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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孤身被陷堕匪窝

第二回.孤身被陷堕匪窝

穹光变色,尘土冲天。

响箭清鸣,子弹乱飞。

片飞沙走石,兵荒马乱之下,马队众人个个坠落,扑倒,血崩,毙命。

影影绰绰的黑色马队如狂飙沙暴般卷过,片甲不留,空余下匹又匹瞬间失去了主人,踌躇哀鸣,挪步转圈儿,辨不清东南西北的战马。

“别放跑了孙二狗!”

“活捉孙二狗!”

黑色马队重新集结,在头人的吆喝声中四散开来,寻觅活口。

匹粉斑桃花马缓缓向着这边踱来,蹄声清脆。马上的人脸蒙黑纱,脖颈缠绕白色布条,身皮袄毡裤,脚蹬皮靴。

息栈于小丘之后屏气伏身,手中按住剑鞘,蓄势待发。

桃花马上的人仿佛忽然发现了什么,凛缰绳,降临跟前,惊道:“孙二狗?”

马蹄子围着那具断头的尸体转了圈儿,尸身已然僵硬,颈血早已流干。马上的人立即抬头警觉地张望。

黑纱裹面,双妙目波光流转,寒气隐隐惊动四方。

唇边闪过朵轻笑,皓齿微启:“小样儿的,给老娘滚出来!”

女子右手轻轻扬,黑风闪,息栈直觉得耳畔似有活物,忽忽生风般向他的脑壳袭来。赶忙就地滚,躲开那活物。抬眼正待拔剑,那物件儿近在眼眸之前,劈头盖脸卷,直接将他手中的宝剑卷飞,抛于空中。

息栈大惊失色,连忙纵身飞起,想要夺剑。

才使力,脚筋阵绵软抽痛,哪里还飞得起来?如只折翼的小鹰,狼狈不堪地跌落于地。

再要起身之时,忽然间眼前景物错乱,颠三倒四,头脑充血,四肢皆没有了着力点。整个身子大头朝下,悬在了半空,只脚腕被那犹如猛蛟活蛇般的皮鞭紧紧缠住。

持鞭之人冷笑声,手腕猛震,甩开鞭子。

息栈只觉得脚腕顿然松,身子脱力游荡于半空之中,两手抓狂,却只攥得住几缕夹带着砂砾的粗糙冷风。大头朝下栽进沙丘,顿时口鼻出血,颅内嗡鸣不止,手脚不停抽搐。

昏迷之间听得马队的声音渐近,有人厉声问道:“咋回事?”

“当家的,这是孙二狗!”

“谁干的?”

“不知道。脑袋被齐齐地砍断了,看情形死了有会子,不是咱们的人动的手!”

“唉呦,这切得,这刀工,干净利索,干得漂亮!哈哈哈哈!!!”厉声问话的汉子大笑三声,声音爽朗,粗犷之中透着股豪迈之气。

那大汉随即又说:“黑狍子,你过来看看,学着点儿人家那刀工!就你上回切得那脑袋,就跟拿钝刀子磨骨头似的,哪儿哪儿都连着,还拿手拎着走,那人脑袋脖腔子里还哩哩啦啦得坨坨的烂肉串子,恶心死老子了!

那个叫黑狍子的人答话:“当家的,切人就是切人,切死了不就完了么!你还管俺是横着切,竖着切,平着切,还是打着转转地切!”

桃花马上的清脆声音接茬儿道:“那可不样!你每次切个脑袋,咱绺子1里能省三天的口粮,免五天的荤腥儿!”

“哈哈哈哈哈~~~~”声音爽朗的中年汉子大笑之后,问道:“地上趴着那怎么回事?”

桃花马答道:“刚抓的,小娃伢子,想跑,让俺拿鞭子撂倒了!”

大汉道:“可以啊,老娘们儿,越来越能干了!老子没白疼你!”

