再完美构思再缜密,也是白搭,蚂蚁再怎么着也没法扳倒大象是不?

好在季复生不是蚂蚁,见情势不对立即换了进攻点,尹诺双腿手已废,只要再断她左手,大局能定,但季复生此刻却是强弩之末,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力气分分流失,眼前模糊,动作已然变形。

尹诺怒瞪双眼,手死死勒住季复生的后颈加力,身躯岿然不动。

僵持不下拆解不开,谁都不敢稍有松懈,都咬紧牙关苦苦支撑,只希望对方比自己先崩溃。

突的只听“砰砰”巨响,尹诺声怒吼,胳膊却卸下劲儿来,季复生压力骤减,只觉新鲜美好的空气自由涌入口中,喘息着将瘫软的尹诺推开,见何若起正在旁,双手握着钢叉,叉头已断掉,眼神有些木,嘴角拉出道凶狠却又恐惧的痕迹。

原来方才竟是何若起用钢叉猛砸尹诺的后脑,解了季复生之困,只不过季复生要进阎罗殿去查生死簿,已是拼尽切不管不顾,何若起仓促间对泰山王女侍下毒手,却是念之事,时惊惶无力不知所措,脑中是泼洒了整桶的豆腐花般,愣在当场。

季复生看似言谈无拘,但自小经历的缘故,骨子里待人比寻常人冷漠许,到了地府,跟何若起说笑之余,也不曾当真把他视为朋友,但此刻见他呆呆怔怔的着,为救自己竟不顾后果袭击尹诺,不禁有些感动,道:“谢……”

情知自己在地府能力低微,时也承诺不了别的,良久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尽力不让你受牵连……若是泰山王要罚,我会在你前面。”

说着捡起缚魂索,将尹诺捆了个结实,这才撕下幅衣袖裹住颈子伤口。

番恶斗之下,宫门处竟然如既往的冷冷清清,个鬼影也无。泰山王性情孤僻,除了两个贴身女侍个判官,偌大寝宫极少有其他鬼役常待,因此季复生便是闹得沸反盈天,也不会有侍从护卫出手弹压。

季复生伤口跳跳的疼,苦中作乐的遐想,这就是地广人稀的好处啊,要是帝都也这种人口密度,自己生前做活儿也不会那么麻烦,而且买套x府x园什么的房子也不至于花掉四五百万了……

何若起惊魂乍定,哆哆嗦嗦的开口:“其……其实……她打我几下不要紧的,你,你不用为了我……唉,你……咱们现在可糟糕透顶了!尹大姑娘心眼很小……”

季复生伸足踢了踢尹诺头顶处,看着她闷哼声醒转,淡淡道:“我本来就打算挟持她,并不是因为她欺负你。”

何若起愣,静了静,垂头看了眼手中钢叉,叹道:“竟然断了……”却步跨到他身边:“咱们现在要做什么?”

季复生凝视着言不发的尹诺,道:“我让尹大姑娘带我去见泰山王,你……”

何若起打断道:“她想砸我,你就揍他,所以不管你方才是不是为了我,我都记你这份情。”

哈的声笑了笑:“这么几百年,这热恼地狱,还没有敢对七王殿下的人动手的,你是第个。”

季复生见他神色坚定,也就不再劝,提起尹诺,踏入宫门,喝道:“指路!”

尹诺呵呵诡笑诅咒道:“泰山王法力无边,这可是你自找的!我若不让你样样的尝遍十六小地狱的刑罚,自去轮回台跳下去,永堕无尽饿鬼境!”

季复生不耐烦的哄道:“知道啦,我等着,你最牛x,快告诉我怎么走吧!”

尹诺怔,气得接不上话,恨恨的努嘴:“直走过金水桥!”

何若起低声赞道:“你对付女鬼真有套!复生,你是被掉了包吧?要不就是换了魂魄,跟以前点儿都不像。”

所过之处均是片寂静毫无生机,季复生浑身都处于种触即发的临敌状态警惕无比,却随口笑道:“女鬼嘛,比以前我们班那帮女生好对付了。”

说话间穿玉户朱门过复道回廊,绕过片琪草花圃,是墨色楼台,楼台下黑雾缭绕,尹诺冷冷道:“魑魅楼后面便是七王殿下的寝宫。”

何若起定睛看,见黑雾竟是无数无法凝聚的残魂碎魄扭曲漂浮,不禁打了个寒战,忙转开眼道:“复生,你见七王殿下是要看生死簿?”

季复生点头:“泰山王每日去森罗大殿议事,只要他能让我跟着去,我就能查到凤双越的下落。”。

何若起心想此事哪能这么简单,道:“阎罗殿的规矩,各王只能带本殿判官。”

季复生已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试试看吧,若不去拼那半点机会,便是再等上千年,我也瞧不到生死簿。”

泰山王寝宫檐飞瓦叠庄严妙丽,层层处处都绘刻五色灵鸟彩羽丹凤,分明是玉石金柱砌成,却不知为何,竟有林木山涧的清新气息。

进得门来,正是明两暗正两偏的结构,尹诺示意泰山王憩于左侧偏殿,季复生想了想,将尹诺放到地上,低声对何若起说道:“这里寻常鬼差不敢入内,你留着,暂不会有危险,我先独自进去……见见泰山王。”

说罢抬脚便走,衣袖紧,却是被何若起拉住,回头看,他咬了咬下唇,声音几乎听不清:“我陪你。”

季复生摇了摇头,拉开他冰冷的手:“谢你……”指了指自己心口,微微笑:“我都记着。”

不迟疑,往里便行。脚下是精雕细琢的青玉石地,镂着各式名花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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