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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他无法确定为什么皇上会把他提调京城。论治罪,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但若说到单纯的提拔,他却对此深深地怀疑;他孑然身,无仇无怨,无牵无挂,难道还有什么可利用之处?

目的不明,他连个对策也没有。

海宁暗自深吸了口秋日凉爽空气——既然定下心来留在京城,这关就必须得闯。

“传大理寺少卿叶汉觐见……”内侍的尖细嗓音飘忽而至,海宁收起满腹疑虑,正了正心神,举步走进去。

进门后,三拜九叩。

刚刚有内侍专门指导过,说是第次拜见君主,礼仪不可废。

第次?算是吧!

借周奕的光他们已经不止次交过手,赢得最漂亮的回就是在此人面前他们‘暗通款曲’,最后逃之夭夭。当然也有惨败的,糊里糊涂的上了圈套,与周奕远隔千里,差点儿永无相聚之日。

不过,借着今日上任前的君王激勉,确实才算是第遭正式见面。

“爱卿平身!”

海宁躬身低头在东暖阁的地中央。

天显帝看着下面恭谦垂手侧立的人,抹复杂的心思闪而过。早知道卫海宁这个人,小时候才华横溢,光芒四射,如今内敛谦谨,家世变故没有催折心骨,反而让他比同龄人走的高远,不可小觑。

“卿在地方诸州表现不俗,在历次考核中成绩皆为突出,很受保举。如今朕破格提拔,委以大理寺少卿,审核地方及京师要案,这个职位敏感,且任职不易,望卿律正严明,不负朕之所托。”

“臣谨遵圣命。”

说完了官方的例行公话,以他们之间的纠葛,自然后面还应该有些私下的较量。

“朕该叫你卫卿,还是叶卿?”

“……”卫海宁僵了下,撩起下摆,跪地,“臣,罪该万死!”

身份的问题,彼此早就心知肚明,但是这种姿态却必须要做出来。当然,皇上起这个头,自然会有下文。海宁微微握紧拳头,小心平稳了下呼吸,下面的话,才是今天的重点。

罗耀阳看看手里的拟诏,声音如既往的冷肃,“卿应该明白,璟王如今身份崇贵,容不得蜚语流言,曾经那些荒唐的过往,都过去了。”

听出天显帝话里的警告,海宁的心微微紧,态度恭谨的应着,“是,罪臣谨记。”

街头巷尾有关璟王爷的话题直不断,他的历练和他的传奇都是议论与向往的对象,不难猜出这是花了大心思营造的,端的是让周奕认祖归宗的名正言顺。而实际上……却只有极有限的几人知道真相,而这极有限的几人里,自己无疑算个从头至尾参与的核心。

“嗯,”罗耀阳语气稍缓,“不用自称‘罪臣’了,明日早朝,朕会下诏为你正名。你碍于奴藉冒名科举,虽是大逆,但你的身份却是因家族株连。虽然你的官路不正,但也算克尽职守,兢兢业业。如今正你户籍,恢复本身,也望卿能重振你们卫家的声誉。”

卫海宁浑身震,浑身的血液都涌进脑子里,耳边有些嗡嗡作响,整个人被这个消息搅得片浑噩茫然。

原本看皇上的态度,他已经暗自做了最坏的打算,全身心的戒备,全然的抵抗,脑子里闪过无数自救的挣扎和反击方法,结果,这样番话,在这短短的刹那,让海宁突然失了对抗的目标,只觉得满腹防备、力气和集中的精力……被对方轻轻戳,弥消无形。

指甲深深的刺进掌心,疼痛,强迫他搜刮脑子里仅有的冷静,强迫自己静下心思考——这样的诏书……不追究他的欺君死罪,赦免了他原本的奴籍,给了他重新荣耀家族的机会,甚至不用戴罪立功——实际上等于抹平了他过往的所有过失,诏书下,即使皇上日后反悔,那些也再不能成为他的罪名。

这……是天大的皇恩……可为什么,为什么……

“朕知道你那些过往,不过……年纪轻轻有这等才华和心性,如果埋没……就可惜了。”罗耀阳清冷的话里有丝淡淡的温和与欣赏。

海宁跪在地上,那些话让他心跳快的几乎喘不过气,那语气里的某种东西很软、很柔,包住他的心,慢慢渗透了阻隔,融到血肉里,随着血液流遍全身,有说不出的抚慰和感动。

他紧握着拳,强压声音里的颤抖,深深叩拜,“谢,谢主龙恩!臣……臣感激涕零。”

面圣……居然是这样的结果,皇上……居然是这样的人。

想不到……也不敢想……

原本吊着十二分防备忐忑的心,也被这种近乎奇迹的喜悦紧紧包围。

罗耀阳看着他,给了他片刻调整情绪,“如果爱卿没有别的事,就可以退下了!”

