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女身不由己已被他的话牵着越陷越深,忙问道:“什么?”
凤双越手指微微展开,道:“大鹏的内丹乃是妖界至宝,谁得了都能道行陡增,与其给罗鸠摩授柄于人,倒不如夫人自己笑纳,到时夫人要杀妖狐便杀妖狐,要疼夫君便疼夫君,都在自己手掌心里……岂不是好?”
此言出,罗鸠摩罗刹女乃至董束月脸色都变了。只不过罗刹女是满眼攫取憧憬,罗鸠摩是满脸犹豫的狠辣,董束月却是满心惊惧。
轻描淡写几句话,已在这三人中种下了不可解的心结鬼胎,从此后免不了纠缠怨恨勾心斗角。
季复生在凤双越身后也没闲着,知形势紧迫,忙吞下覆海珠,覆海咒使得珠子在丹田体内缓缓融入,而其中四海灵力急速顺着脉络五脏、六腑九窍窜动游走,所过之处,熟悉的能量法力渐渐收控自如。
感觉到覆海珠已被自己接纳,季复生心中稍定,从凤双越身后探出脑袋。
刚才专心凝神,凤双越等人番对答竟是无片言只语听进耳内,此刻见董束月等人面沉如水神态紧张,凤双越倒是闲庭信步的堪称愉悦,若不是知董束月处心积虑蓄谋已久,简直要怀疑这切根本就是凤双越手炮制了。
但不管如何,此刻还能与他在处生死不离,已然再无缺憾,纵使对面七人是妖鬼两界的顶尖翘楚,大不了也就起死了,季复生很是不在乎,想了想,却有句话不说不快:“喂,我剖开尸身,不是为了气你……我是想拿回覆海珠,与你并肩对敌。”
凤双越琉璃目中隐隐的阴郁之意扫而空,如云破而阳光乍现,转眼看着他,良久犹不敢信:“真的?你没骗我?”
季复生气道:“我骗过你?”
凤双越眼神很受伤:“十年前骗过……你忘了我却是刻骨铭心。”
季复生沉默片刻,说出个事实:“可你骗我。”
凤双越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习惯不说真话的,对你已是骗得最少了。”
季复生侧目:“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凤双越无辜的笑。
季复生继续鉴定:“而且脸皮比百里还厚。”
凤双越打抱不平:“……你这样说,二哥会不高兴的。”
季复生忍不住笑:“二哥人呢?去碧波潭了么?”
凤双越道:“没去,不过他现在还是个废物,走都走得慢,等他赶过来,大概刚好来得及给我收尸。”
季复生只觉这话刺心,大怒:“收尸我不会么?”
凤双越忙安抚道:“会会……你当然会,那咱们不劳烦二哥。”
季复生却怒,连话都不乐意跟他说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通闲聊,对面七人面面相觑,其中卓远鹄巫风灵二人的脸色最为古怪,震惊中倒有些半疑半喜的希冀之意。
董束月原本只见凤双越身后影影绰绰人,只道是伺候他的小妖,待眼看清季复生,不觉愣住,待听得他们言谈内容,呻吟声,趔趄着往后退开几步,身形晃,竟支撑不住,软倒在九灵元圣怀里。
九灵元圣若有所思,低声叹道:“原来如此……束月,罢手吧,你杀了大鹏王,只怕这个人从此对你除了恨,再无其他,你永世也不会再快活。”
“不!”董束月断然道,把扯住九灵元圣的衣襟,惶急失措:“你答应过帮我的!”
九灵元圣黯然道:“我是想帮你,不是想害你。”
董束月摇头,眉宇眼神尽是执意妄为:“只要凤双越死,我就开心,我求你!”
九灵元圣看着他,半晌道:“……罢了,我只治得好你的眼,治不得你的心,但你记住,来日若是无处存身,竹节山九曲洞总容得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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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风灵双妙目盯着季复生,颤声道:“你……是羽玄么?你可回来啦?”
凤双越见卓家夫妇错认,略沉吟,道:“两位从冥府远道而来,自是为了卓羽玄事。用青龙血炼化天生怨灵,这事我也是不得已为之,羽玄既已魂飞魄散,两位还是节哀的好。”
他淡淡道来,已明说出眼前此人不是卓羽玄未死,是不着痕迹的在卓家夫妇的仇恨之火上格外浇了腾腾的沸油。
季复生素来欣赏卓远鹄的豪迈刚直,此刻见他颇有风霜憔悴之色,忆起热恼地府中的半师之谊,黄泉盛会前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好生难过,道:“卓大哥,卓夫人,我是季复生。羽玄当年重聚我的魂魄,让我占了他的身体……羽玄让我记住他,跟他起看尽人界世间、热闹繁华。”
卓远鹄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下,沉默不语。
巫风灵红了眼睛:“羽玄去了,你还活着?”
