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看刺刀》(渣攻VS深藏不露实为吃人不吐骨头受)作者: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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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下去,所以医生般会交待病人家属在心理上做好准备,其余的就不用提心吊胆了,就算再担心也是没用的。
韩越送走了陪护到深夜的医生,坐在床边上,这才觉得非常累。
不仅仅是连续奔波了好几天都没睡觉,也不仅仅是闯进九处去见龙纪威,情绪大起大落让人紧张;那种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惫,以及对未来的渴望和担忧,是让韩越都无法承担的重负。
他看着楚慈侧在枕头阴影中的侧脸,突然无来由的想起当年,楚慈喜欢坐在这个位置上动不动的望着天花板。你看着他的眼神,总觉得他满腹都是心事,然而你要是问他,他只摇摇头,什么都不说。
他当年不知道楚慈为什么总开心不起来,就像心里压着什么沉重的负担样,并不外露于神色,却日复日的在心中沉疴难返。
现在他才稍微有点了解楚慈当年的心情。
那种强烈的痛苦和绝望,无法摆脱的血腥回忆,让人完全无法活在现实世界里。那道坎过不去,他就只能永远生活在焦虑、紧张、悲哀和仇恨中。
韩越只是在这几天才感受到这种情绪,就已经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了。如果再持续长点时间,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
然而楚慈,从当年养母和弟弟的车祸到现在,已经整整熬过了六年。
他每天都生活在这样的煎熬里,他每天面对着韩越,却什么都不能说,不能把那可怕的秘密泄露半分。
那该是怎样的感觉呢?
韩越只要稍微想象下,就觉得十分不寒而栗。他心里甚至不由自主的生出种微妙的庆幸,幸亏那样的命运不曾落到他身上,幸亏他没有出生在个父母被撞死了,还求告无门的贫寒家庭里。
第二天龙纪威上门的时候,楚慈还没有醒。
韩越晚上不敢合眼,门铃响起的时候他正合衣睡在沙发上,还没完全进入睡眠状态,只有些朦胧。听到门铃声音他立刻条件反射般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开门。
龙纪威在门外,裹着件黑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
韩越看见他只手臂的衣服下凸出块,知道那是老龙趴在他身上打盹。
“人呢?”
“还没醒。”韩越指指卧室的方向,转眼看,龙纪威已经十分不把自己当客人的走了进去。
韩越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去苗族个山寨出差,那里家家户户院门大开,村民又好客又热情,游人可以随便进去讨水喝,讨东西吃。龙纪威该不会到现在还保留着家乡的习惯吧?整天到晚不锁门,进别人家就好像进自己家样,吃饭的时候端个碗到处晃?
韩越跟到卧室门口,只见龙纪威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上,只手平平的抬在半空,老龙正探头探脑的从他袖口里钻出来,好奇的看着床上的楚慈。
别人不知道老龙的可怕,韩越是非常知道的——他部队生涯的半时间都花在这个绝密的军工项目上,不然也不能畅通无阻的闯进九处实验室,点阻拦都没有遇见,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来布置任务的。
这种生物已经进化到了食物链的顶端,而老龙又是同类种族中,最为霸道可怖的存在。
旦这玩意儿发威,别说区区个楚慈了,这座小区里的所有人都有可能瞬间灰飞烟灭。
“我说怪不得盘山公路那段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你了,原来你没去医院,而是躲在这里。”龙纪威把房间环顾圈,又看看楚慈,补充了句:“——连现成的看护都有。”
韩越动不动的盯着老龙,因为神经过去紧张,脸色都变得有点难看。
“害怕的话就别看,你的情绪会影响老龙的波动。”龙纪威挥挥手,说:“帮我把门从外边带上。”
韩越深吸了口气,问:“到底行不行啊?万旦暴走……”
龙纪威说:“我来之前你就该有心理准备,半对半的几率,他有半的可能性当场被老龙爆死,谁知道呢。”
韩越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关上门,又是怎么转回客厅去的。脑海里个疯狂的冲动不断盘旋着,想干脆冲进去把龙纪威推出来,然后寸步不离的守着楚慈,任凭他病情恶化下去算了。
那样的话至少还有半个月好活吧?
至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麻醉自己,伪装切都未曾发生,伪装未来还能地久天长。
韩越坐在沙发上,只觉得全身发软,眼前发黑,喉咙里仿佛有团火在烧。他试了试自己的体温,额头非常烫手,大概是晚上气温降低,沙发上睡觉的时候着了凉。
韩越觉得自己现在活着还有用,如果他不在了,楚慈那个没良心的也活不成了。他强撑着自己去书房翻医药箱,精神恍惚的翻了半天,才找出两片阿司匹林来,就着冷水口气吃了,又浑浑噩噩的回到沙发上坐着。
也不知道坐了久,窗外太阳都升的老高了,才只听卧室里传来咔哒声。
韩越猛的下子起来,因为动作过猛还差点摔跤。只见龙纪威脸色疲惫的走进客厅,看上去仿佛几天几夜没睡觉样,声音沙哑的问:“有吃的吗?”
