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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不待定
董束月绝望中却不死心,迟疑片刻,转向季复生,存着丝奢侈的念头,近乎痴人说梦,软语求道:“你过来,让我摸摸你……”
季复生吓了跳,脱口道:“不。”
董束月听声辨位,步步已走近前来。
季复生只觉毛骨悚然,那种感觉并非恐惧,而是受过伤害后,自然而然的戒备与情不自禁的厌恶。
感觉到季复生身体瞬间的僵硬,百里搂着他的肩,稍往后退了退,避开董束月已经伸出的手指,道:“十年前小鬼再世重生,便不喜欢与人亲近。”
董束月手指停在空中,细细长长,指尖微微翘起,兰花般美丽细致,睫毛颤了颤,竟滚下几滴泪来:“就让我摸下你的脸……就下,羽玄,地府那些年,我从不曾亏待过你,你就当我疯了,可怜我,行不行?”
季复生知道自己已不能再拒绝,董束月痴执如鬼,不扫净他的疑心,日后是防不胜防的纠缠不清。
干脆闪身到他面前,牵过他的手指,就像牵块木头,放到自己脸颊,还是旧日称呼:“殿下。”
董束月很用力的“看”着季复生,嘴角神经质的绷紧,朦胧的眼眸中竟有炽热的光芒,手指在他额头、眉毛、鼻梁、嘴唇等处滑过,最后停留在下巴尖,低声自语:“不该是这张脸……”2
声音里有明显的失落迷惑,手指却着魔也似,仍在他的脸颊徘徊踯躅。
董束月的指尖触感柔嫩得像水,风吹过涟漪般的抚动着,季复生却感觉那分明是条条的毒蛇在脸上蠕动,不堪忍受的危险血腥,用力握住他不舍得移开的手指:“殿下,可以了。”
董束月神色透着狐疑:“你以前很少叫我殿下,经常叫我……”
季复生心中凛,淡淡道:“阴阳怪气的假娘们儿?那是低估殿下了。”
董束月顿了顿,轻声笑道:“你刚来地府的那些时日,有次又哭又闹,我便掐了朵青桑花给你,还记得么?”
句话随手挖了个简单而有效的陷阱。
凤双越看着季复生摇头,示意这等鸡毛蒜皮,便是有,董束月自己都不会记得,直接否认即可,百里却点头,想来是赌董束月心细如尘,故意让人疑心是假,实则是真。
这俩都是聪明绝顶心机深沉的顶尖人物,任何人的回应都断不会错,但此刻意见相左,着实令人无从抉择。
季复生却毫不犹豫,道:“殿下不必试探,以前的事,我都忘了。”
他直言揭破,董束月固然措手不及怔立当场,不知如何应对,百里与凤双越也都是哭笑不得,心里却又忍不住感慨,对董束月这样的狐狸,以简破繁,实在是高明。
百里心中云翳尽去,派清明,再看眼凤双越含笑却寂寞刻骨的双眸,已是彻悟,笑着咳嗽声:“轻侯定然不在意有没有龙血骨链作为信物,束月,你夜之邀虽盛情款款,但我如今却是心有所属,不得不敬谢不敏。”
季复生惊喜过望,重重拍着百里的背,笑道:“轻侯没有看错你!二哥,你这样最好了!”
百里恶狠狠的威胁道:“回到狮驼岭,你可不准嘴,他若是知晓我先前答允过,我便剥了你的皮。”
季复生若是怕他,这十年也白混了,狮驼岭上习惯了跟庄轻侯搭唱的尽情凌|辱百里,眼下虽只有自己孤军作战,却也十分不怯场,只是激动旁若无人的忘形了:“我看你想剥的人是轻侯吧?直没机会下手对不?我可早就得手了,轻侯蜕皮我都在旁看着,比雪都白,又滑又嫩……”
屋里登时静悄悄的,百里脸色难看,凤双越的脸色比他还难看。两人对视眼,互相传达出赤luoluo的鄙视:
任由着情人在眼皮子底下跟别人勾勾搭搭,百里弃敖你这个废物!
季复生活蹦乱跳的在眼皮子底下都认不出,凤双越你才是个废物!
季复生热烈的表达完对庄轻侯的赞美和憧憬,叹了口气总结心情:“我真想他。”
凤双越再忍不住,起身拉着季复生出门:“我带他去寝宫休憩,二哥自便。”
董束月侧耳听得人声远去,幽幽叹,道:“蛟魔王好歹算是故交,十年不见,我只是想跟你叙叙旧谊,难道这都不行?”
百里凑近他身边,压低声音:“他们都走了,你还做什么戏?上次你舍了身子让我快活,是想打探凤双越的事,这次你又打什么主意?想求我什么?直说了罢!”
董束月自百里赠他骨链,嘴上虽轻贱不屑,内心深处,却隐隐得意于这阅尽春|色的蛟魔王对自己动了真心,他自视极高,除了季复生,自认无论何等人物,只要放出手腕,无不神魂颠倒的拜倒爱慕。此时百里竟改风流,对自己再无情愫,心中颇不是滋味,带着轻嗔薄怒的撒娇意态,道:“秋风团扇,恩情中绝,本就不是稀罕事……只不过总算有过两情相悦的时日,我在你心里,就如此下作?”
