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顶着漂亮长角的头无力地垂在地上，大睁着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远方，呈现出死亡的灰败。
他的腿脚都在哆嗦，几乎连也不稳。即使这样，他还是努力地转过头去，用尽全力地往前跑去。
“哥哥！哥哥！爸爸和妈妈追上来了吗？”
跑在前面的羚乐和羚丽边喘着气边问着，就要转过头来。他大吼声：“别回头！跑！”
那时候他还那么小，全身都因为恐惧颤抖着，好几次几乎维持不住奔跑中的平衡。但他依旧护着比自己还年幼的弟弟和妹妹，竭尽全力地逃开，再也没有回头。
――那样的事，那样刻骨铭心的记忆，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曾经有段时间，每晚从噩梦中惊醒，然后整夜地无法入睡。每次闭上眼，见到父亲那失去生气的无神的眼睛，心底的恨意就深层。
比起不曾亲眼见到那场景的羚乐和羚丽，他对于老虎的恨，要来得强烈，长久，也为真切。
――但是，那些血淋淋的过去，那些刻入骨髓的仇恨，和虎三，和这只特别的老虎，并没有关系。
虎三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当他第天来到这片地盘的时候，羚飞就在上方高高的山崖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他看着他打败了之前占据这里的那头老虎。那个失败者，他在捕杀自己父母的时候，看起来那么凶神恶煞，可现在，他也不过是别人爪下的败将，全身都是伤，惨不忍睹地夹着尾巴，逃命样地离开。
即使让他受伤的并不是自己，但看到仇人狼狈逃走，羚飞的心底，还是升起了丝复仇的快意。
山崖下，并不知道自己为人报了仇的年轻的新领主，志满意得地伸展着肢体，发出响彻山林的咆哮声。
那时候，他看起来和之后的懦弱的样子，是那么地不同。
“――哥，既然你记得……算了，那些都过去了。你回来了，就好。”
羚乐意识到自己似乎勾起了兄长不愉快的回忆，很快地终结了这个话题，又重新因为重逢的喜悦而开心起来。两头年轻的羚羊凑上来，亲昵地蹭着羚飞的脖子，想要和他起走回去。
羚飞抬眼看着已经长大的弟弟和妹妹。在重逢之前，他的确是心想要回到羊群里的。
但就在这不长的时间里，说不清是为什么，有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占据了他的脑海。
他在原地没有动。
“羚乐，羚丽。你们，都已经长大了。”
年轻的羚羊们转过头来，像是察觉到什么般，脸上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我想，你们已经不需要我这个兄长的保护了。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即使回到羊群里，也不过是给其他人增加负担而已。――你们回去吧。我，不会再回去了。”
19
虎三趴在灌木丛里，脑袋埋在前肢里。
傍晚的时候，他找到了个山鸡窝，把里面的蛋吃了个干净。本来，他也想捉住那只山鸡，但是对方从他没爪子的脚掌下挣扎了出去，硬是扑楞楞地飞走了。
肚子很饿。可是什么也不想吃。这样子，也有好几天了――从那天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之后。
大概是因为太饿了。直到有人走到离他非常近的地方，他才察觉到。
虎三抬起脑袋，然后他就保持着那个抬脑袋的姿势，张着嘴呆住了。
他以为不会再见面的羚飞，用残余的那只角拨开灌木丛走了过来。
“天太晚了。借个地方让我躺晚吧。”
突然出现的羚羊自顾自地这么说着，十分自然地走到呆张着嘴的虎三身边，贴着他卧了下来。
“你……”虎三扭过头去，表情仍旧很呆，“你不是回羊群里去了么？”
“别吵。累死了。”羚飞闭着眼睛做出睡觉的姿势，头也不抬，仿佛他们彼此已经很熟悉般，“……先是跟那两个小家伙解释了半天，然后他们把其他羚羊叫来，又废话了半天……啧，真是想都不愿意再想了……你这家伙又跑得这么快，害我找了整整三天，累得都没法动了……先让我睡觉再说吧。”
这么说着，他就真的好像打算睡了样埋下头去。虎三努力地动了好几下嘴，这才成功地发出声音来：
“你……可是不是说，你父母是，是……”
趴在地上的羚飞抬起只眼，斜过头看他：“――说起来，你到底在旁边听到什么时候才走？就是那之后，还是其他羚羊来了之后？”
虎三立刻非常心虚地移开了眼睛。
但是羚飞也没有想要等他回答的意思。他只是重新闭上了眼趴了下去，而且还往虎三身边凑了凑，挪了好几下，找到个最舒服的位置。然后不会儿便传来了轻轻的鼾声。
虎三呆呆地趴着，让羚飞靠在自己身上。
这么过了很长段时间之后，他突然听见羚飞的鼾声中夹杂了声非常响亮的“咕噜”声。
这次，肚子是真真切切地饿了。
虎三懊恼地趴了下去，把肚子压在地面上，企图止住胃里咕噜咕噜的响声。但是事与愿违，那声音却越来越响了。
他想要动动，可是羚飞就挨在他身上，动下说不定就会把羚羊惊醒。可是不动的话，肚子饿的声音这么响，说不定也会把他吵醒。
虎三苦恼地用前爪埋住头，用力地把肚子贴到地上。但是羚飞并没有被他吵醒的迹象。他把缺了角那边的脑袋靠在虎三耳后，睡得平静而安心。
羚飞睡到很晚才醒来。他看见虎三在不远的地方，察觉到他醒过来，立刻慌张地转头用爪子抹着嘴。
大约是刚刚狩猎归来，嘴角还沾着新鲜的血液。
虽然知道对方捕食的不会是自己的同类，但身为被捕食者，看到这样的场景总不会很舒服。
羚飞半卧在地上，眯着眼看着不远处像大猫般忙碌抹脸的虎三，瞬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憎恨着他的种族，但是对他打败自己的仇人又抱着微妙的感激。看见他的时候就想要像对仇人样地踹他顶他，可是有时候又忍不住地要去主动招惹对方。
