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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盈玉的原话是,“贱人身边儿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说不得还要找乐水向你打听呢,该怎么办,你心里有个数儿。”

徐盈玉把功课做在前面,荷花本身也觉得林永裳不地道,哪里会给乐水好脸色看。

乐水回去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林永裳道,“明儿你去告诉荷花,只管让盈玉安心养胎,孩子的话,我不会与她争的。”

就是乐水听这话也觉得不大入耳,提醒自家大人道,“大人,您这话说的。奴才瞧着,人家徐姑娘根本就没打算把孩子给您呢。这话要传过去,徐姑娘指不定对您印象差了。”

“只管照我说的去做。”

林永裳真不怕徐盈玉恼恨于他,他担心的是徐盈玉视他为路人,情断义绝。

依着林永裳的厚脸皮,既然时半会儿的哄不回徐盈玉,就暂且赖着,反正徐盈玉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再怎么着他也是孩子的爹。愚公尚且能移山,他这样守着,总有日守得云开见月明呢。

林永裳此举,把老徐家人气个半死。

这年头儿,不怕不要命的,就怕不要脸的。

人家林永裳就守在他家别院附近,林永裳自己的宅子,徐家就打算为徐盈玉出头儿,这事儿也绝难说得出口。徐叁不得已下帖子请林永裳过府叙。

林永裳受宠若惊,带足礼品,礼数齐全。

徐叁见他就没好气,直接问,“你是想逼死盈玉,是吧?”

“若盈玉有个好歹,我定当生死相随。”林永裳沉声道。

“行了,少说这些口是心非的话。”徐叁根本不吃林永裳这套,“你死了这条心吧,盈玉绝不会嫁给你。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也是徐家的孩子,跟你没半点关系。”

林永裳默默表示对此观点持反对意见,若是徐盈玉个人,难道能生出孩子来?不过,岳父大人心情不好,林永裳没较这个真儿,他退步,无耻道,“当初岳父大人对我说,三年之内我若能为范家翻案,便会将盈玉许配给我。”

“林永裳,你少跟我说这些话。你扪心自问,徐家如何待你,你又是如何回报盈玉的。”徐叁冷声道,“你令她未婚先孕。荷花对我说,盈玉在回帝都前两个月停了药,但是,那会儿她却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林永裳,别告诉我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事事算计,是算的太过了!我绝不会把女儿嫁给你这种人!”

“既然岳父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再相瞒。”林永裳并不狡辩,反是实言相告,“其实除了开始,后面她喝的根本不是避子汤,而是我命人换的养身的汤药。早在陛下让我做江南总督时,我就知道,机会来了。不过,纵使有天大功勋,我先前改名易姓,的确有欺君之嫌,何况我还要为家族翻案。之所以换了盈玉的药,的确是想她能早些受孕,毕竟我们的年纪都不小了。当然,我还有别的顾虑。以前我是想着翻案之后,堂堂正正的迎娶她。可是,离的越近,相处越久,我就越喜欢她。甚至到了,我纵使死了,也不想盈玉嫁给别人。所以,我迫不及待的希望她怀孕。然后,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成婚,她就会对我不离不弃。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直到她回帝都前,我都不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

“岳父说的对,我背弃了对岳父的承诺,行小人之事,事事算计,可这都是为了得到盈玉。”林永裳苦笑,“或许岳父恼我不信任盈玉,这样的大事,先前竟不露半丝口风,完全当她是外人。”

“当年,家祖父入狱,自知必死。范家老少下狱流放,范家出身西北世族,嫡支尚存。结果不论是往日知交,还是嫡支族人,无援手。我家中叔伯兄弟姐妹,死的死,散的散,我能从流放途中逃出去,是父亲和叔叔用性命换来的机会。”林永裳容色淡淡,事隔年,眼神中仍流露出浅浅的悲伤,“为官十几年,方有机会报仇血恨。别说盈玉,就是拙言,我也未透露过半字。这件事,只有我自己知道。”

徐叁完全理解不了林永裳对家族的执念,叹道,“先前陛下已经赦免了范家之罪,你嫡母都回了帝都,还要怎么着?”

