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过青山(土匪文,一群彪悍热血的纯爷们儿)作者:香小陌
分节阅读35
马厩中嘶鸣清悦,蹄声脆耳。春日头里,不用出山做活儿的自在日子,崽子们三三两两蹲在山梁晒晒太阳,坐在门坷垃嚼烟叶子,场院里练枪打飞钱,或是支张板凳,耍骰子取乐。
大掌柜的屋里,宿醉未全醒,酒气鼾声长。
蜷在被中的人儿动了动:“嗯......你睡着,我先回去了......”
男人闭着眼,口中哼唧:“不许走......陪老子睡觉......”
息栈爬上男人的胸膛,轻声笑道:“日头眼看都快过午了,你溜马了么,查哨了么,你还睡?做掌柜的不干活儿,整天就是这般吃了睡!除了吃睡,就是在房里欺负我......”
腋下小肉立刻就挨了男人拧,吃痛,“啊呜”声,两条光溜溜的身子扭在起。
“我也不好总是待在这儿,还是先回去,晚上再来找你说话,好么?”
“你看这都啥时辰了?外边儿都是人,你这会儿走得出去?”
息栈噘嘴:“唔,还不是你,天刚发白的时候拖着我不让我走,没完没了得,泼皮无赖......”
“呵呵呵呵......羊羔儿,甭走了,走了待会子你还得溜回来,麻烦!再捱几个时辰就晌晚了,老子正好被窝里接着疼你......”
大掌柜说着抬起条大腿将小凤儿连人带被子压到身下,手掌将白皙的皮肤揉搓出红彤彤的色泽,诱人可口。
息栈双手揽上大掌柜的脖颈,小唇送上,身子绵软地贴合到男人胸前。只不过是唇舌相交的缠绵吻,却又吻到呼吸急促,耳廓潮红。
还要等到晚上?这会儿俩人又憋不住了......
门板“哐当”声剧烈响动,门闩崩开,暖金色的浓烈光线蓦然闯入,填满了整间黑漆漆的小屋。
息栈的小嘴被噙,男人的舌头在他喉咙口不停翻滚拨弄。正在晕晕乎乎之时,刺眼的道光芒于瞳膜上闪而过,晃得他睁不开眼。身体因惊惧而剧烈震,挣扎脱出男人的怀抱。
黑炮头边儿嚷着边儿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两步就迈到了屋子正中:“当家的,当家的,听说您昨儿个去张老爷子那儿,搞了几只‘汤姆森’,好东西别猫着,给俺们瞧......”
镇三关吃惊之余猛然回头,三个人的六只眼睛齐刷刷地互相盯到了处,烟熏火燎般的目光“噼噼啪啪”地在燥热的空气中驳火。
这事儿其实全赖大掌柜,昨晚儿醉得厉害,又太兴奋,拖着息栈急匆匆冲进屋想办事儿,连屋门都没有闩牢靠,被那贯蛮力的黑厮稍微用力磕,就崩开了!
黑狍子目瞪口呆,差点儿跌了个跟头。眼前的炕上,大掌柜的腿下裹着个人,头黑缎长发披散如瀑,白皙水嫩的膀子露在棉被之外,颈间胸口缀满斑斑点点的红痕劣迹......
“红......”
常人脑海里惯性的第反应,这八成是红姑奶奶跟大掌柜私下苟且。
话音还未脱出口,却正对上云雾长发之中曝露出的双修长凤眼,唇似两片桃瓣,肤如天山凝雪,目若两泓秋水。清丽脱俗的张俏脸,恍惚之中雌雄难辨,让人不敢细加端详,可是那五官的轮廓相貌,分明就是小剑客。
息栈面色变,脖颈、手臂和小腿触电般统统缩进了棉被,身子蜷在处,脸孔埋进了枕头,动不动。
大掌柜黑眉拧紧,眯起双眸,视线穿透刺眼的阳光,看清了来人,低声怒吼:“你小子他妈的进屋就不知道先敲个门?!”
“......呃,呃,当家的,俺,俺,以前进你屋,也没敲过门嘛.....”
“废话!这会儿跟以前样么?你奶奶个熊!!!”
大掌柜说话间扯上来棉被,将怀中的小凤凰连脑袋带头发都裹得严严实实,挡住了黑狍子这会儿在息栈后脑勺上溜来溜去的两道视线。自己心爱的羊羔羔,真是分毫也舍不得被别人看了去。
黑狍子还没从惊诧中回过神儿来,结巴着说:“这,这,俺也不知道你俩,你俩......呃......”
他娘的,原来藏着这么对儿奸夫!俺又被摆了道,老子这么年都以为你跟红姑奶奶才是对儿呢好不好!
黑狍子边迈步退走边讪笑道:“你俩,你俩继续,嘿嘿,慢来,俺啥也没看见,嘿嘿,俺真没看见......”
大掌柜牙龈搓,怒哼哼地伸手就去枕下掏枪。黑厮“嗷”得声,掉头溜烟撒腿子,蹿得比狍子还要快,临走不忘把门重重地狠命地关严实了。
息栈从枕头中缓缓拔出小脑袋,默不吭声,从床角捡起衣服,件件地穿上。
大掌柜瞄了眼小凤儿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微微发抖的身子,心内有些画魂儿,知道这娃儿向很要强,脾气又别扭,赶忙将人扯过来揉了两把,低声哄道:“咋个,生气了?羊羔儿......”
少年摇摇头,垂下眼睛系衣服上的扣子。
“他奶奶的,上回那厮当着众人胡说八道,老子还没找他算帐!回头收拾了那崽子去!”
“以后你,记得闩好了门,不要像今日这样......”
