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牌娘家位于连队紧东头,独门独户独人。院子里除了东撮西片的蒿草,就是棵高高的榆树。榆树显然正处在壮年,蓬勃得像把巨大的阳伞。树上枝繁叶茂间密密麻麻落满了各色小鸟,有人走近院子,便轰地声齐齐飞起,像给屋里的主人报信似的。
话说这赵牌娘可不是个简单人物,活了快五十岁了,做了二十年的媒婆。再难说的媒,只要她出场,准成!所以周围十里八村的,没有不知道她的。
除了说媒,赵牌娘还有个重要营生,就是码牌。熟识她的人或听说过她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上时刻揣着副扑克牌,赶上需要时,便顺手摸出,随处可摆,好像这副扑克牌就是她的另张嘴,不知为她促成了少桩姻缘,“牌娘”的名号也就由此而生。
据说赵牌娘码牌的瘾头贼大,大到可以不做饭、不洗衣、不做家务、不下田干活,甚至三月半年地不理睬丈夫的亲热,气得丈夫在她41岁那年卷铺盖走了。说是打工挣钱去,却去再无音讯。也怪俩人这么年没生个男半女,之间连个牵头儿都没有,所以说断就这么断得干二净了。
让人佩服的是,每每说起这事,赵媒婆非但没有半滴眼泪疙瘩,还会不解恨地骂句:“挨千刀的,准是死到哪儿了!”有人劝她再找家,她说没那心情。从此加靠说媒过活,拿码牌作伴儿了。
奇怪的是,丈夫走了后,赵媒婆的牌瘾不仅大了,还玄了。凡是有人来求她保媒,她都要先摆牌看上看,牌相好,她就给保,牌相不好,九头牛也别想拉动她。不过倒也奇了,这以后再经赵牌娘保的媒,婚后都是和和气气、平平稳稳、顺顺当当的。可若赵牌娘不看好的,即使吃了锅饭,也是天天鸡飞狗跳的没个消停时候。
这样,人们便说赵牌娘要出马了。出马就是通阴了,会看虚病看命相了。这样传十、十传百,赵牌娘便成了村里村外的传奇人物,每每去别村保媒,经常会有人不动声色地围着看,并窃窃私语:
“看,那就是赵牌娘,和阎王爷、玉皇大帝都能通上话嘞!”
“难怪,长得半人、半仙、半鬼似的……”
赵牌娘的日子便也越发好起来,吃着保媒饭,发着保媒财,还落着“月老”的好名声。时间长了,十里八村要保的、没保的、保了成与没成的这些媒情,在她心中便摆成了盘棋,该走哪儿,不该走哪儿,清楚明了得很了。
像今儿早起来,赵牌娘便翻了翻墙上的日历,心里嘀咕着:这个老东西也该来了吧?
赵牌娘的预测没有错,她嘀咕了不到半刻钟,便听到院里榆树上“轰”地声群鸟惊起。然后,院门吱扭扭地响起来,像在唱首老掉牙了的歌。
第十九章情伤的旧事之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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