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相处了一个半月,周炎对少年的情况多少有些知晓。比如他是离家出走的,没有与家人有半点联系;比如他对日后的生活很迷茫,暂时没有任何打算;比如他对周炎这个年纪的大叔有种特殊的防备。当周炎察觉到最后这一点时,他感觉到无比的绝望,像他这种年纪的大叔成熟且不失魅力,学识经验技巧哪样都比一颗嫩葱好,凭什么不待见大叔啊?后来周炎决定采用主动亲近死皮赖脸攻势,别人叫少年“小许”,他偏偏要恶心地拔高男中音拉长尾音地唤“小殷殷——”。
对了,这个美少年的名字叫许承殷。
当初毅然决然地收拾了行囊离开m市,承殷根本不知道自己该逃去哪里,提着包在售票口附近晃荡,然后又盯着不断滚动的大屏幕看着不同车次的去向,始终都没决定该去哪里。后来他来到附近的书店,随手拿了本书来看,那是一本沈从文文集。高中时他学过《边城》那篇课文,对其中所描写的纯朴自然景色相当向往,还一度盼望着有机会可以去体会湘西风情。
放下书,承殷终于决定了。跑到售票口买了一张去h市的车票,然后又乘车爬了两个小时的盘山路,终于来到了这座传说中令人向往的古城。
周炎住在背客的二楼。每到周五晚上,涛子便会主动留下来,这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俩人的惯例。承殷刚来的时候住在江边的小旅舍,最便宜也要三十块钱一个晚上,后来,涛子介绍了承殷一间外租的屋子,位置比较偏,但月租只要三百块,而且跟涛子那儿挨得比较近,每天打烊后,承殷都有个伴儿可以一起回去。起初,承殷对周炎与涛子的关系没有多想,这俩人平日相处得就像普通朋友一般,除了关于背客的工作和一些闲言碎语,他们常常是沉默着各忙各的。可到了后来,连续几次的周五涛子都没有跟他一起回家,承殷便感觉事情不对劲儿了。有一次他特意在打了烊之后去附近吃了一碗牛肉粉,然后又绕回到背客,他佯装有东西落在里面,喊了周炎来开门,进去后他看到涛子的外套还放在吧台的后面。第二天承殷又起了个大早去敲涛子家的门,长时间寂静的大门表示着涛子一晚没回。
承殷对于他们这种特殊的关系有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一直逃,想逃开这个圈子,结果到了这了发现,自己反而又走进来了。每次周炎跟他开些无伤大雅又具有挑逗意味的话,他便会感到愤怒生气,他认为周炎的做法是对涛子的不公平。于是对三十多岁的男人,印象愈来愈差,全都是不专一的混蛋。
除了周炎的言行,承殷对涛子的表现也颇有怨言。周炎对他说得那些暧昧话语,涛子不是没听见,可是他一直都在装听不见,或者说他表现的根本就是满不在乎,有时候甚至会在一旁笑着说“周哥,你又为难人家小许了”。承殷越来越迷惑,很想问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他又问不出口。
四月份的日夜温差大,承殷又是怕冷的人,常常会带着一件棉外套,晚上下班的时候套上。这件外套还是那个人买给他,连同一条蓝灰色格子围巾。围巾现在被他压在了床褥下面,睡前偶尔会看一看,别怪他没骨气,他自己也懊恼过,但这毕竟是人生中的第一场爱恋,第一次与别人那样亲密过。
这一个多月,承殷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之所以这样想着那个人,是因为他恨他,而他之所以这样的恨他,又是因为他曾经深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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