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里很困难吗?”萧鸣问。想到他刚才的行为,以及身上过时泛黄的衬衣。虽然衣物都很陈旧,但看起来干净整洁,小家夥也很有礼貌,看来至少他家人应该很疼他吧。但也不能让那麽小孩子做这种事,或许该给他家大人换份工作来改善下家庭情况。
“我听说他父母是有钱人。”蓝宁霜对脸惊愕的萧鸣耸耸肩。“只是听说,没几个见过他父母。”
“这孩子几年前被人带到这里,据说是因为车祸撞坏了脑子,被生父母嫌弃,就把他扔出来了。次性给他交完了学校的学费,从此就再没出现过。这孩子的所有生活来源,就是靠捡垃圾废品过日子。”蓝宁霜说到这里,不知是咬牙切齿还是在高兴:“我好不容易等到他十六岁能工作啊。幸好他能活到十六岁。”
“你为什麽不干脆给他钱?”萧鸣哑著声,有些怒气。那手脚不灵便的孩子,笨拙的从垃圾堆里翻出那几个塑料瓶,能卖几分钱?他怎麽生活?
“那孩子只是脑子不太灵光,不代表他没心。我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被施舍。”蓝宁霜拍拍萧鸣的肩,“钱对他来说是必须努力才能挣到的东西,所以他直很努力,外人最好不要随意打乱他的世界。”
萧鸣僵硬的跟著蓝宁霜往回走。音乐始终狂热,年轻的孩子们在舞池中欢笑嬉闹著,萧鸣闭了闭眼,只觉得心里沈沈的。
2
陈希然的住处离得不是很远,拐进小巷,尽头处片平房便是他租住的地方。路灯常年坏著,因为总会让顽皮的小孩用弹弓打破,所以干脆再没派人修过。所有的住房都熄了灯,片黑暗,只隐隐约约看得到房子的轮廓。均是二层楼的木板房,看起来实在低矮得过份,显露在阳光下的时候,就是片危房。
陈希然小心地拉著推车摸索前进,车轮咯啦咯啦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异常响亮。
“吵死了白痴,大半夜你就不能消停点!”黑暗中突然有人骂,伴随著物体撞在门上的声音。陈希然缩了缩,又舒了口气,小心地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他……总是认不得住的地方。到晚上找不著路,若不是楼下的大叔爱骂人,他肯定要直直慢慢找下去。大叔据说在建筑工队工作,每天早出晚归,很是疲累,晚上睡觉听不得响动。他每晚回来都要被大叔骂上次,大家都说大叔脾气暴躁,不好相处,他对他,却很是感激的。
将小推车靠在楼梯角落,用小绳子绑了,抱起推车上的箱子,还好,不是很重。轻轻踏上楼梯,破旧的木板立刻咯吱声,向下弯了弯。轻咬下唇,小心地抬脚,又踏上阶,吱嘎──
身体顿住,慢慢慢慢地抽脚退回,把箱子重放到推车上。想走,又有些担心。要是明早有邻居小孩过来玩,把箱子弄翻怎麽办?全是玻璃酒瓶,碰就碎了……都是钱来的。
楼梯已经很不稳了,不知道什麽时候要塌,箱子又加了重量,要是摔了,那响动估计整片的人都会被吵醒,而且,不知道房东会不会要赔钱……
踌躇了片刻,也只能将箱子留在楼下,轻轻踏著咯吱作响的木梯上了楼。踮著脚尖,从正对楼梯第间往右摸索,,二,三,四,五……是了,第五间房。听邻居说这里原就是五个房间,房东硬是用木板将房子隔成了十间,双门直接对分为单门,紧挨著,从外看起来就是个房间,不小心经常要走错。
拿出钥匙开了门,按下墙上的按钮,晕黄的灯光便照出房间的模样。相当狭小的空间,杂物极少,倒不会显得拥挤。角落里整整齐齐放著几个小纸箱,除了正中张矮桌,什麽家具也没有。
陈希然席地而坐,从桌子下拖出书包,先拿出个黑色笔记本翻看,拿後找出物理课本。还好,白天只有物理老师布置了练习。可是……还是看不懂。对照课本翻了很久,仍是不明白练习题上该怎麽写,只好照旧填了选择题,将练习册和课本放回书包。
看看时间,竟然就到两点了,赶紧从角落里拿出竹席铺开,又从纸箱里抱出条薄毯,书包作枕头,关了灯,睡下,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有些迟了,满眼惺忪的漱口洗脸,对著破了半面的穿衣镜梳理好,急急忙忙抓起书包就跑。
住处离学校有三个公车的距离,不算很远,所以便省了公车费。急走了几步,脚又开始疼,只得停下,靠在路边休息会儿,慢慢走。不能走太快,脚会痛,迟到,总比去医院的好。
“闪开闪开,前面的人,喂──”身後有人大叫,不知道是对谁,疑惑的转身,就看到身雪白的运动衫正快速向他冲撞而来。眨著眼,思维还未做出反应,便见那雪白运动衫向旁侧,手撑地个侧翻,安全上垒。块青绿色的东西在空中翻了几翻,啪嗒声摔到了地上。陈希然低头看,这东西他认识,滑板,班上很男同学都在玩。
“喂,你怎麽回事?耳朵聋啊,叫你闪开听不到是不是?”雪白运动衫到他跟前,口气很凶的骂。
陈希然茫然抬头,看到他剑眉倒竖,正瞪著自己。缩了缩肩,後退步,低下头小小声说:“对……对不起!”
