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他什么也不知道了,他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少时日,海宁醒过来,外面正下着雪,银装素裹,洁白异常,据说是入冬以来第场雪。
他答谢了给他找郎中的小二哥,答谢了把他救活的郎中,他把那晚计划好的南方游历的路线行程单子,慎重又慎重地收到怀里。
个月以后,城南有座两进两出的闲置时的小院终于找到了新主人,院子有三个仆人在打理,主人就只有个,年纪很轻,无高堂,无家眷,孤单得有些可怕。
虽然他年纪很轻,但照规矩,他们都应该叫他老爷的。
“不,不要叫老爷,叫二爷,这里没有老爷,只有大爷和二爷。大爷出门了,我们要等他回来。”二爷这样吩咐那三个仆人。
二爷没有请人庆祝乔迁之喜,他只是写了副字贴在门口。
“二爷,离过年还有段时日呢,”小丫头不解地问道,哪有人家在岁尾贴新对子的?
二爷微笑,“这样大爷才不会迷路。”
这是他跟他的约定,他直在等他回家。
……………………………………
周奕自己觉得他不是那种爱好冒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相反,对于危险,他向来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决不肯把自己置于进退维谷的境地。
比如这次销毁账本行动计划,虽然决定是仓促的,但也是经过他缜密评估后才下的结果。
从在茶馆里看见那个瘟神开始,周奕就没想过可以完全骗过他,他迟早认出自己来,而关键问题就在这里──时间。
在与那位大人物不经意对视的刹那开始,周奕的计划就开始酝酿了。
茶馆里的谈笑自如应该让那人心中暂缓疑虑,然后他又找个地方布下的另个重要障眼法。不管那人有没有相信自己和海宁是安府的家眷,只要他派人查,自己也就赢得销毁账簿的时间,然后携款潜逃。
当然,如果那人认为自己只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根本不值得他老人家费心的话,那就再好不过。
就是凡事都怕万,他这叫有备无患。
他道别了海宁,挑了匹快马,马不停蹄的往郊外大营赶。
他肯定自己能在天黑闭营前赶回去,等湮灭他存在的痕迹以后,他甚至还可以睡上小半夜觉。等第二天清早,便可以混在伙房进出拉货的马车上无声无息地永远离开。
等搜查他的人马──如果真有的话──也只能明日白天才到,到那个时候,哈哈,他跟海宁早就出了京城,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了。
以上就是周奕的计划,简单、可行、成功率极高。
事实上,切进展都非常顺利,丝毫都像他计划的那样,没有差错。大摇大摆地凭着令牌进到军营,赶上了晚饭。
──居然还赶上了晚饭?!
然后跟班队友插科打诨,然后回到他的军帐,比较少见。
“哎?三儿,今儿怎么回这里睡了?”队长见了他都愣,足见这厮有嚣张了!“军医让你回来住了?上次不是还说你病还没好呢?”
“不忙回去,省得他们让我做牛做马。”他回来只是为了收拾点个人物品,军帐的条件哪有医帐好?
“我说小三,你别被他们欺负了。怎么每次去找你,你都在忙,这哪是养病……”
“我甘之如饴。”为了赚钱哪!周奕冲着给他打抱不平的大个咧嘴笑,“我过去那边了。”
“就算你干姨让你做……哎?你什么时候又认了个干姨啊?……”
“行了,别在这儿丢人了,还干娘呢,没学问。”
“就你有学问……”
周奕微笑着走出去,他们是很容易快乐的族,跟他们在起永远有用不完的笑料,只是……他没有这福气。
周奕突然很唾弃自己的这种行为,跟他们生活了近半年,他们把他当作家人,当作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他呢?直是伪善的,自私,冷血、懦弱又背信弃义,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
现在已经他决定远走高飞,不知道他们……万,万那个太子真的追查到这里,他们有大的机会不被迁怒?
周奕的脑子里又回忆起那双高贵冷漠,深不见底的眼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周奕深吸口气冷静分析着:
那人是个国家的皇位继承人,哪有那个美国时间放在个小小军奴身上?大营已经关了,没有御赐虎符谁也不能开启大营,他当然不怀疑太子也可能有虎符的事实,但是如果拿着虎符来找个军奴……这跟烽火戏诸侯有什么两样?
