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作者:石头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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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看看人物风华,算是犒赏他这些年来的功绩。”
福康安嘀咕,“舅舅愿意跟您走么?”别是您厢情愿吧。
“朕下旨了,他能不愿意?”
“那您对舅舅好些,别老拿身份压人。”
“长辈的事,你知道什么?”乾隆斥了句,叮嘱道,“五阿哥,朕已经放他出宫了。那个箫剑,野心勃勃,妄图尚主。你给晴儿安排门亲事,绝不能叫人说咱们爱新觉罗家亏待功臣之女。”
“嗯,知道了。”
“还有,箫剑的身份有可疑之处。他说是来自云南,朕已经派人去查过了,那对夫妇只是他的养父母,对箫剑的来历颇隐讳,可见必有其不可见光之处。”乾隆道,“随意赏他个职位,去了他御前侍卫职,不可再让他进宫。你日后可派人继续监视,若有异常,不必顾及小燕子。”
“至于永琪,”乾隆叹道,“他的本事你也看到了,能容乃大,你是皇帝,我想你们之间总不会到了先帝和廉亲王的份儿上吧?”
“皇阿玛,我是心胸狭窄的人么?”
乾隆了然的笑笑,捏着儿子坚实的肩膀,笑问,“这两年没少在背地里骂朕偏心吧?”
福康安颇有些不是滋味儿,乾隆笑道,“身为皇帝,总有许不得已的苦衷,朕压着富察家压着你的人,待朕离开,你才好施恩封赏,他们会觉得你比朕好,才会对你忠心。”
“尹继善在江南三十几年,如今章佳氏贵为后族,不要再让章佳氏的人去江南。”乾隆桩桩的事盘算的清楚,“还有善保,你考虑过要如何安置善保吗?”
“我想让善保入户部,就像当初舅舅那样,先做户部侍郎。”
乾隆点头,“他的确在理财上有套。不过,朕说的是你与他之间的事。”
“啊?”福康安惊了惊,讪讪地,“皇阿玛都知道了。”
“当初他中了探花,本应入翰林,朕直接调他为御前侍卫,你可知是何缘由?”乾隆眼中光芒冷冽。
“我跟他关系好。”
乾隆点了点头,“你自小寄养在春和那里,朕即便接你入宫在上书房念书,可终有点不足,你没伴读。后来,你与善保亲近,朕想着,你们是同窗,幼时的情谊是不同的。朕原就想留下他给你用,所以才不能让他入翰林院。官场中讲究人脉,他那会儿就能把你哄的团团转,心机过人,朕焉会他结交翰林仕子的机会?朕越是破格提拔他,翰林院便会愈发不满。乾清宫侍卫皆是上三旗出身,他的日子不好过,你才有机会施恩于他。条狗,吃惯了你扔的骨头,就会认主,何况依你的身份,他再没理由不忠心的。”
“这是朕的想头儿。不过,显然你没调|教好他,反被他拿住。你想想,他初接近你,难道是因为你的才华?人品?相貌?他讨好你,是为了你的身份。”乾隆针见血道,“若你只是街上乞丐,他绝不会瞧你眼。”
福康安听着难过,强辩句道,“去岁冬天大雪,善保还拿出银子去庙里施粥呢。”
“那你知不知道,上次南巡随驾,他收了程家少银子?”
“知道,收了三万,外加个铺面儿。”福康安坦然道,“善保早跟我说了,那铺面也得值两万。”
乾隆愣了下,叹道,“倒是出人意料。”比想像中的难对付啊。
福康安想,善保虽然扭捏些、狡猾些,对他还是不错的,遂道,“善保不是个贪财的人,他去户部,也能历练些本事出来。”
“罢了,再说他的不好,怕你要嫌弃朕了。”乾隆很理智的放弃这个话题,福康安并不傻,将心比心,如今挑善保的刺儿怕只适得其反。
“要有人说舅舅不是,皇阿玛能乐意?”福康安大着胆子笑句,“我知道善保的为人,他跟那些念书人不样,其实,他的秉性和商贾有些相似,用最少的东西换取最大的得益。他先前对我好,自然是想借我的力,如今,是想得到我的信任,展他的抱复。至于别的,我的确是喜欢他,他对我的感情可能并不够深,可起码他不讨厌。我能给他的别人给不了,他又是在给咱家干活儿,日久生情。他十二岁时,我们就认识了,到六十岁、七十岁,这么长的时间,他都与我在起,我将他看牢,除了我,他无人可爱,不爱我能爱谁。”
这样死皮赖脸的招式,乾隆问,“永儿呢?”
福康安有些尴尬,“以后等永儿生了孩子,我找个理由封她为公主,为她开府。”
世事总难两全,外孙女再亲,也不能与儿子相提交论,乾隆声长叹,“别让她受委屈。”
乾隆潇洒的去了杭州,先在西湖选址建了座挽香居,为夏盈盈塑了真人像,供人祭拜,坐享烟火。
于是,西湖上开始流传着种种天子与美人可歌可泣的传说。
“这回你该放心了吧。谁还能疑到小春儿你的身上?”乾隆拉着傅恒坐在行宫的花园里笑赏春光。
今日阳光晴好,风掠碧波,漾开粼又粼的水光,傅恒眉目舒展,唇畔含笑,他的为难担心,乾隆已经妥善的处理了,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想当然的东西。乾隆的心意,傅恒感激的同时,也放下心中的枷锁,他没料到乾隆竟能钟情至此。
他的声音和着微风,柔软而清晰的问,“不后悔?”