季复生低了头:“对不住。”
卓远鹄揽住巫风灵的肩,低声劝道:“不怪复生。”
巫风灵胸口起伏,已落下泪来,哽咽着问道:“羽玄他……说了些什么?他还怪不怪我们?”
季复生思忖片刻,方道:“羽玄怎会怪你们?他说你们为他做的,他都知道,已然很高兴,只是不想死在你们眼前。”
那个生世凄凉却最爱笑的黑眼睛孩子,十年前在滔滔血水的三途河边,如雨的曼陀罗华里,搂紧了自己的脖子,声音稚嫩神态却沧桑,他说:“走罢哥哥,我的魂魄是不能被引回这里了……”
良久,卓远鹄低哑着嗓音,道:“复生,谢你带羽玄去看过人界,直陪着他到最后。”
季复生见他不怪反谢,倒不知该说什么:“卓大哥……”
卓远鹄颔首,转向凤双越,冷冷道:“羽玄命苦自是我们做父母的不好,但终究是大鹏王夺了这孩子的线生机,今日卓远鹄不得不以欺少,要取大鹏王的性命为羽玄祭奠!”
凤双越挑眉,漫不经心道:“好极。”
低头贴着季复生的耳边,气息暧昧,语气却很认真:“你是不是也想我死上回,替你的羽玄出气?”
季复生只觉阵恐惧的寒意毒蛇般从脊椎直窜全身,心几乎要跳出腔子,手死死扣住他的手指,额头满是冷汗:“凤双越,你……不许吓我!”
凤双越手指抵住他颤抖的嘴唇,嘘的声,微笑中透着几分悲伤,却又是不依不饶的残酷:“嗯,想不想?”
季复生仰头看着他,眼睛里仿佛有星子碎裂的光芒闪闪,凤双越叹了口气,嘴唇贴上他轻轻眨动的睫毛,意料之中,并无湿润之意,但只是触碰着他,胸口种种来日无的怅惘郁郁已然春水般柔软的化开:“你就算不会流泪,也是我的复生呵……没什么不好……”
他说得太过含糊,季复生不曾听清:“什么?”
凤双越在他额头吻,轻笑道:“没什么……有些舍不得你。”
季复生抿着嘴,正要说什么,突听得声尖利的呼啸,却是始终言不发的白骨尸魔率先而动,身形烟雾般瞬间绕过四壁,股腐烂污浊的尸气在她身后幻为浓重的灰黑色幕布,遮蔽了整个墓室:“你们还杀不杀他?这么废话!”
董束月声断喝:“结阵!”
九灵元圣等随声而动,七人飞身掠起,错落位,已结成七魔弥天阵!
卓远鹄抖手腕,紫电枪激起猛烈的罡风,巫风灵以无数剧毒蛊虫凝成条幽暗诡异的索链,飞舞着绕向凤双越,九灵元圣罗鸠摩在七人中法力居首,占据着两个最为贴近凶险的攻击距离,而罗刹女只在罗鸠摩下首伺机而动,芭蕉扇却尚未祭出,董束月悬于空中居中调应,脸上并无丝表情,眼神却分明已是疯了。
小小墓室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能量聚集,四壁穹顶,已纷纷爆散,御花园中湖水倒灌而入,众人立足之地已是片水乡泽国。
季复生见着湖水,不觉喜,蛟龙遇水,自是事半而功倍,当下不假思索,心中默诵覆海法诀,声清吟,已化身银色蛟龙,半空中矫矢飞翔,方圆数里内,令人神清气爽的雨水滂沱云气蒸腾,倒把那股极难闻的尸气压下半。
银龙昂首,钩爪张开,正欲扑向白骨尸魔,却被凤双越蹑风而上,手捉住龙角,道:“你先去把百里接来!”
季复生急道:“我不离开你!百里还不曾恢复法力!”
凤双越声音很平静,浑然不似在激战中,甚至还透着些微的笑意,足踏在董束月悄然袭来的炼神刺上,信手绰住罗鸠摩的混铁棍,游刃有余,从容不迫:“听我的,去罢!”
季复生清楚凤双越之能,明白以他的心计之深之密,六界九天无人堪为敌手,对今日之事只怕早有应对之法,甚至根本就是将计就计,只待将董束月等人网打尽,登时松了口气:“原来你又捣鬼!你是不是早就和百里安排妥当?”
凤双越不置可否:“快去,别误了事。”
银龙摆尾巴,直冲上天,却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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