黑狍子:“掌柜的,您这就叫偏心了吧,兄弟们哪个出趟门不是砍瓜切菜的,腰里别好几个脑袋回去,咋着个,您就疼咱们红当家的呦!”

“呸!滚你妈的!”桃花马扬鞭骂道。

息栈勉强撑起身子,吐了口血沫,抹掉脸的黄土,抬眼看向这群人。

桃花马之侧,当中匹纯黑色的高头骏马,俊目神飞,马脖子上鬃毛油亮厚实,皮相华美,分明是匹宝马。

战骑之上端坐着名身材雄浑魁梧的大汉,黑巾缠头罩面,白色棉布围脖系了个结子垂在胸侧,黑布腰带捆扎结实的羊皮袄两侧,别着两把黑乎乎的家伙。

发髭之下的双眉眼,色泽浓烈,目光如火,拨开砂石,射穿浓雾,赤金烈日般,将那炙热的光芒笼罩在少年身上。

男子爽朗低沉的声音传入息栈的耳中:“你是孙二狗的人?”

息栈垂目不答。

“孙二狗的脑袋是谁切的?”

息栈心下盘算,敌我不明,谁知道这群鸟人是何方妖怪,这问题不能答。

马上的男子身子微微往后倾,嘴巴撇,状似无奈,鼻子里哼出声沉吟样的笑,悠然叫道:“黑狍子?”

“掌柜的吩咐!”

“让他开口说话!”

黑狍子驱马上前,脚松开蹬子,弯腰探身而下,只大手拎起少年的枚脚腕,发力提,起!

息栈被拎到了半空中,头朝下脚朝上,双手无力地低垂,全身的血液自四面八方冲向了头部,整个人仿佛溺水窒息般,五官纠结在处,呼吸异常困难,眼底涌出泪水。他挣扎着伸手扒住黑狍子的马头想要翻转,腰部尚未发力,小腹已经挨了狠狠地捣,口中顿时涌出甜腥。

那沉吟的声音再次响起:“孙二狗的脑袋是谁切的?柴胡子的人,还是陆大膘子?”

息栈倒挂着剧烈地咳嗽,脸色紫涨,两手抽筋,已接近窒息。

那目光如炬的汉子策马贴近这仍然试图倔强顽抗的少年,几根粗糙凌厉的手指,落在他的后颈。

息栈全身汗毛凛,知道对方就要下手拧他的脖子,浑身的骨头和肌肉都绷直了,因疼痛和惊恐而微微颤抖。

那只大手却轻轻托起了他的后脑,将他上半身子把捞了起来,抓到自己身前,按在了马鞍子上。

如同溺水濒死之人忽然被人将头颅拔出水面,息栈大口大口贪婪地吸允空气,满口满鼻腔都是血,咳得痛不欲生。

那大汉眸色暗,掐住少年脖颈的几根手指略微放松了些,沉声说道:“老子这可是问第三遍了,最后遍,谁???”

息栈眼睫挂泪,嘴唇颤抖,气息微弱,声调却仍然竭力维持着身份:“是在下,在下将他斩了。”

男子纳罕:“你说啥?”

“在下斩了他的头……”

“等会儿等会儿,‘在下’是谁?…”那汉子转脸看向桃花马,脸狐疑。

桃花马接口道:“当家的,‘在下’就是称呼他自己。”

汉子立时回头瞪视息栈:“你小子说是你切的?!”

“是……”

“报报蔓儿?哪个绺子的?有排号么?2”

“……”

息栈暗想,什么蔓儿,什么绺子,什么排号?这人当真不识我息栈的人和剑,谁知晓是不是那绣衣使或者皇帝老儿派来的狗头追兵,我怎能与他讲了实话?

他狠狠闭了下眼,牙缝里挤出句:“在下迷了路,不知身处何地,只求大人放过我……”

那汉子被黑纱紧裹的厚实嘴唇缓缓浮起丝暖笑,伸手轻轻拍了拍怀中少年的脸蛋,眸光深不可测。他把抓起少年,掷向黑狍子:“带走!”回身吆喝:“这地方不能待了!把地上用得着的家伙都拾了,马都收了,回绺子!”

