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两年军奴生涯,他本以为会是纠缠他辈子的梦魇;对于同性间的接触,他曾分外的反感抵制,但这切在周奕的影响和感染下,噩梦般的经历变得那么微不足道,抵制碰触的心思也显得余可笑。
……
「为什么要生气?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无聊的情绪。」
「人与狗的区别就在于,狗能咬人,人却不会咬狗。你确定你要变得跟他们样?」
「嫌弃自己?还是在嫌弃你父亲兄长舍弃自己性命,换给你的万分之的生机?」
「活着就是希望,你才大,未来还长着哩。」
……
忽然想起周奕那些乱七八糟,似是而非的安慰话。
他是自己心中的个神邸,不可逾越,他应该为自己起的龌龊心思和举动感到羞愧,可是……他的心底……
不自禁!
紧了紧胳膊,感受着被子下面柔韧的腰身,去栗州……为了家族的荣耀,为了心中的理想,也为了……,只有变得强才有能力守护他吧!
第二天清晨,海宁他们整装待发。
出了北城门到码头,乘船经荆江逆流向西南行半月,离岸再向西行两个月便可到栗州的中心大城繁余。
行人在码头边上,龙吟漕行的大船已经在那等着了。
海宁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人,怎么也舍不得把眼神调转,眼神化作刻刀,把他的举动刻到骨子里,“我……我要出发了。”
“嗯,路上要小心,到了繁余……”周奕突然停下滔滔不绝的嘱咐,低头笑了笑,如今海宁已经不是当初在京城里听到自己放手,就满脸忐忑拉着他袖子的小孩子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与未来,放手……就从这刻开始吧!
海宁看着周奕,表情突然专注起来,他个跨步走上去抱住周奕,下巴抵着肩,唇靠在颈项,感受着皮肤下汩汩流动的生机,海宁轻声低喃,“我,等着你……”话没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朝霞中,带着金色印记的黑色桅杆扬帆远行,越行越远,直到码头上的人极目远眺依然渺小不可见。
目送了海宁离去,周奕的微笑渐渐从脸上淡去,神色中夹着丝黯然,丝决绝和莫名的解脱。
从现在开始,他应该适应新的生活了。
海宁……伴随他度过最艰难的时光,直把自己的意志放在首位的海宁,如今也终可以自由挥洒出自己的人生。
海宁的感情那么纯,那么真,那么炙热又毫无保留,若不能相等的回报,就不配得到!
让海宁带着美好的期望……远行……似乎是自己仅能做到的……期待日后他会有自己的生活重心……遇到个可以全心全意待他的人。
自此别,相见无期……
周奕缓缓地吐出胸中憋着的口气,甩甩脑里的纷杂,看着码头上有些凋零的气氛,不由自主地改变了脚下的方向,如果这个时候回家……家里的气氛……也会有些落寞伤感吧!
44大人物
太守在望江楼上,看着窗外荆江水面。
当官的人,尤其坐到他现在的位子,看似治理方权限极大,实际不上不下,最是尴尬。若想要得到迁升,必须掌握最好的契机。
自己在朝中无人倚靠,不似……
想到这里,太守回想起十天前,原怀中县县令叶汉就在不远处的码头乘船赴任。
龙吟漕行的大商船,不仅仅是昂贵的租金还得掂量身份地位,哪是区区六品的小官承受得起的?就算是自己也不敢保证能享受到。
短短两年便升迁二级,速度也算快。小小七品县令,为什么能得到上面提携?
但若说到背景、后台,朝中可没有姓叶的豪门。
另外,怀中县这么穷、这么偏的地方也不是豪门世家会选择历练子孙的地方。
……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到这,敲门声突然响起,太守随口应了声。
推门进来的是太守大人府上的家丁,只见那家丁伏腰在太守耳边说了几句话,又从怀里拿出片精工纺织的绢帛——上面印有块枚红色的印章印记,太守见神色大变,连忙起身,叫家丁备轿,三步并两步来到楼下,乘上小轿路催促着往回赶。
太守赶到自己的府第,进了门,远远便看见庭院、大厅门口有几位素衣劲装、目如鹰隼的年轻人把守着,森严的甚至不见平日进进出出的下人们。
厅堂里,中间的主位空着,来人负手在座位的旁边,背对门口,欣赏墙上的字画。太守见状,快速整理了下身上的服饰,深吸口气,稳好自己步子,略微清清喉咙,举步进来叩拜君臣礼,“下官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人转过身来,星目剑眉,神情中带着淡然的严肃,不是罗耀阳是谁?
见他略抬手免去太守的礼,“孤不想惊扰地方众位卿家,希望陈卿不要声张才好。”
听闻这带着警告味道的话,太守心里越发谨慎。
罗耀阳走到椅前坐定,“新任的栗州按察使已经赴任了?”
“是,十天前离开的。下官在望江楼上看得真切。”
“嗯,办得好!”