──那个太子看起来可不像蠢材。
再有,所有他的个人物品全都处理完毕,自己旦离开,他们想追查也无从下手。
他把自己的担心归结到对自由生活胜利在望的期盼引起的兴奋焦虑。
第二天,天还没亮,周奕就醒了。
他只身潜入运果蔬的马车,晃晃荡荡地出了大营,来到前天他拴马的地方,拿起昨日备好的衣裳换装。脱掉的军服腰牌被他埋在前天准备的土坑里埋上。
番打理,他转眼又成了个翩翩贵公子的模样──谁有证据能指证他是军营的逃兵?
周奕骑上马朝京城出发,他现在面若冠玉,锦衣华服,离自由只有步之遥,但他心下的烦躁依然没有得到缓解。
这种心情已经不可以解释成什么兴奋的焦虑了,它还有另种解释……
周奕猛然勒住正在疾驰的马,人立嘶鸣。
他终于察觉出哪里不对劲!
回京城的途中必经过片地势缓起的土坡。这片土坡在平时不甚起眼,他彻底的给忽略了。
但若此时……他已经不知不觉地在高地中央,简直就像枪靶子样明显,光秃秃的地面别说树木,就是连个能藏人的巨石也没有,这是坚壁清野的后果。
心灵感应般,他扭头望向远方。
远远的小队人马,成扇形堵着离开的必经出路。
虽然面目不甚清楚,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人冷漠又犀利眼光正正地把他盯死。
为了都城的安全,古人连树木石头都不放过,推己及人……他的下场……算了,不要想了。
周奕停下脚步在原地,享受着也许是他最后的悠闲时光。
看着火红的太阳从片荒凉的大地上点点升起,给深秋的大地撒上层金红,新的天来临,而他又将面对新的考验。
玉子金童13(穿越,狡猾善良受)
建档时间:1/82008新时间:01/082008
军营的秘密。
兜兜转转,事情好似又回到了起点。
还不算糟糕透顶,他只是被他们抓起来,然后软禁在某处,关了三天吃了六顿饭,然后周奕终于盼到了过堂提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才是真的机会。
周奕尽量让自己拘谨地、有板有眼地跪在地上,说不紧张是假的。
你当这事民主社会,法庭上还有审二审?
这只手遮天的世界里,有没有罪,是不是清白无辜就是人家句话的事。说哢嚓就哢嚓,人命关天,即使他有七成把握自己的安全也不能不紧张,他不但怕死,还怕痛。
罗耀阳轻轻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很久没有什么事让他如此费神。
周奕的身份已经让人彻查,本以为是军营的逃奴,结果……从没有他这个人,无论是刑部的档案还是军营的名册。
姓周,与当今皇后同族,却查不到任何关于他过往的痕迹,无名小卒还是深藏不露?
不过眼下,身份的问题已经不再是罗耀阳的关心要点,他现在需要找到北大营的管理疏漏。他简直难以相信,京师的王牌之师,居然被人欺上瞒下,玩转于股掌之间──从前营到后备无幸免。
周奕怎么能面在北大营销声匿迹,面私下又能混得风生水起?
这次他会亲自审问。
罗耀阳看着下面那张有些谨慎的脸,郁郁之气顿时去了不少。
他也终有害怕的时候?
不过,这半跪半坐的姿势,松垮垮的发髻和臃肿的棉衣……还是欠规矩。
“带人上来。”他挥手,殷干立刻唤人上来。
然后个头发半长、形销骨立、明显被打理干净过的人被两名军士架上来。
“你认得他吗?”殷干是冲那个人问的。
那人朝周奕看了眼,顿时像发疯样飞身起来就要把他扑倒,手指骨狰狞地张开,扭曲,嘴里发出骇人的“呵呵”声──是那个被周奕李代桃僵成为军奴的倒霉鬼士兵。
周奕勉强就地滚躲过对方的抓挠,旁边的军士也疾步上前把那人及时按倒。
周奕对他所做过的切从不后悔,但此时此刻看到这个人凄惨的样子,顾不上庆幸自己逃过劫,而是嘴里阵阵发苦,整个胃也开始翻腾。周奕坐起来,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疯狂的脸,感到阵无力、绞心,他低涩地冲他说了句,“对不起。”
罗耀阳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只是挥挥手让他们把人带下去,然后又招进来个年轻校官,身披银白色的闪亮盔甲。
周奕看这人,也眼熟,是给他登记的那个什么校尉。
“这个人你认识吗?”殷干这话是冲他们两个问的。
杨澈到现在依然头雾水,昨日太子问他安置调任士兵有没有什么异常时,他就奇怪,这事都过去几个月了,也不算大事,怎么太子会亲自过问?然后又是今天的问话──敢情要他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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