呀呼嗨~~~~~~~~~~~~

呀呼嗨喂~~~~~~~~~~~

剽悍的马队吆喝着号子,伙计们在马上将黑色头巾裹好,蒙住面目,迅速集结整队,策马转过山坳,沿大漠边缘飞驰而去。

息栈的双手双脚都被缚住,头朝下挂在黑狍子身前,动弹不得。随着行进的节奏,脑门子不停地磕在马前腿的肩胛骨上,磕得他只想吐血,脑浆子被晃成了锅稀粥,肠子肚子都快要倾倒出来。

他挣扎着想要跟那壮汉请求换个姿势,艰难地擎起头来,回身望向对方。那黑袍子垂眼,与他目光对,嘴角咧开个邪邪的笑,伸出大手在他屁股上狠狠打了掌。

唔……

息栈皱眉,屁股顿时像被剥掉层嫩皮儿,火辣辣地疼。

他忍着气,沉声说道:“大人,能不能让在下坐到马上,这样颠簸得厉害……实在受不住了……”

“受不住了?那这样受得住受不住?”

黑狍子狞笑着伸出了爪子,结满老茧的三只粗糙手指伸到少年胯下,抓住了,拧。

“唔!啊~~~~~~~~~”

息栈痛楚地惊呼,血红之色涌上双目,上牙死死擒住下唇,身子僵直地绷紧,忍辱含恨瞪视壮汉。

黑面巾掩住的双豹眼涌泄出恣意的欢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崽子,老实点儿!回了绺子,老子慢慢地拾掇你!”

息栈的脑门子继续磕着马背,全身的血液已经倒灌,意识渐渐模糊而去。

这究竟是在何处?

殿下,殿下,你可安好?

落日金霞之下,青山碧水之间。

袭飞瀑,弹珠碎玉,泻入清池,水声清脆悦耳。

中年男子身华贵的白衣,席地坐于池畔,消瘦的脸颊透出愁苦之色,纠结的眉宇深藏焦虑之情。

不远处,青衫少年弯腰跪于池边,浣洗着几件月白色衣物。少年的头黑丝长发用两髻挽起,枚雕花嵌玉的骨簪系于脑后。

几缕发丝垂落胸前,发梢飘荡在碧波池面,四散开来,挑逗起水中阵阵涟漪。

中年男子将目光缓缓垂爱于那青衫少年的完美侧面,眉间轻蹙:“亭儿,亭儿……”

少年抬头,撩起额发顺于耳后,黛眉微耸,羽睫轻扬。绝美的容颜瞬间令山川动容,水声静谧,林间飞鸟坠空,四下小兽蛰伏。

凤目斜倚,柔光四溢,朱唇轻启,齿间沉吟:“殿下……”

“亭儿,你说,你说,孤何日能重归长安……孤还有几日之命可活?”

“殿下莫急莫慌,亭儿会直陪伴殿下,护着殿下……”

林中落燕惊飞,田野小兽奔逃。

几个少年惊慌地跑来:“殿下,殿下,追兵,是追兵!”

青衫少年面色骤变,玉容霍然冷峻,细瘦颀长的身子立时跃起:“殿下,逃!”

中年男子惊惶失措,几乎跌进池中,失声喊道:“逃,往哪里逃?完了,那些人还是追到了,还是追到了,完了……”

少年眉关紧锁,粉唇轻颤,沉声说道:“殿下只管逃命,亭儿护你,亭儿断后!”

“亭儿,亭儿,不要,不要去……”

青衫少年擎出腰间长剑,手握剑柄,缓缓抽出兵刃。

玉纹凤鸟烨烨生辉,剑身的寒淬之光与少年的双冰眸溶为色,凉意浸入骨髓。

纵身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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