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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过青山(土匪文,一群彪悍热血的纯爷们儿)作者:香小陌

分节阅读39

情无义之人么?我若是,若是那样,你还娶我做什么呢?你娶我做什么呢你,你......”

那瞬泪如泉泄,江水迸发。

生命中无法承受之痛,上世已然经历过遭,为什么竟然还要再来次?

今日就算是死,也要将男人挪到个清清静静、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不愿意让大掌柜落到敌人手里,不愿意让他被挂到玉门关的城楼上去。

息栈伏在石墙之上哭出了声,浑身抽搐,蜷缩的手指楔进了岩石缝中,用尽最后丝气力支撑着两个人的份量。全身筋疲力竭,寸寸地坠落,溺毙刻的垂死挣扎,不甘之中的隐然绝望,像把刀子剜割着心房,皮开肉绽,血骨模糊。

大掌柜正欲开口说话,又是阵枪林弹雨扫过。男人只听到身后的娃儿“啊”得声,二人捆在处的身体失重般猛然下坠,在悬崖上滑脱了两三米,眼看就要砸向谷底。少年奋力挣扎之中似乎是扒住了墙壁,身子两侧的碎石不断崩塌,滚落,天旋地暗。

大掌柜心里凉,与少年背靠着背却又看不见人,急慌慌地问:“息栈?息栈?咋了?伤着了么?”

黑暗之中没有回应,令人揪心的死寂。

“息栈!息栈!你咋了?!”

“息栈?羊羔儿???!!!”

小凤儿并没有中弹。

还算幸运,那阵枪子儿,不偏不倚扫过他脑顶上方,打断了赖以持重的几根藤条。

阵剧烈地晃动,手中紧握的支撑突然无力下坠,挂在崖壁之侧的息栈,惊恐无措之时四脚挣扎扒墙,迎面就撞上了块凸出的岩石,两眼发黑,金星儿在眼前打晃,瞬间的眩晕,陷入酱黑色的无底沉渊......

男人焦急的喊声自脑后传来,将少年从团混沌中唤醒,恍惚之中抖了抖脑袋,鼻腔里涌出股带着腥味儿的稠酱。

“唔,嗯......”

“羊羔儿?!伤哪儿了?”

“唔,没,没伤着......”

息栈艰难地张口,吸吮四周浓腥酸涩的空气,身子稍稍动,眼看着就要坠入深渊。后背上的负重将捆扎的绳索绷到了极限,肋骨都要被男人的份量勒断成几节儿,几乎窒息。

惊恐绝望之时,忽听得脑顶声清脆的鹤唳,眼睫瞭转之处,闪着红光的条长蛇袭来!

小凤儿只瞥就认出了慕红雪的鞭子,如见救命稻草,迅捷把擒住空中的鞭梢,稳住了脚步。

悬崖顶端隐隐传来细碎响动,条条的藤索纷纷坠下,张张焦急的脸,双双疲惫而忙碌的眼,遥遥地寻觅崖壁上挂着的两枚身影。无数只手伸了下来,远远地召唤,即使距离尚自遥不可及。

少年紧咬牙关,伸手抓住脑顶的藤条,奋力攀爬。隔着层迷蒙的绛红色水雾,眼前那团团的人影,忽明忽暗,在指尖不远处殷殷召唤......

瑰紫色的晨雾自天际缓缓升腾,拨拢开炼狱般的暗色天幕。山峦之巅泛起鱼白,金红色的朝霞吐纳和暖的气息,笼罩了整座野马青山,抚慰着逃亡路上的颠沛离人。

****

疏勒南山。

甘肃与青海交界处。

山体绵延,丛林密织,林中偶有虫鸣兽动,诡谲窸窣。

这里离玉门、酒泉甚至近。依着丰四爷琢磨的“灯下黑”的道理,马家军的人或许预料不到,这批逃亡的土匪并没有向着关外的大漠奔窜,而是蹿到了家门口的疏勒南山。

生火的岩洞之中,耀眼的橘色火焰映得男人的脸烨烨发亮,额头和鬓角淌落串串滚热的汗水,水滴中缭绕摄目的火光。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给大掌柜褪掉皮裤,右边儿大腿上有两枚骇人的枪眼儿,皮肉被滚烫的枪子儿烧穿,片焦灼烈土,血水洇湿了半边儿身子。几根救命的“上吊绳”白布条子胡乱缠在腿上,聊以止血,要不然这路崎岖颠簸,血早就流光了。

丰四爷找了把柳叶腰刀,仔细地烤干净,几个人按住大掌柜的腿,给他取子弹。

息栈跪在身前,将男人的整个上半身揽进怀中,掌心轻轻地拍抚。大掌柜的脸色略显苍白,紧闭的眼眶上睫毛微微颤栗。息栈的下巴就顶在他的额头,面庞却比他还要苍白。

十根粗糙的手指,沿着少年的肋骨,往复摩挲,指力愈加沉重,几乎抠进了肉里。眉头蹙紧,声不吭,只有胸腔子偶尔爆出的急促喘息,似骨肉绞磨,撕扯人的神经。

息栈附在男人耳边哄着:“忍些......会儿就好了,就不疼了......”

丰四爷手里刀子剜了进去,楔出颗血漉漉的子弹头。

男人喉间重重吭出了口气,汗水顺着脖颈暴凸的青筋蜿蜒而下,内里的中衣都湿了个透,没有说话,而是口咬上息栈颈上的块小肉,牙齿略微颤抖,辗转研磨唇齿间的肌肤。

口中含着的少年,鼻间抽泣,眸子上往复滚着泪花,不知是因为颈间吃痛,还是太过心疼,忍不住说道:“四爷你轻些,再轻些......他疼呢......”

