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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马了圈,心定下来,老村子里稀稀疏疏的点缀了好几家人家,宿夜是不愁了。迟衡拍开家人家,出来个老头。迟衡说明来意,并递上碎银,老头喜滋滋地道:“穷苦人家别的没有,张床还是有的,不说两个人,就是七八个人也能容得下。”

迟衡道了声谢,回马告钟序去。

风渐冷,离得不远,却不见了钟序的踪影。篱笆门楼依旧是锁着的,不见动过的痕迹。

“钟序、钟序……”迟衡喊道,引马四处张望,四周的杂草被踏得凌乱不堪,看即是马蹄痕迹。他心下惊,明明就是眨眼功夫,还能生出意外。

扯马急急跑了几步,钟序的花枪笔直笔直地插着地上;旁边躺着的是马,马已经死了,开膛破肚,血流地。

惨不忍睹。

这是怎么回事?

迟衡拔出花枪,不安之情涌上,普通村落,能遇上什么意外?迟衡沿路又跑了几步,看见地上又插了根长矛,长矛的长缨带着早已凝固的血迹,斑斑驳驳,十分怆凉。见这矛,迟衡他心中凉,顿时明了。

这矛,是左护军的矛。

武都尉?是武都尉干的吗?他没有追随元州王而去?他直在夷州吗?直跟自己吗?是他把钟序掳走了吗?

长缨猎猎,无声诉说着这切。

迟衡冲着周围大声地喊着:“钟序、钟序、钟序……武都尉狗杂种,出来,有种就出来跟我战,武器都舀不稳,阴人算什么本事,给我滚出来!”

惊得宿鸟扑簌簌地飞远。

却见不着个人,听不见丁点儿回声。

拔出那根带血的长矛,那天武都尉悲怆的痛骂声再度回荡于脑海,那种几乎呕出心肝的痛和仇恨,闻者胆寒心惊。想到自己刀将左护军斩成两段,然后想到钟序竟然落在这人手里,只怕凶吉少。

迟衡豁然起身,飞身上马,扯开缰绳,疯狂地喊着,找着,越找越急,手心冒汗。

只是会儿功夫,就把整个村子都寻遍了,路过那个人家时候,那老头冲他招手:“你是不是要找个骑马的人?刚才,老生,看见个黑衣人挟着个白衣人,从那边跑过去了。”

“哪里?跑哪边了?”

那边,是长满荒藤的荒山,山色昏蒙,草木萧索,仔细看,果有马蹄踏过的乱痕。迟衡升起股希望,鞭马而上。穿过满山落叶,听得见孤禽夜鸣,独独没有丝人的踪影。

整个晚上,迟衡都像没头的苍蝇样,在黑黝黝的山间胡乱找着,喊着,直到天亮,他的声音完全哑了。马也疲惫了,蹄子扒着枯草,踯躅前行。

转眼天亮,天际像迟衡的心样丝血红色朝霞,迟衡下马,抱着头不知该怎么办。

偌大的山怎知道武都尉把钟序带到哪里去了?

迟衡将刀顿在地上,河中倒映出他的脸,满是憔悴。他心如刀绞,平生第次如此惊恐,如此无措,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对着河水,迟衡几乎快急出眼泪来:“钟序,你定要没事。”

唰——

迟衡本能举刀挡,铛的声,支箭撞在刀上,清脆落地,箭上带着块带血的布,远处有黑影闪过,飞速离开。

赶紧将血布捡起摊开,上书三个血字:关公庙。

死灰样的心顿时活了过来,黑影早已不见,迟衡的马再怎么鞭打也跑不动了。等寻到了关公庙,已是朝阳遍洒。关公庙荒芜许久,尘土蛛网蒙得到处都是,关公像早已破败不堪,彩漆掉得所剩无几,香炉上插着三根不知过了久的香。

庙里什么也没有。

庙的侧有棵大树,树上似乎有些不对劲。

迟衡跑出来,抬头看,眼前黑,心如被狠狠刺了下。钟序被五花大绑绑在树上,口里塞着布条,布条还被绳子缠住绑在树上,他的颈上绕着根粗绳子,吊在树上,闭着眼睛。

“钟序……”迟衡从喉咙里挤出句。

奄奄息的钟序听了喊声,睁开眼,迸发出光亮。

苍天啊,真好,钟序还活着,迟衡大喜,跑上前大声喊:“钟序……别动……你等着我……”

“住!”声厉喝制住了他。

转出个人来,阴冷,目光如喷毒的蛇,正是曾与迟衡两次交锋的武都尉。武都尉手握着长矛,手拽着绳子,往下拽,钟序的脖子被系得紧,这拽,不由自主地向上仰,窒息样的疼,令他痛苦地皱紧了眉。

“再走步,他就死了。”武都尉又收了收绳子,钟序的头和脖子立刻将要被分离样,痛不欲生。

迟衡急忙停步:“你到底想怎么办?”

武都尉冷笑声:“哼,上天有眼,你注定要死在我手里。我要让你尝尝,那天我受的苦,我要让你知道,比死痛苦的是什么。”

比死痛苦的,莫过于看到钟序被这样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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