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离骚(忠犬帝王攻VS温和腹黑重生夫子受,重生)作者:河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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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现在切重来,他已不是当年的洛平,他也不是当年的周棠了。
他悉心教导周棠,无意间改变了开局,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变数吧……
洛平看着碗莲,竟有些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周棠专心看的却是他,眼里映着洛平痴迷的目光,仿佛自己也跟着痴迷了。
说来也怪,在挑选的时候,他明明想要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可看见盒子里的这朵碗莲,就觉得小夫子定会喜欢。
就因为小夫子会喜欢,他才选了它。
有廊风吹过,撩起缕长发,掠过玉碗的上方,柔软地绕着那朵莲花的千指。
周棠忽然闻见股清甜的香味,曼妙而悠远,时间他分不清是那朵花的味道还是身边这人的味道。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抓住那缕黑发,循着它直摸到洛平的鬓角。
洛平僵住:“你做什么?”
周棠愣愣道:“你的头发乱了。”
本来把乱掉的发丝别到耳后,周棠就准备撤回手了。可是见到那只微微泛着红的耳尖又忍不住伸手去碰,谁知手指刚刚碰到,洛平便像受到惊吓般猛地向后退去。
只听哗啦声脆响,木盒倾翻在地。
里面的玉碗摔碎成数瓣,莲花的根茎也断了,清水流淌地。
两人都怔在当场。
周棠愣了好会儿,眼睛发直地望着地狼藉。
还是洛平先反应过来:“殿下,对不起。”
周棠看看他又看看地上,脸上先是苍白,转而变得通红:“这是父皇给我的赏赐!他给我的第件赏赐!你怎么能摔碎了它!洛平你混账!你拿什么赔我!”
怒骂着他,周棠的双眼都气红了。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就是倔强地不肯掉下来,那层湿润看得让人心疼。
洛平把碎片和残花拾进木盒,递给他,还是那句话:“殿下,对不起。”
“我不用你跟我说对不起!我不要你的道歉!”
周棠也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
东西已经碎了,他知道无可挽回,也知道不能全怪小夫子。
可他就是止不住地难过。
听到洛平向他道歉就越发难过。
胸口阵阵纠痛着,好像自己才是犯了错的那个人,好像该说道歉的应该是自己,却都被这个人抢了去。
“你走开!”抱着木盒逃离这条中廊,周棠此刻不想面对洛平。
也不想面对混乱的自己。
洛平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世事无常,总有太的无可奈何。
这朵碗莲终究是碎了,就像个命运的捉弄。
上世是周棠故意拽他,害得他的碗莲从手上跌落,这世碗莲的主人换成了周棠,害它摔碎的人却成了他。
明明只是样微不足道的物件。
可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们都要为它而伤神。
第七章论江山
天色阴沉沉的,雨点打在青石路上劈啪作响,吵得人心里越发烦闷。
想要开窗透透气,吹进来的风带着料峭寒意,小小的浮冬殿显得加冷清。
周棠连两天没有去扫荷轩,说好要与洛平讨论的《却乱》放在桌上,自己想提的疑问早已忘光了。
他在生气。
生洛平的气,也生自己的气。
他气洛平打碎了父皇赏他的碗莲,气自己拉不下脸面去扫荷轩找他。
其实,他很想见他。
这两天周棠茶不思饭不想的,整日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时而盯着小木盒里的碎片发呆,时而蒙着被子自己跟自己发脾气。
浮冬殿里的下人原本听说主子在皇帝那儿得了赏,心想以后日子会不会好过点了,都想着法儿地讨好主子。可见自家主子带回来的是堆破碗烂花,又见他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就估摸着还是没什么指望,半那赏赐也是皇帝随便丢给他的。
于是浮冬殿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清。
周棠从被子里钻出来,坐到桌子跟前直愣愣地盯着那本《却乱》,最后还是咬牙,把书揣进怀里准备去找洛平。
恰巧这时有人通报:“殿下,翰林院洛大人求见。”
听这话,周棠蹭地下又坐了回去,脸上绷得死紧,心里却乐坏了:
“传他进来。”
周棠巴巴地望着门口。
他看见那人收了伞,递给旁的宫女,笑着对她道了谢。
洛平的相貌并不英俊,但肤色白皙、眉眼柔和,唇角的线条尤其好看,笑起来如同微风拂面,很容易亲近的样子。加上他年轻有才气,又是皇上最赏识的新晋官吏,秣城里不少闺中少女都留意着他。
这位宫女见他如此谦和有礼,心里就是动。抬眼看了看他,红着脸福身:“洛大人,殿下有请。”
周棠撅起嘴嘀咕:“色鬼就是色鬼,哼。”
鞋子和衣摆沾着泥水,走进殿内留下了行水印,洛平的脸上也有些潮湿,发丝粘在脸颊边,衬得肤色白。大概是冷得,他的嘴唇有些发紫。
周棠见状喊了声:“芸香,奉茶!”