“什么叫赦免?范家根本无罪。”林永裳冷声道,“赦免了范家,那些陷害范家的人呢?难道就任他们高官厚禄富贵尊荣世。我每想到当年家人受的罪吃的苦,就恨不能让他们个个尝遍。”

徐叁轻叹,“你的理由都说过了,我表示理解。但是,你和盈玉的事,自此不必提了。永裳,你做官是把好手儿,我也承认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不过,你不适合盈玉,你给不了她要的日子。叫你过来,我是想跟你说声,不要再打扰盈玉了。”

“岳父的吩咐,我不敢不听。”林永裳再退步,却是不肯放弃,道,“有句话说的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纵使满腹心机,这世唯爱的女人也只有盈玉个。我把话撂下,这生,我非盈玉不娶。”

林永裳依礼告退,徐叁又有些动摇。

徐盈玉早摸透了林永裳的脾气,冷淡道,“好话又不要钱,要少有少。不必理会他。”

林永裳是个神人,他参加秋闱,高中后,鼓作气拿下春闱。

明湛看到林永裳的文章,笑对李平舟道,“林永裳不愧是二进贡院哪,熟门熟路的,这文章做的也好。”先前中过回进士的人,这次若是落榜,牵扯的事儿太了。故此,考官只得将林永裳放在录取名额中,且名次比照着上回,还不能太低。

李平舟见皇帝陛下心情好,亦笑道,“永裳之才,名符其实。”

“李相,你说这人也怪,林永裳费了血劲给老范家申冤昭血,连仁宗爷爷的面子都折进去了,怎么他还不改姓儿啊。”明湛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老臣倒是问过他,林永裳说养恩不可忘,故不愿改姓。将来还要过继子予养父母名下,使得林家不断宗嗣香火。”懂得感恩,李平舟对林永裳愈发满意,只是在心里可惜女儿被明湛指了婚,否则把林永裳召为爱婿,也未为不可。

明湛大手笔,点了林永裳为探花儿,“估计这是大凤朝历史上最老的探花儿了。”

林永裳穿着探花的礼服,风光无限的跨马游街时,徐盈玉正在痛苦生产。

将将而立之年,徐盈玉是头遭生孩子。她自有孕后,心情起伏不定,生产起来并不顺利。那种将身体撕裂的痛,徐盈玉瞬间觉得自己都要挺不过来,她拉着徐夫人的手,眼角滚出泪来,“母亲,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孩子,你就交还给林永裳吧。”

“别胡说。”徐夫人整个人都在发抖,声音跟着打颤,“这是你的孩子,给林永裳,难道要后妈去养!”

徐盈玉直从早上折腾到下午,人都快虚脱了,还是徐叁拖来孙太医,才平安的将孩子生下来。

生产过后,徐盈玉已经昏睡过去,徐夫人抱着外孙对丈夫哭道,“咱们家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林永裳什么,这样倒霉,碰到这种灾星。”

徐叁两只眼睛瞅着外孙道,“现在说这个还有啥用。家里的事暂且交给秉忠媳妇吧,你陪陪盈玉。”

林永裳听到徐盈玉生产的消息,琼林宴都喝的心不在焉。他早就喝过琼林宴,那会儿还要扮嫩装羞涩,如今朝中大臣,他认识十之八\九,都是别人上赶着找林永裳说话儿的。

毕竟,皇帝陛下默许林永裳再次考取功名,就是打算再用他的。

明湛望林永裳眼,年近不惑,林永裳已经蓄了短须。不过,瞧着没有半点儿老相,反倒是风度翩翩,仪态从容,明湛向来是无事也要生非的性子,笑着抿了口酒道,“永裳,再享琼林宴的感觉如何?”

林永裳郑重道,“陛下隆恩,臣终身不忘。”这话说的真心,明湛对林永裳欣赏有加,信之任之,哪怕林永裳丢爵去官,明湛都给了他重建功名的机会。

个帝王,能为他做的,明湛都做了。

明湛微笑,“你们是朕的臣子,朕自然要为你们操心。永裳,你偌大年纪,尚不婚配。不是朕说话难听,你重建范氏宗祠,这传宗接代的事儿也得放在心上哪。帝都淑女,朕还是知道几个的。”

林永裳连忙道,“陛下,臣把年纪,哪里还有同龄般配的女子愿意嫁予臣呢。”

这话,林永裳完全是自谦了。就有王叡安道,“林大人切莫谦虚,只要林大人想娶,还怕没有闺秀嫁吗?”这是实在话,世人对男人与女人的价值衡量完全不同。男人只要官职高,有的是女人愿意嫁。林永裳这种,腾飞就在眼前,前途无可限量,哪家不愿意找个这种女婿呢。

“哦,怎么徐师傅不在哪?”明湛似是刚刚发现,徐叁缺席。

林永裳忙道,“徐相兴许是家中有事。”

明湛眉毛轻挑,“永裳倒是清楚,嗯?”