难过地凑上大掌柜的额头,凉凉的嘴唇落在男人汗湿的发际,不再避讳四周无数人的眼,就只看着面前这张脸,轻轻吻着,默默流泪。

四下里无数道视线交错,略显尴尬,伴着几声轻咳,却没有人张口打搅息栈和大掌柜。

生死关头,哪里还要再计较世俗伪善的眼光,哪里还需要再端起那些充给外人看的矜持面孔。

过了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

今儿个晚上拖下来的鞋子,不知道明早还能不能穿上。

摔碎在瓦砾堆里的那两枚鲜艳的大红灯笼,不知道有朝日还能否重新挂上。

生世共白头的承诺,不知今生何时能够兑现......

有伙计递过来小颗大烟膏子,用丰四爷的旱烟枪胡乱烤热了,拿给大掌柜抽了几口,压压痛劲儿。

息栈不解:“四爷,这给当家的抽得是什么烟?”

“这是大烟膏子,能止疼的。这年月若是想用麻醉药,除非去省城里正经的西医院。荒山老林里,全靠鸦片膏了。”

“是这样......”

“这东西不能抽,抽了上瘾。”

“哦。”

“小剑客没见过这东西?呵呵,这物只能抽,可不能吃。有话叫做‘烟膏子就酒,小命马上没有。’就只用杏子那般大小的颗大烟膏,吞下去就可以要人的条命。”

息栈听得心中有些硌硬,这般不洁净的东西,怎的给大掌柜抽呢,抽坏了身子可怎生是好。

手指轻轻抚摸男人的头颅,指腹顺着发线在湿漉漉的发髭间游走,无声地安抚。

黑狍子端了碗热水来给大掌柜灌下,这时笑呵呵地说:“嘿嘿,当家的,这热水怕是不够劲儿,要不然您尝尝小剑客,啊,不是,尝尝您小媳妇的童子尿,据说包治百病、起死回生哩!”

旁有人接口:“不是‘据说’,俺们都亲眼见着了,就是包治百病的神仙水儿!”

息栈正待翻白眼瞪那伙计,又有人起哄:“说啥子呀你们?小剑客这会儿还是小童子么?早就被咱当家的骑上去给开苞啦!尿水已经不管用了吧!”

“噗......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伙山贼在这关头竟然还能插科打诨,还能笑得出来!

息栈无语,被这大群无耻下流的鸟人取笑得面红耳赤。伙计们默然聚众围观小剑客与大当家当众抱成团儿腻腻歪歪、又摸又啃,已经围观老半天了,早就憋不住要说点儿啥了。

这时冷不防听见怀中男人喉间轻咳声,半闭着眼,淌着汗水的唇竟也迸出丝笑意,哼道:“呵呵,老子早就想尝尝这神仙水......羊羔儿,给俺来点儿?”

众人抽搐狂笑声中,小凤儿怒哼哼地偷掐了男人把:“小爷没有!你歇着去......”

夜深人寐,月晦风扬。

火烬影斜,鼾声正长。

岩洞深处干燥僻静的角,息栈和大掌柜以牛皮垫裹身,躺在起。

黑暗之中四目想对,静静地望着。凑上唇,贴合在处,轻含对方的唇瓣,令人心安的温热与柔软,情到深处的抵死缠绵。

“当家的,知不知道紧咬咱们不放的那路敌人,究竟是谁?”

“看着不像官军。”

“不是马家军的人?”

“不是。扛得家伙事儿和摆得那阵势,是土匪。”

土匪?

土匪......

息栈和镇三关对望眼,同时轻声念叨出名字:“柴九。”

息栈这时心中只恨当日在安西城,怎么没有把那姓柴的家伙给剑戳死。妇人之仁,留了个祸害,如今竟然如此凶残,差点儿就害了大掌柜的性命。这厮果然是块狗皮膏药,死咬上了就不松口,穷追猛打,纠缠不放。

下次若是再见着了这柴皮膏药,定然要血今日之仇!这鸟人敢打伤了自家男人,小爷在他身上也戳十个八个窟窿!

大掌柜拉过小凤儿的手,两只小手掌如今缠满白布条子,偶尔裸露出块骇人的红肉。

“傻羊羔子,疼着了吧!逞能......”

少年冷哼声不答话,翻过手掌,用没有受伤的手指甲,轻轻抚着男人的面颊。

男人眸子里流动着两抹浅浅的柔金颜色:“羊羔儿,老子是不想欠了你。老子要是这回真的躺了,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你。”

“你知道就好。”

“呵,老子打从娘胎生下来就是个土匪,这辈子就是打打杀杀,亡命边关,将来也不会有啥好下场。羊羔儿,你可真的想好了?”

少年的两枚凤眼刻着决绝,恨恨地说:“你别跟我讲这些,你还没娶我呢!你说了要跟我成亲的,你这人说话究竟算不算数呢?”

镇三关咧嘴笑道:“老子说话算数。”唇齿畔依旧是几缕迷人的深刻皱纹。

息栈倔强地啃咬下唇,瞪着男人:“好,我信你的话,那我等着你娶我。”

说话间眉心扭在处,眼眸径自涌动淋漓雾水,喉间哽咽:“从来就没有人说过要娶我的话,上辈子没有,下辈子不知道在哪里,就只有你个......你不能说话不算数,我就等着你娶我的......”

大掌柜定定地望着小凤儿,这时扯过少年的只手,探进自己的裤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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