话音未落茶已经到了,周棠呆了呆。
平日里对他这个主子都爱理不理的丫头,对洛平还真是殷勤得很。想到这里,周棠便又在心里暗骂了几声“色鬼小夫子”。
洛平走进内堂,行礼:“微臣拜见七皇子殿下。”
“嗯,起来吧。”周棠故作矜持。
洛平起身立于旁。
“你、你坐到这里来。”从没在小夫子面前摆过皇子的架子,他下子适应不过来。
洛平恭敬地坐到他身边。
周棠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洛平答:“我来向殿下赔礼。”
说着从衣袖中取出样东西,摆在周棠面前。
那是块白璧玉坠,温润透亮。
“这是什么?”周棠把它拿起来,手心里还能感觉到丝热度。玉坠上雕刻着只兔子,怀抱圆圆的玉石,扭头斜睨,像是守着自己的宝贝,模样活灵活现。
“这也是南莱今年上贡的贡品,名叫‘玉兔抱月’,材质与那只玉碗相同,都是南莱特产的踯躅玉。微臣记得殿下是属兔的,就想到把它送个您,为上次的事情赔罪。”
周棠攥着玉石就舍不得丢手。洛平来找他,就已经让他的气消了大半,还送他这样的礼物,是让他把什么愤慨纠结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凑近了又闻到阵香气,与上次闻到的那种样,浅淡而悠远,可是这次没有莲花在边上,周棠不禁奇怪道:“咦,哪里来的香味?”
他探出身体要去闻洛平身上的味道:“是你身上的味道吗?”
“并不是臣身上的味道。”洛平侧身让过,“殿下有所不知,踯躅玉的特别之处不在玉质,而在香气。玉石若是与人的体温接触,便会散发出幽香。”
周棠点头:“哦,原来如此。你说这块玉是贡品,那你从何处得来?”
洛平瞅了他眼:“皇上今日召臣入宫议事,赏的。”
“嗯。”周棠轻抚着玉兔,垂首不语。
他忽然发现,自己为了朵碗莲跟小夫子闹脾气是么幼稚。洛平为官短短数月,已获得许赏赐。皇上随手赏给臣子的东西,都比他这个皇子得。
他又何必去计较那点点施舍。
洛平知道他沮丧,却无从安慰。人心本就是偏的,皇上恨屋及乌,这么年下来,那种厌恶都已成了习惯。
他叹了口气说:“殿下,臣不便在宫中久留,就此告退。明日若是天气晴好,您便出去散散心吧。”
“嗯,我会的!”周棠抬头笑说。
什么“散散心”,为了掩人耳目,有些话洛平不好明说,但他怎会不懂小夫子的意思,明日他定然会去扫荷轩找他。
周棠用红绳子拴好那只玉兔抱月,挂在脖子里贴身放着,捂暖了它便能闻见阵若有若无的清香。
那香味似有安神的作用,这夜他睡得格外好。
梦里是某日午后,他在扫荷轩时贪睡,迷迷糊糊醒来,眯眼瞧见小夫子坐在自己身旁看书。桌上碗清茶块糯米糕,窗外荷塘潋滟,那人的侧脸笼着层柔光……
第二天,果然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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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平来到扫荷轩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周棠蹲在荷塘边上玩耍,感觉有点哭笑不得:他让他散心,他还真的就跑出来散心了,也不怕别人看见了说闲话?
往前走了两步,洛平突然顿住脚步,因为他意识到,这个情景是那么熟悉。
他看见周棠伸手在池塘里蘸了水,在地上笔画地写着什么。他甚至可以猜到,他写的是什么字。
“殿下。”他喊了声。
那个梦境终于继续下去,周棠回过头来,笑着对他说:“小夫子,你来啦。”
望着他满是依赖的笑脸,洛平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走过去问道:“干什么呢?”
周棠侧过身子让他看:“练字啊。”
地上的水迹很新,在阳光下反射着莹莹亮光,笔锋辗转,是两个端正而隽秀的字——
江山。
洛平的眼神微闪。这与他记忆中的那两个字截然不同。
上世周棠在写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个小文盲,字迹歪歪扭扭,只能勉强辨认出轮廓,而此世此时,他已经能把“江山”二字写得这样好。
洛平看后不动声色,舀起捧池水,淋在那两个字上,令他们融为体,消失不见。
“小夫子你做什么?我写的不好么?”周棠不知他是何意。
洛平看向他说:“殿下,现在我说的话,你定要牢牢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