林永裳讪讪,明湛笑,“看你魂不守舍,罢了,咱们年君臣,自罚三杯,你去吧。”

林永裳感激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起身行了大礼,“臣谢陛下。”满饮三盏,急惊风似的离去。

☆、231

在这个封建男权时代,很少有人有机会参加自己母亲的婚礼。但是,林长乐就有此福气。有此福气的不只林长乐个,还有他的弟弟范无忧。当然,这究竟是不是福气,还得两说。林长乐十分忧愁的问在镜子前试喜服的林永裳道,“父亲,明天我们究竟是去外公家喝喜酒,还是在咱们家喝喜酒啊。”

“还有,我跟大哥坐主席还是坐次席啊。”范无忧瞅眼满脸喜色的父亲,嘀咕道,“这喜服都过时了,现在不流行这样的宽袖子衣裳。”林永裳斥小儿子句,“你懂什么,没眼光的家伙。”林永裳实在是十几年前已悄悄把喜服做好,就等着跟徐盈玉结婚,结果办了件错事儿,得罪了徐盈玉。婚没结成,喜服就搁置了起来。现下重新取出,林永裳颇有些百感交集。

“明儿你们在家帮着招呼客人。”大喜的日子,儿子在外家,还不够打脸的呢。林永裳对儿子很会摆谱儿,“长乐,你是做兄长的,要拿出兄长的派头儿来。年纪也不小了,正好学着接人待物、进退分寸。”林长乐性格温和,应了声是。范无忧是个坐不住的人,道,“父亲,我去外公家瞧瞧母亲。”

“嗯,去吧,记着晚饭前回来。”许年过去,林永裳求而不得,忽然间徐盈玉肯嫁了,受宠若惊的同时,林永裳颇有几分患得患失。让儿子去打探打探消息,也好安心。徐家亦是热闹无比。徐盈玉是帝都城有名的人物儿,刚刚因功封爵,品级比林永裳这位首相不低,关键是徐盈玉的爵位,完全可以荫庇子孙。再加上,徐盈玉本身声名赫赫,大家都以为她不会再出嫁呢。结果却在封爵之时,求皇帝陛下赐给她个男人。这种话,搁在二十年以前,没哪个女人敢说出口。搁现在,徐盈玉说了,大家初时觉得不大顺耳,不过想想,说这话的人是徐盈玉,也就默认了。-本文晋江文学城徐叁已是年过七旬,满头霜发,今逢人便笑,可见其心中喜悦。其实,徐叁对女儿的婚姻,早八百年前就恨不能叫女儿嫁林永裳得了。倒不是林永裳的诚意感动了徐叁,实在是这两个不正常的人,于的那些事情,叫徐叁实在看不过眼去。徐盈玉自从生了林长乐,林永裳光棍儿了半辈子的人,终于见着儿子了,那种喜悦那种激动,完全不要脸不要皮的赖在徐家直住到徐盈玉出月子,打都打不走。两个彪悍的小舅子都得认栽。徐秉堂说的好,“打不走,又不能真打死他,赖着吧。”接下来,林永裳硬是死皮赖脸的做了徐盈玉的姘头,而且做年。刚开始徐盈玉恨不能宰了林永裳,林永裳能屈能伸作小伏低,直到林长乐稍大,徐盈玉想着个儿子稍嫌冷清,就找林永裳借了几回种,生了范无忧,俩人就开始勾勾搭搭的过起日子。在徐盈玉怀了范无忧的时候,林永裳就跟徐盈玉商量着,要不要成婚啥的,起码给儿子个名份。徐盈玉瞟他眼,淡淡道,“你这种人,还配成婚。”林永裳忍气吞声,“盈玉,就当为孩子着想,总不能孩子生下来,没个来历。”

“什么叫没来历?难道长乐没来历?”徐盈玉根本不鸟林永裳,“长乐什么来历,这孩子就什么来历。”

“盈玉,我毕竟是孩子的父亲。”

“你有本事自己去生。”徐盈玉喝着安胎的汤药,挑眉瞧了林永裳眼,不急不徐道,“你生出来的,才是你的孩子。我生的,是我的孩子。”女人不讲理,就十分难对付,何况是徐盈玉这样的女人。林永裳好言相商,“再怎么说,你不能否认我是孩子的父亲吧。”徐盈玉似笑非笑,“我用不着否认,用不着承认。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姓林,我姓徐,出了门,大路朝天,各走边。”林永裳气个半死,又不敢得罪徐盈玉,毕竟现在徐盈玉肚子里正怀着他老范家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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