从开始就对虎三抱着这样复杂的感情。可是没有想到，后来还会发生的事情。
想要和他起走的念头，大概从发现他失去了爪子之后就慢慢埋下了吧。
回羊群去，不过是因为那是自己唯可以回去的地方。可是回去了又能如何呢。让别人像对待老弱病残样地对待自己，在困难的时候成为羊群的包袱――这是羚飞的自尊无法允许的事情。
自己失去了条腿和只犄角，而那个笨蛋没有了爪子，又被赶出了领地。
那不如，就干脆搭个伴好了。
羚飞看着终于擦完了嘴，有些过于小心地打量自己表情的虎三，抖了抖耳朵，起身走到对方面前。
“喂。”他开口道，“你喜欢我吧？”
“……呃，啊？”
虎三露出了如假包换的白痴表情，显示他没有听懂这个问题。
羚飞着等了会儿，觉得血慢慢地往脸上涌起来。“你喜欢我吧？”他又重复了遍。
虎三察觉到了他的怒气，小心地往后缩了缩，结巴地反问道：“‘喜欢’？”他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又用疑问的语气重复了遍：“‘喜欢’……是什么意思？”
他看起来是真的完全不明白。
类似于焦躁的情绪在羚飞心里翻滚起来。
他决定离开羊群，是因为他觉得就算再也回不去了，至少他还可以留在虎三身边。这个家伙为自己做了这么，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所以，留在他身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可是，如果这个家伙并不需要自己在身边呢？
羚飞并没有察觉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放弃了羊群这个唯的归宿之后，他问出这样的问题，无非是想从对方那里得到安心的回答而已。
他有些焦躁地追问道：“你不喜欢我，那为什么宁可废了爪子也要救我？为什么不吃了我？为什么要路送我上来，给我送吃的？为什么要在别的老虎面前保护我？”
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急躁，他连声地问完，有些急促地喘气，像瞪仇人样瞪着虎三，等着对方的回答。
虎三在他吃人样的目光下后退了两步，畏缩地低下头垂着尾巴，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那，那是因为，那时候看见你被埋在泥里，我想，我，我既然认识你，总，总不能不救你……爪子，那是，是把你挖出来之后才发现磨坏了的……后来那些，那，那是因为，觉得好不容易把你救醒了，要，要是你又饿死了，或者被别，别的老虎吃了，那也太不划算……嗷呜！”
他惨叫起来，因为羚飞用完好的前蹄狠狠地踹在了他脸上。
虎三抱着脸滚到了边，可怜兮兮地呜呜低叫着，眼泪叭嗒叭嗒掉了下来。
羚飞恼羞成怒地看了他眼，转身用对三条腿而言非常难达到的速度，飞快地跑开，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20
晚上，虎三在个不大的湖泊边找到了羚飞。
羚羊独自趴在湖边，看着上弦的月亮映在湖水里。听到老虎接近的声音，他扭过头来。
虎三畏缩地顿了顿，把抬起的脚掌小心翼翼地放下，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了。
下午被踹的那脚他还记得。如果羚飞还在气头上，他也不想上去再挨脚。
在虎三小心地观察羚飞神色的时候，羚飞也沉默着看他。这么过了很久之后，还是虎三先结结巴巴地开了口：最新小说尽在mbook.!
“对，对不起……”
其实他不太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但是既然羚飞看起来非常生气，那道歉总没有错。
羚飞没有回答。他看起来已经平静下来了。月光落在他注视着虎三的眼睛里，显出像是想透了什么样的通彻。虎三看了他会儿，小心地，慢慢地往前走了步，又走了步。
羚飞抖了抖耳朵，起身来。虎三立刻停在了原地，僵硬着身子动不动。但是他听见羚飞因此轻轻地笑了声之后，马上就又因为自己这种丢脸的行为懊恼起来。
羚羊拐瘸地走过来。他走得很慢，这让他看起来有种十分坚定的感觉。但是他并没有在虎三面前停下，而是从老虎的面前走了过去。在虎三犹豫着要不要转头悄悄看眼的时候，个温热的东西有些突然地凑到了他的下腹。
虎三唬了跳，猛地往旁边跳出了好几步远，缩着脖子往回看去。羚飞慢慢地从原地抬起头，显然刚才蹭他腹部的正是羚羊的脑袋。难得地，他并没有因为虎三跳开而露出愠怒的神色，只是又慢慢地走过来，低下头抵着虎三的腹部，轻轻用力。
虎三僵硬着身体，动不敢动。羚飞慢慢地加大了推着他的力度，他也就乖乖地依着那力道侧身倒下去，在地上打了个滚儿，肚子朝天。
这个熟悉的无助姿势让他很快地想起了些类似的场景。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的回忆样，羚羊温热而湿润的舌头在下刻轻轻地舔上了他的分身。
虎三哆嗦了下，举在空中的两条后腿立刻想要并拢，结果却只是紧紧地夹住了羚飞的腰身。他的两只前爪像是大狗样耷拉在胸前，有些惶恐地仰起脑袋，往自己下身看去。
羚飞埋头在他腹部浓密的皮毛里。和之前只是为了让他勃起的那次不同，羚羊舌头的动作简直像是在吮吸什么美味般。缓缓地沿着根部直到顶端，灵巧的舌头在小孔上轻轻打了个转，然后又顺着茎身再次往下，将整个分身都含进口里。
虎三剧烈地颤抖了下，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个翻身从羚飞身下挣出来，三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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