韩越急切的问:“楚慈情况怎么样?”
龙纪威摇摇头,并不说什么,又问了遍:“有吃的吗?”
韩越毕竟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比较能沉住气,先把疑问咬着牙吞进肚子里,去厨房随便弄了碗泡面出来。好在龙纪威并不挑食,他看上去饿狠了,三口两口就把泡面扒得干干净净。
不知道是不是韩越的错觉,龙纪威看上去好像突然长了几岁。他原先面相极其的年轻,说他是二十岁的年轻人都有人信,现在却突然显出了点成年人的味道,有点像二十五六岁那样了。
吃完泡面他把碗放,又转身进了卧室。韩越也没心思收拾,在客厅里呆呆的坐着,每秒都度日如年。
他甚至也不感觉到饿,只觉得全身发软,没力气,不会儿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觉。恍惚间好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楚慈离开的那两年里,个人住在酒店,房间空空荡荡的,人也空空荡荡的,整天游魂样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睡了久,突然韩越被胸口阵强烈的压力惊醒了,睁眼就看见老龙趴在他胸前,探头探脑的到处乱瞅。这东西长得有拳头那么粗,重量少说也有五六公斤,难怪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可能是那两片阿司匹林起了作用,韩越试温度,已经降下去了不少,只是喉咙还有点发烧,扁桃体可能稍微有点发炎。
他顾不上自己的事情,立刻起身冲进卧室,动作之快让老龙闪避不及,砰的声滑到了地板上。
卧室的门大开着,老远就听见楚慈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简直是撕心裂肺的,韩越冲进去看,就只见他伏在床头上,不断咳出色调暗沉的血沫,隐约还夹杂着碎肉般的东西。
“你怎么回事?怎么搞的?”韩越脸色铁青的扑过去,刚要扶起楚慈就被龙纪威拉住了,说:“你让他咳,没有关系,以后会咳出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样了?”
龙纪威脸色实在是不好看,甚至比楚慈还要差点,“不怎么样,我稍微看了下,他身体里不好的东西——你们称作癌细胞的那玩意儿,已经扩散得非常厉害了,这给我的感觉也非常不舒服。他应该早点开刀的。”
这时候楚慈勉强止住咳嗽,韩越立刻端了杯水给他,小心翼翼的让他漱口。
楚慈虚弱的喝了两口水,抬起头来望着韩越,视线停顿了好几秒,又转去看龙纪威,沙哑的问:“我怎么……怎么样?”
龙纪威说:“不要问我怎么样,你是病人,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才对。已经扩散的癌细胞次是消除不了的,我们第件要做的事情应该是控制它,控制完了以后再说消灭的事情。”
他转向韩越,说:“我这段时间每天都会来,等他情况稍微好点,我就把他带到九处去。他这个情况要借用九处的些放射性仪器,机器的效果虽然比老龙差点,但是比它加稳定,也加安全。我不敢肯定他最后需不需要动手术,如果治疗过程顺利的话,也许病灶会被还原到最初的状态,就像早期肿瘤样,伽马刀就可以切除了。”
龙纪威这人虽然平时性格比较偏激,为人也非常冷淡,但是这番话却说得十分有条理,可以看出他确实是尽了心的。
韩越从来没有这样感激过龙纪威。在盘山公路的那时候,他对龙纪威真是恨出血来了,千刀万剐都难以消解他心头之恨。然而现在哪怕龙纪威开口要他的命,他都会毫不犹豫并且心甘情愿的拿刀砍自己脖子。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步。”龙纪威看了看时间,对盘旋在他脚下独自玩耍的老龙招招手,老龙立刻嗷的声,欢快的窜进了他衣服里边。
这东西现在又变小了,两根手指粗细,在龙纪威肩膀的位置上拱了拱,很快安静下来。
韩越直把他们送到大门外,龙纪威不是能着跟人寒暄的人,很随意的对韩越挥了下手,说:“你回去吧,不用送了,我晚上还约了纪委的人见面。”
韩越立刻敏感的问:“纪委?”
“嗯,侯宏昌的事情。”龙纪威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很快钻进了门口的红旗轿车里。
侯宏昌的事情,司令夫人的事情,这些几天前还藤蔓般困扰着韩越的问题,突然间好像都跟他没关系了。他只惦记着家里的楚慈,仿佛在绝境中突然升起了点希望,时间连脚步都轻快了很。
出乎他意料的是,楚慈竟然下床了,还打开了卧室的窗户。他坐在窗边的扶手椅里,黄昏温柔的风微微拂动他的头发,看起来神情颇为悠闲。
韩越开始还以为他想跳窗,惊得手脚都凉了,扑过去砰的声关上窗户:“你想干什么?!”
楚慈仿佛觉得有点好笑,歪着头反问他:“你说我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