“嗯,是俺对不住了,羊羔儿别挂心......”大掌柜将人搂进怀中,嘴唇落到小鼻尖上,轻轻吻了几下。
男人这般宠溺,反倒让息栈心中阵发酸,暗自苦笑。黑狍子冒冒失失闯进来,这搅和让人扫了兴致。他并没有生什么气,这种事儿,早就不是第回,自己以前难道是个干干净净的人......何必学未出深闺的小姐那般矫情,不慎被男子看见了自己的身子,就要羞愤上吊投湖什么的,甚至贸然见到了男子的身体,就羞得要寻死觅活!
大掌柜眯眼想了会儿,开口道:“息栈,待会儿跟俺起出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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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旗杆的颀长黑影缓缓逼近杆脚,最终消失,缩成了点。
绺子里的“四梁八柱”各位大头领、小头领和资历深的老伙计,此时都列在聚义厅内,其余的小崽子挤在场院里,将厅门口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因为大当家刚吩咐了,让大伙聚聚,有重要事儿讲。
全体都聚齐的集会,年也没个两三回,般都是当家的有及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比如有新的“四梁”来挂柱,有重大的决定生死的行动,年底猫冬之前集体“分篇挑片”,或者是,哪天这绺子的大当家挂了,帮人聚起得推选出个新的。
大掌柜从屋里走了出来,面色如常,唇边耸动笑意,甚至不忘伸手捋了捋头发,与往日不同的是,只手拽着身后息栈的胳膊。
少年被男人拽出了屋,垂首默不吭声。头青丝这时梳理得整整齐齐,脑顶上打了个髻,丝带相缠。身子上的激情已然褪去,脸颊的桃花容色全然不见,小脸苍白,嘴唇咬得很紧。
场院里聚拢的伙计自觉地让出了条路,给大当家的进了大厅,这时看见当家的身后领着小剑客,不由得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屋子里的人表情各不相同。
丰老四双目微阖,胡须轻耸,岿然不动,神色莫测。
慕红雪眼帘低垂,面色淡然,翘脚而坐,声不吭。
黑狍子瞪着双略微恐惧的招子,注视镇三关路拽着息栈进屋,下巴都快要砸穿了脚面。
息栈却在这时轻轻掰开男人的手指,坐回到属于自己的位子,没有顺着男人的旨意,坐到他那匪老大的威风凛凛的豹皮躺椅旁边。
按照排号,息栈是“四梁八柱”中资历最浅的个,按规矩要坐到大当家右手边的第六位。
在这少年略微固执敏感的颗心里,出了卧房的门,我是你的“扶保柱”,咱得按绺规来,别在大伙面前摆那个朝得了势就鸡犬升天的谱;等到进了卧房的门,你说我是你的什么我都依你,你的媳妇,你的宠,你的小凤儿,你的羊羔羔......
大掌柜坐到正中,目光凛凛地扫视了圈儿,身子倾前,两肘支膝,完全没有往日的随意懒散之态,沉声说道:
“俺今儿个请大伙出来坐,是自个儿有事跟大伙交待,要是不交待把,瞒着众位兄弟,心里有些过不去,不如早些讲出来让大伙知道。”
四下里鸦雀无声,屋门外人山人海,除了极少数几个门清的人物,其余众人都眨巴着眼睛,等着看大当家究竟要说什么。
“嗯......”大掌柜心里琢磨着,缓缓道来:“老子三十好几的人了,这么年个人晃荡,有众兄弟陪着,刀头上舔血,枪眼下吃肉,风里来沙里去,也没觉得孤单冷清。若不是碰到个中意的人,老子辈子就这么晃荡了也没啥遗憾。可现如今,偏巧碰到了这么个人,跟俺知心知意,又对俺忠心耿耿,啥也不图,就乐意跟在俺身边儿……老子若是还把他掖着藏着不摆出来,不给他个说法,那岂不是跟戏文唱本里唱的那些负心薄幸人样,简直猪狗不如!”
人群立刻如同沸腾开锅的饺子。众伙计听这话,个个的表情像脑瓤子里被打了羊血,顿时激动起来。大当家的确实是光棍了这么年,每到年尾猫冬时节跑下山去灭火,什么唱曲的,卖艺的,走街串巷的小娼妇,倒是勾搭了不少,可从来没听当家的当着大伙的面承认,有了中意的心上人了!
门外的人群里吼了几嗓子:“当家的,这是好事儿唉,说说是谁家的俊俏小娘们儿啊!”
“就是就是,能让咱当家的看上眼留了心的,那得是啥人物啊?是个女菩萨吧!哈哈哈哈!”
大掌柜原本紧绷绷的张长脸,听这话,还是忍不住乐了,白牙啃了啃嘴唇,眼中泛起丝柔光,光芒自眼角的丝丝纹路中缓缓流淌开来,整张脸的神彩都不样。
这时身子往椅子里靠了靠,深深地呼了口气:“呵呵,不是女菩萨,可是确实标志,俺看着欢喜,痛快。不怕大伙笑话,老子稀罕的这人,就不是个小娘们儿,他是个啥都无所谓了,总之老子稀罕得紧!这人就在咱这屋里,大伙也都看见了,俺打定了主意跟他在处,以后也不想偷着瞒着,今儿个就算带他出来给大伙个交代!”
镇三关说完这番话,视线遥遥地飘向右手边排人的末尾,火热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端坐的少年身上。
众人听这意思,不由得面面相觑。人群之中窃窃私语,叽叽咕咕,个个的眼睛瞪得铜铃铛般,下巴颏都合不到嘴上,将七七八八的视线全部投向小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