听到头上哼了声,雪白的运动鞋勾起地上的滑板踢到空中,右手顺势捞过,揣在臂弯处大步走开。
陈希然有些委屈的皱眉,在原地等了等,看那人真的走远了,忙急急跟上去。早上人,那人速度又快,早已拉出很长段距离。陈希然著急的跟在他身後,不时被人所阻,距离越拉越大,幸好那人很高,人群中感觉特别显眼,总算没跟丢。小跑了几步,脚又疼起来,赶紧停下,远远见那人竟也住,随後转进旁边的路口。
陈希然稍微歇了歇,看著他进去的那个路口,觉得应该是追不上了,又想再看看,於是走了过去。这次不敢再跑,很小步很小步慢慢的走。
刚走到路口处就被只突然伸出的手揪了进去,眼前晃已被制在墙上,那人控著他双手,脸上早已失了先前的活跃,笑得很冷很邪,“为什麽跟著我。”
陈希然颤了颤,被那人散发出来的敌意吓到。那人托住他下颧,眯著眼,语气危险:“说,谁派你来的?”
陈希然迷惑,眨动眼睫,抬眼便对上他的眼瞳,冷冰冰的带著敌意。深吸口气,鼓足勇气,口齿清晰的说:“刚才对、对不起。”果然,因为自己没好好道歉,惹人生气了。
那人怔了怔,眼神越发冷,手下用力:“这话你已经说过了。”找理由,也该找些好的!
“可是、可是……”陈希然咳了咳,对著那人的眼睛,很认真的说:“别人说对不起,要回答没关系的!”咬著下唇,很委屈:“你没有说没关系!”
3
那人似乎有些呆住,看著真是很认真在等他说没关系的陈希然。松开手,後退步,上下审视陈希然,“真是……”几不可闻低咒声,那人抓乱满头金发,上前步,往陈希然脑袋上拍:“白痴,我要不说没关系,你就直跟下去是不是?”
陈希然点头:“不说没关系,就是还在生气,要道歉。”
那人抚额,叹了口气:“算了……没关系。”
陈希然抿著唇笑,松了口气。捡起掉落地上的书包,又向他点了点头,那人退几步让出路,衣袋里传来好听的歌声,那人掏出看了看,按下,音乐停,那漂亮的金属物体便传出声咆哮:“萧燃,你在哪里?”
陈希然吓了跳,看那人啮牙裂嘴捂著边耳朵将东西拿得远远的哀鸣:“哥,小声点,我聋了!“
然……他也叫然啊!陈希然木木的想,将书包背到肩上,看向那个还在叫著“大哥你饶了我吧”的人,眨眨眼睫,很奇怪眼睛有点湿湿的,慢慢走回大道上。
人还是很,熙熙攘攘,冷漠而匆忙地往自己的目的地行去。陈希然左右看了看,要赶紧去学校,不能迟到太久,老师虽然不会骂,可是也会很不高兴。要是罚就糟糕了,脚会痛。
可是……陈希然茫然的眨著眼,他要往哪里走?刚才只顾著跟人了,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现在要怎麽回去,学校要怎麽走?他上下学都只走条路,从不在别处逗留过,除了那条路,他不认得别的地方啊!
“喂,还不走?要迟到喽!”只大手盖在他脑袋上,陈希然抬头,看到是那个叫萧然的人。
“嗯……我不知道……怎麽走……”陈希然绞著手指,虽然是事实,可是感觉上说了这种话就是要求别人帮自己的意思,用自己的困难去为难别人,真差劲。
“你是哪个学校?”果然,萧然就问他了,如过去碰到的那些好心想帮他的人。
抬头匆匆看了看萧然,又低下头,轻轻舒了口气。萧然嘴角噙著笑,黑黑的眼睛盯著他,等他的回答,全身不自觉散发出种强势的傲气,有些慑人。不过还好,他没有露出那种像同情或者怜悯似的神情,这让他能消去紧张完整的说话。
“三中,三年(1)班。”陈希然从衣袋里拿出学生证给萧然看,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请问、三中要怎麽走……”陈希然问得底气不足。其实,就算别人告诉他怎麽走,他也记不住的。如果不亲自把他带回原路上,他根本走不回去。
萧燃将学生证塞回陈希然衣袋里,有些气怒的看他问个路都像做错事的懦弱样子,用力在他额头上敲了下:“给我抬头挺胸好了,像个男人点,别副小媳妇的样子。”
陈希然抬头:“什麽是小媳妇?”
“闭嘴。老实著,待会我送你过去。”萧燃低骂,用手揉他的额头。怎麽那麽不经敲的,才碰下居然就肿起来了。
陈希然眨著眼,感觉萧燃厚实的大掌用力揉搓自己的额,然後松开手,低骂:“靠,怎麽越揉越肿了!”脸愤愤的模样。
陈希然垂下眼睑,不说话,嘴角忍不住勾起。
4
不会便有辆黑色比亚迪2065开了过来。很普通,并不招眼的车。萧家,向来不在无意义的事上惹人注目。
也不用司机行礼开门,萧燃直接拉开後门,向陈希然伸手:“过来。”
陈希然摇头,後退步。“我……走回去。”
萧燃没耐性,三两步跨到陈希然跟前,张手揽住他。陈希然才到萧燃胸口高度,人又瘦小,萧燃轻轻松松,几乎是把他挟在腋下带进车里。将陈希然按坐在座椅上,给他系上安全带,看他紧张地缩靠在门边,人显得小。啐了口,问司机:“张叔,有没有带早餐。”
“有,给您备著呢。”张叔从前座抽屉里拿出瓶牛奶和两个泡芙。萧燃腻味的恶了下,转手塞给陈希然。“吃了。”
陈希然刚张嘴,就听到萧燃说:“不吃就扔了,别给回我。”
“真不要?”陈希然问得很郑重,看萧燃肯定的点头,打开书包,将牛奶泡芙装进去。
萧燃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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