“后悔什么,记得小时候和圣祖住在畅春园时,那会儿圣祖已经六十七,胳膊有了毛病,握着朱笔的手都会哆嗦,写不了字。许御批,其实都是张廷玉代笔。到了那个时候,仍不肯退位,阿玛和叔伯们战战兢兢、惶恐不安。”乾隆握着傅恒温暖的手笑道,“圣祖两废太子,圈了大伯圈了十三叔,厌弃了八叔。父子反目,兄弟相残,为的不过是帝位。朕早就发下心愿,绝不与子孙走到如此此步。”
“你又不是圣祖皇帝。”乾隆幼时得圣祖教导,轻易不说圣祖句不好,这话怕是埋在心底已久吧。
乾隆笑了笑。
“咱们过来,又是修行宫又是建挽香居的,福康安刚登基,户部银钱会不会吃紧哪?”傅恒习惯性的操心。
“管他呢,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反正少不了咱们的。”
傅恒开始忧虑,“刚打完仗,起码应该攒下些银子才好退位,新皇登基,各种赏赐都是流水不断的,还有蒙古那边儿……”
乾隆无奈长叹,“国库里有五千万,内库里也有小千万,善保又是个会算计的,断不会在在银钱上吃紧的。”
“打缅甸时,户部天三顿的哭穷。”
“不哭哭穷,怎能从这些盐商口袋里要出银子来。”乾隆笑了笑,“朕原就没打算过的动用国库,福康安登基的事,朕早就在暗中预备了,怎会让他遭难。这些盐商,日进斗金,也该适时的放放血为国尽忠了。”
“还是您眼光长远,倒是陈家……”赔了女儿又折兵。
“人的欲望无止无尽,陈家已是海宁第名门,朕只是稍提联姻,陈邦直便连口应下,到朕宣他进京为户部侍郎,是野心勃勃。”乾隆嗤笑,“无欲则刚。他有种种野心,朕焉能不成全他。”
“别说这些扫兴的了,如此大好春光,过来给朕香口。”乾隆勾着春和的腰,就要轻薄。
春和不再似以往抗拒,俯身捏住乾隆的下巴,笑眯眯地问,“万岁爷准备要侍寝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完结了,这次不是烂尾吧~后面还有几个番外~
——正文完——
番外
善保坐在椅中,脖子里围了块干净的松江布,微仰着头,头皮上有微微的痒,很舒服。
他在被剃头。
满人习惯前面剃光后面留辫子的月亮头,初始,善保觉得傻x的不行,现在惯了,也看着没那么难接受。
「大爷,好了。」
如今善保高居户部正二品侍郎,娶的是郡主,早已非昔日阿蒙。这剃头的人是他府里专管剃头的,手艺在剃头界也是数得着的。
何二恭恭敬敬的撤了主子身上围的松江布,善保忽然问,「给我刮刮胡子。」
何二愣,为难的看向善保光洁的下巴,半根胡子没有,要怎么刮?
「我听说,刮刮胡子会长的快些。」善保脸皮够厚,理所当然的陈述。
做奴才的当以主子为天,可何二仍觉得大爷的想法有些诡异。握着剃头刀的手紧了紧,低声道,「那大爷不要动,奴才试试。」这小肉皮儿细的,何二真有些难下手。
轻轻的糊弄了善保几下,有丫环捧了镜子来,善保看着镜中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无比忧郁的叹了口气,长的太没说服力了。
善保是新皇的心腹。
这事儿,连紫禁城的乌鸦都知道。
善保为福康安的登基也立下了不少功劳,这事儿,朝中文武都承认。
可是,你让个十八岁的乳臭未干的小子干正二品的户部侍郎,干老臣都有撞墙的冲动。
善保这人吧,爱说爱笑,以往这叫性子活络,如今则是小人得志。
当初,福康安说到善保时,老丈人尹继善说了个公允的安排,「钮祜禄侍卫如今只是二等侍卫,万岁不如升为等,暂且在万岁身边当差。」
虽然以善保的年纪,做等侍卫也太过年轻了,不过,这也是人家应得的。
福康安不同意,「善保善于理财,让他先去户部吧,侍卫虽体面,六部做的却是踏踏实实的差使。就暂且做户部右侍郎吧。」
刘统勋摸着胡子道,「钮祜禄侍卫尚未到弱冠之年,会不会太年轻了?」
「甘罗十二拜相,善保都十八了,跟甘罗比,已经老了。」
诸位白发苍苍的阁老被噎了个内伤,不说话了。
新入军机处的福隆安忙道,「钮祜禄大人才气过人,如此安排,甚是妥当。」
「好,那伟人拟旨吧。」福康安又说了句,「珊林,丰绅济伦、丰绅济德也到了启蒙的年纪吧,叫他们进宫到上书房念。」
福隆安谢恩。
福康安又酸糊糊的说,「珊林,朕与你是亲姑舅兄弟,昔日,叫了你年二哥,你莫与朕生份才是。」这话真不是福康安的风格,是昨夜善保教福康安说的。
此时,不论什么原因,傅恒是随着太上皇去了江南。
表面上,太上皇说了离不开小舅子。
呵呵,离不开?离不开前就把富察家在京城的军权解除的乾二净啊,还把老狐狸傅恒绊在了身边儿,不放回来。
这种话,也就骗骗外头那些白痴百姓,在这群修练成精的老狐狸眼里,就有种种不言而喻的意味儿了。
可怜乾隆片真心,竟被臆想出无数阴谋诡计,情何以堪!
善保就这么进了户部,阿里衮是满户部尚书,刘纶是汉户部尚书。满人坐了江山,不过他们治理国家完全比不过汉人,这满人也聪明,六部主官,皆是满汉,汉人干活儿,满人掌印。
此刻,阿里衮和刘纶倒是拧成条心了,他们在跟善保商量件事:把承运司弄到户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