陈太守躬腰立在下首,斗胆的用余光瞟了眼正座上的太子爷。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些玄妙,单是极力的隐藏自己本事这点,就昭示着那个叫叶汉的七品县令肯定大有来头。自己却在探听到切所能探听得之后,依然觉得云里雾里。
太子爷既然早已下命令决定提拔叶汉,为什么偏偏让自己先写封语气那么严厉的信函,故意造成种训斥打压的错觉?
那个叶汉并不住在怀中县县衙,这点来考核的吏部官员调查得明明白白,连自己都知晓,太子没理由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自己送信送到县衙?
本以为太子爷看重叶汉所以才提拔,但如今看来又不像,不然为什么非得把叶汉支到栗州那边陲之地?
为什么等到叶汉离开同华城,才姗姗到来?
好像刻意避开,又好似把叶汉支走……
这里面有什么玄虚?
陈太守在那里混乱猜测着,忽然感觉太子的目光像箭样穿透他的心思,连忙收回飞乱的思绪,闭气凝神,每处汗毛都向外张着,谨小慎微地探试着空气中哪怕丝毫的细微波动。
“孤知陈卿心思细腻,办事稳妥,故让卿帮忙,卿可不要让孤失望啊。”
陈太守的汗随着罗耀阳的这句话,下子全下来了。听着太子爷明褒奖实为警告的话,再也不敢起什么揣测的心思,连忙诺诺答应。
罗耀阳此次秘密前来只为私事,不便住在官员家中,他下榻的地方还是同顺客栈。
“几位爷里面请,请!”店小二热情地鞍前马后招呼着,看着行人的架势也是有钱的主。“几位爷打完尖还要不要住店?不是小的跟你吹,这同华城里找不到比我们这样好的……”
看罗耀阳坐定以后,殷乾马当先,塞了几个铜子,“小二哥,麻烦你请掌柜的出来见。”
当同顺客栈的掌柜看见殷乾递过来的印章时,连忙把满脸市侩的笑容专为恭敬。
作为同华城个客栈的掌门人,他对主上的身份所知甚少,都是每季把财务状况报告到龙吟漕行的高总管,基本没有机会接触到上面的大人物。
只是隐约猜得真正的主上在京城,势力大得不得了。
主上的生意铺得极广,下属的各处掌柜十有八九不识同僚,所以他们全凭章认人,九种花纹各有等级。
前阵子某个来自京城的大总管持三等印章下榻这处,已经让这个小小掌柜惊讶到不敢相信,而此时眼前的年轻人持二等印章,身份高贵得难以想象,几乎可以肯定就是未来的少主。
连忙把人请到后院清静处,言语之间极尽讨好,谄媚到肉麻。
“公子莅临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小人在有生之年能得见公子大驾,真是祖宗显灵……”
罗耀阳从小到大,几乎每日都周旋于这种赞美巴结声中,亏父皇母后和几位太傅不假辞色的精心教导,他对这种说词早已起不了半点涟漪,过耳就算,脸面上也没显露出半点不耐。
像这种八面玲珑的市井小人物,自有他的用处。
掌柜见这位公子年纪轻轻,眉沉目稳,不喜形于色,心下暗自吃惊,不着痕迹的转称赞为表现,见缝插针的展示自己,“这同华城前些日子是有些不太平,小人见识有限力有不逮……不过自从两个月前已经好转了,想来也没什么大事。这……烦劳了京城里的严大总管亲自跑趟已经是罪过,又让公子费心……实在让小人羞愧万分啊……”
罗耀阳本来没花什么心思听这掌柜巴结,忽然听见他提到京城,才略微带点兴趣的开口,“你说……严总管?”
他知道这个人,是母后的总管之,负责监管皇后名下所有的殷国商铺。两个月前,皇后也曾秘密离宫阵子——两件事被罗耀阳迅速联系在起。
惊动了这两人……定然不是简单的事情,罗耀阳的心思闪电过,并不动声色。而客栈掌柜则因为罗耀阳暂短的出言询问而加兴致勃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罗耀阳间或插上两句,两盏茶的功夫就把这几年来同华城的情况大致掌握。
同顺客栈的掌柜说到底能力有限,很事情看到的都是表面,比如他看到街面的商铺开开关关,却猜不到背后是个势力所为;
又比如知道卫二是个很厉害的大商人,却不能像皇后样迅速地把他跟吞并其余商家的幕后黑手联系在起。
他只能把街市上杂七杂八的消息外带自己主观臆测添油加醋的讲出来。
因为信息缺乏,罗耀阳时之间不能统揽全局,只能半猜半推测。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整理出两点:
,‘卫二’的那种胡吃海塞似的捞钱风格非周奕莫属;
二,家商铺的大起大落是惊动皇后和严总管的原因,而且必定是严重到了相当的程度。周奕有没有参与其中很难说——这种鸡飞狗走的架势确实很像他的作风,但与‘卫二’贯避世行为大相径庭,而且若无非常原因,周奕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罗耀阳得了这些消息以后,三言两语把掌柜的打发了,回头正看到殷乾他们脸烦闷与强忍不耐的表情。
不知道是自己御下无方还是某人的影响力太大,殷乾他们跟自己许年,没学到半成沉稳,反倒这种嘲讽奚落的表情被某人传染个十成十。
“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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