“臣,臣告退。”海宁行过叩拜大礼之后,才退出去。

等卫海宁离开,罗耀阳接过广福奉过来的茶,轻抿口,只觉的唇齿留香,

“这个卫海宁跟星起两年,却还没像星那么反骨……”到底是从小接受正统督导,若像星那样性情乖张又不羁,可就麻烦的。

罗耀阳回想刚刚卫海宁的反应表现,皆在预料,心里开怀。

******************

熠星捧着药碗,听着海宁有些混乱的描绘自己面圣的过程,他的言词之间似乎改昔日对罗耀阳的敌意,有些敬畏、崇仰和感激。

熠星看着海宁傻傻的激动劲,唔,那人当了两年皇帝,功力果然又见长进……这才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把陈年宿敌给收的服帖,连带自己那份功劳也被轻易抢了去——刑部的赦免令,户籍的修正,加上吏部的任职,礼部的科考都是他亲手伪造入册,添加删除,然后再配合上皇帝的诏令——说卫海宁在四年前领了密旨化名去地方巡察,如今功成名就、加官荣宠……切才叫顺理成章。

“好了,好了,你不用再给他歌功颂德了,我明白……”他与罗耀阳从对手到知己,到……到兄弟,没有人比熠星了解他。

其实说到底,是海宁的学识能力出众,几次平调,故意刁难,结果反倒使他声名越来越盛——名声过盛就容易招人嫉恨,或许就会被有心人挖出四五年前的旧事——毕竟那于自己的经历、曾经与罗耀阳间的纠葛也息息相关,罗耀阳是怕惹人非议吧。

灭口不行,罗耀阳也容不得海宁天地逍遥,远离他的掌控,所以把海宁调到眼皮底下看着,也势在必行,而这谎,就定得圆——他恐怕早有腹稿,如今却让海宁以为自己领了大的天恩……

真是奸诈!

熠星轻啜了口药,苦的让他夸张皱眉摇头,“你不是直都很讨厌他么?这回这么快就被他收买了,净为他说好话!”

“那……那时我,我是帮你跟圣上作对,”海宁略带结巴的反驳,“皇上现在是你的兄长,又待你很好……作为臣子,我自然不会像从前……”说到这里,海宁突然嫩脸红,想想以往的敌视有少源于‘情敌’的因素?自己年少时懵懵懂懂,也不太明白……分别了两年,感情积累沉淀,越见浓烈,也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渴望,而他曾经认为的‘情敌’,原来他们只是兄弟——无论怎么样,现在的情形对自己都绝对有利——不言放弃。

熠星听到海宁的话,看到他亮晶晶的眼,不由心头疼,然后把手中的汤药饮而尽,苦涩的味道从嘴里四下蔓延,顺着到喉咙,到肺,到心……直到空落落的胃袋。

对待感情,他们都太执着,太盲目,奔着个不可及的目标苦苦追寻,明明心里明了,却抵死不悔改。

作者有话要说:清水啊,清水……

郁闷啊,郁闷……

下章啊,继续。

过往

——所谓家人,就是可以把软弱完全暴露他面前的人。

海宁翻看从刑部送上来的各种案件,对于他人的指点和偶尔交换的莫名眼色视而不见。

想当年卫家得势锋芒毕露咄咄逼人,而后犯了轰动的案子,世人是落井下石。如今,在外人眼里自己又得到圣上赏识,平步青云,被人议论也实属避无可避。

虽然刚刚上任,海宁也敏感的察觉到办公署里非同般的安静,和其他人对自己的疏离。

是因为自己平白被调任,挡了谁的仕途吗?

这种情况再所难免。海宁以往几次调任,开始也皆是这样,照他的经验,过些日子摸清了情况,用些小花招自然有法子减消他们的敌意。

在其位,谋其政,海宁抛开杂想,集中精力低头研究手里的宗卷。

看了半晌,他渐渐觉出不对,这里面的卷宗不是案情太过简明就是陈述繁杂、证据不足。

论权责,下面的人应该把审阅结果写明,只待自己复审签章——这些无论如何,都不该以疑难杂卷类送到他这里,而据他所知,起码最近半年他曾经经手几个较复杂的案子此刻却不见踪影。

海宁抬头正好看到大理正柳舒眼里瞬而逝的蔑视。

卫海宁不予理会,叫他过来委婉提点,“这里的卷宗似乎不全。”

“是啊,大人……其余的,刑部还没送过来。”柳舒笑了笑,狭长的眼睛里闪过隐隐的嘲弄之光,“他们做事就是拖拉,却总要下官们备受责难,要不……您与刑部曾经打过小半年的交道,您去试试?想当年,卫家罹难,以大人的出众能力,想必也能受到些刑部的关照,如今大人您高官显赫,风光无限,也应该拜访年前的……老友,叙叙旧,沟通下感情。您也知道,我们这两个衙门合力办事的时候,有时候难免摩擦推诿,这回有您在中间交际调停,也是我们俩衙门的福气,正好顺便帮我们通融通融。下官这就先行谢过了大人了。”

番话里语气暧昧,暗指尖酸刺耳的很,柳舒却规规矩矩的行过谢礼,转身甩袖,步三晃的走开了。

海宁被那番暗示恶毒的话激的时僵住,不知言语,但室内诡异的平静却随着柳舒的公然挑衅被打破,原本的指点和眼色,变成了堂而皇之的议论与意淫。

“……十三四,正是好年华……最是柔韧稚嫩……”

“那脸蛋,那身子……开了苞……那帮色胚可享福……”

“发配军营,真是暴殄天物……教乐坊,经过秦楚楼的调教……啧啧……兰公子又能算什么?”

“……功夫差不了,瞧那小腰……定是上面哪位爷的宠……平步青云呢。”

“你尽可去试着讨好,说不定现在也……”

“……”

止也止不住的侮辱的话,钻进海宁的耳朵,流到他的心里。

海宁开始觉得浑身冰冷,脊背上却细细的泌出薄汗,贴在凉凉的背上冻得他刺骨发寒,就好像有千万根针扎的样,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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