百里懒散笑:“这也算不得下作,有求于人,必得付出代价。九尾狐妖颠倒众生,身媚骨自然要善加利用。”
这种视为理所当然的言语,比打骂加令人感觉屈辱,董束月神色间闪过丝真实的慌乱与悲伤:“我不懂……你和复生都对我用过真情,为什么又都弃我如敝屣?”
百里想了想:“愿意把你捧在心尖儿上的人,如过江之鲫。”
董束月摇头,眉毛拧着,很是不耐:“他们都跟狗样,撵都撵不走。”
百里静静打量他眼,知他天性使然,便不再说,却柔声道:“你住哪里?我陪你回去。”
董束月嗯的声,乖巧的把手送到百里手掌中,边指着路,边亦步亦趋的走着。
到董束月的居所,百里见此季尚未开春,但四周草木丰美,月下有山林清气暗浮延展,笑道:“老三倒不曾亏待你。”
董束月含笑不语,拉着他径直往里行去,直走到床榻前,方停下脚步:“我眼瞎了,晚上极少燃灯,你去格架那里瞧瞧,有盏琉璃灯,里面半还有灯油。”
百里丢开他的手,道:“不了,我去看看那小鬼住哪里。”
“等等!”董束月声音低沉中隐有锋刃将出的杀气:“你不妨先看看,这些是什么。”
凤双越的寝宫后殿竟和槐真府样,有个温泉水池,只不过比槐真府的大上倍有余,华丽舒适胜筹,白玉雕花的池底,水质清透微蓝,热气蒸腾。
季复生看着这池碧水,眼睛发亮,凤双越笑道:“路风尘,又脏又累的,好生洗洗,解解乏。”
季复生点头,却道:“我去叫二哥起……他都快臭了!”
凤双越扣住他的手腕,淡淡道:“二哥现在必定跟董束月叙旧……再说,他自有侍女服侍,不必你操心。”
他手指如钢钩般,用的力气未免太大了些,季复生吃疼,忙挣脱开:“你怎知道他和董束月在起?”
凤双越微微笑:“董束月……怎可能安安分分的待着?好容易蛟魔王出现,于他可是久旱逢甘霖。
季复生直视他:“二哥答应过不会再招惹董束月。”
凤双越喜欢与他对视,当那双眼睛专注凝望的时候,自己会以为季复生从不曾离去,身体魂魄都有种与他暖洋洋的交融亲密的错觉,良久,心不在焉的随口道:“可狐妖会招惹他……你就这么相信百里?”
季复生不假思索,道:“二哥行事,有时过于狠辣邪气,但直坦坦荡荡,言出必行。”
凤双越点点头:“倒也没说错……那我呢?”
本是玩笑着问,话出口,心中却有些紧张。
季复生静默片刻,低声道:“你说的话,听听也就算了,当不得真。”
凤双越颇为艰涩的笑了:“你方才跟二哥说,若他答允那狐妖,便是背叛欺瞒了庄轻侯?便是与我当年样的错?”
季复生道:“是。但二哥对轻侯尊重信赖,绝不会重蹈你的覆辙。”
凤双越眼眸深沉的闪烁,星星点点的明亮,急切问道:“你说,复生会不会原谅我?”
季复生定定的看着他,凤双越脸颊瘦削,眉心道竖纹如镌似刻,时心痛如绞,个“会”字不管不顾的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咬了咬牙,良久却道:“我不知道。”
说罢立即转过身宽衣下水,却连头带脸,都埋进了水里。
水温热洁净,拥抱着全身,把心里汹涌着的,争先恐后想宣而泄的情绪,温柔的容纳抚平。`
不着急,总有天,凤双越会幡然醒悟,会真正的认出自己,也真正的懂得自己。
眼前有些发黑,胸口传来窒息感,却缓解了心中对他的不舍与退让,季复生感到疲倦,懒散的放任自己被水吞噬,因为有他在身旁,所以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果然在意识迷糊前,头皮阵刺痛,哗啦声水响,已被凤双越拽着头发提出水面:“你到底想干什么?”
声音低沉,含着勉力压抑的怒气。
季复生回过神来,发现凤双越单薄的衣衫湿|透,正在水中,自己却被他扯着半靠在池边,两人距离很近,隐约能看到他上身的肌肤色泽与轮廓。
脑中晕,耳垂已是火烧火燎的热烘烘的,糊里糊涂忙辩解道:“我没看什么……”
凤双越愣,倒被他怄得又好气又好笑,腔怒火满怀思绪暂且搁置旁,决定专心致志的逗逗这个时迷糊时犀利的小鬼:“那你有没有想看什么?”
想字咬得很重,带着些强调的暧昧,什么却收得很轻很模糊,透着袅袅的余韵不绝意犹未尽。
说罢扯松了衣领,大理石般的胸膛沾着水迹,发出淡淡的光辉,紧实而流畅。锁骨比之从前为凸显,却衬得颈子与下颌的线条有了些许惊心动魄的侵略感。
季复生心跳骤快,抿着嘴唇看得目不转睛,虽换了具身体,记忆中纠缠交融时的感觉,却仍是历历如新,而情|欲经过十年的沉寂,当初那种令人融化发疯的极乐与痛楚,水落石出愈加鲜明。
喉咙干燥,已是出了满背脊的汗,季复生只觉得这温泉水太热,而且也未免太过清澈了些,腹|下不欲为人知的动静,竟是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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