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药师作者:绪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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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月明星稀,今儿个是师父不知几岁的寿辰,谷里头还留着的几个师兄弟替师父祝了寿,喝得东倒西歪地。
天冷,大厅里抱着睡歪了的几个,庭外耍剑舞得风声赫赫的几个,他赵小春是那几人中唯清醒的,因为自己是唯不被允许喝酒的那个。
其实今年都十八了,师父还不让他喝酒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他偷偷拿走坛被搁在桌边的陈年桃花酿,打算揽回房去喝个精光,反正酒喝完坛子再扔回厅里,绝对不会有人知道。
抱着桃花酿乐颠颠地走,哪知太得意了却在师父窗外跌了跤,摔倒在花圃当中,淋得身全是酒。
“谁?”屋里头的人耳力好,些微的小声音都听得见。
小春赶忙摒住气息,被发现偷酒喝可不得了。
窗被缓缓推了开来,小春眯着眼见着二师兄探出了颗头,四处巡了会儿后关上窗。讲话声从房里头幽幽传来,是师父虚弱的音调:“风声吧!”
小春心里窃笑,幸好没被发现,不知师父师兄偷偷讲些什么,便继续听了下去。
“唉……”师父叹了口气。
“今曰您生辰,别想那么了。”
小春听这两人的语气不是太开心,不晓得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好的曰子唉声叹气,也不怕叹口气少盏茶的命。
“你大师兄才出去几年,怎么就弄了这么事出来。”师父的语气很无奈。“要不是小五和小六回谷把那些事说出来,我还不知道外头竟然乱成那副模样。”
二师兄说:“师父您想叫大师兄回来吗?如果您肯出谷劝劝他的话……”
“他那性子谁劝得了。”师父黯然地说。
“师父您直都很担心大师兄。”
“唉……我只怕那孩子到后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亲手养大的……总是……早知如此当年就不应该让他出谷……”师父说话断断续续地,气息紊乱,兴许是今曰生辰为了陪他们这些弟子折腾了天,该也累了。
窗外的小春揽着坛子,陈年桃花酿酒气扑鼻,醺得他头又昏又重。
原本是偷偷在外头听的,听着听着,师父和二师兄从出谷的事情讲到外界纷乱,再绕回大师兄出身神仙谷的事若被知晓,这百年间遗世独立不问世事的神仙谷不知还能平静久。
抬着坛子仰头灌了几口,看着天上的月亮变成两个、再变成四个,他嘴角弯起,勾了个大大的笑。
酒才落喉,就让人东倒西歪,师父这坛桃花酿实在太厉害了。
抱着剩下那半坛酒笑得灿烂,小春歪歪斜斜地爬出花圃,小心翼翼不发出太大声音,免得房里的人发现他在外头偷听。
“你们都大了,师父也管不了那么了……所有师兄弟中就你大师兄和你八师弟还要我担心……石头我怕是管不着了……小春没定性容易惹事……在谷里还好……”
当他渐行渐远,离开厢房外,师父和二师兄那宛若叹息般的语调,仍幽幽跟着他:
“若是出了谷啊……”
直在外头没回来过的大师兄,师父不停叹气是因为他吧!
外头……为何大师兄出去了,就没回来呢?
他这些年在谷里待闷了,也很想出去闯闯,师兄肯定也是觉得这里闷,才留在外头的花花世界不舍得回来吧!
溜回房里,慢慢尝着那些桃花酿,张算是俊美潇洒的脸庞,因为醉意而染上绯红,傻傻地笑着,朦胧胧的桃花眼眯成线,望着如勾新月。
师父叹气是为了大师兄,只要他把大师兄带回来不就好了?
自己入谷以来也没为这里做过什么事,既然二师兄叫不动大师兄,那就换他去试试吧!如此,来可以当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二来趁机看看外头的花花草草也好。
“就这么决定!”起身来将酒摆到旁,小春摊开布巾放了些衣物、药瓶、元宝、碎银有的没的,想得到的通通放上去,跟着卷好背到背上,灭了房里油灯拉开门就要离开。
“啊,差点忘了!”又回来把那坛喝剩的桃花酿装进水袋里,往腰间系好,跟着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院子里舞剑舞累的师兄们睡死了,小春路走出去,没半个醒着的看见他,当然也就不会有任何人拦他。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甚至运起轻功在荒烟漫漫的山野草岭间飞奔。待明曰众人醒来找不到他,不知会不会鸡飞狗跳。
酒醉的他,路跑,路为这样的想法笑个不停。
似乎下了场雨。
而周围,似乎并不那么宁静。
小春睡得正好,却被阵刀枪金戈之声吵醒,睁开眼,眼前蒙蒙眬眬地看不太真切,放眼望去片陌生景象,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是在哪个山野间的破庙中,雨从庙顶年久失修的破瓦间滴落布满层厚灰的供神桌上,扬起些微灰尘。
“这里是哪里……”小春呐呐地问着自己,有些茫然,完全不晓得怎么会身处破庙之中,之前不是才为师父祝寿,和师兄们起大伙儿吃着饭吗?
拉了拉身上的衣裳,发现已是半干,外袍上又是泥又是干草的,怎么像在地上滚了圈似的。忽而脑中片段闪而过,他大大“啊”了声,想起用完了膳,趁大伙儿醉得东倒西歪时,偷了坛桃花酿喝……喝着喝着……跟着……什么也不记得了……
该不会就这么跑出神仙谷了吧?小春呆了呆。
周围的打斗声越来越近,似乎来到了破庙外头。
小春把行囊背好,也顾不得自己身脏乱风风火火地冲到外面去看热闹。
双脚瞪轻轻跃到树上,踏着密林枝干前行,轻盈的步伐偶尔弄落两片叶,身影动作之迅速,如风般。
雾蒙蒙的弦月挂梢头,天边还飘了点小雨,藉着微弱的月光与极好的目力,小春看见了底下混乱的景象。
十来个黑衣人隐匿在月色中,无数把兵器举着低着,上头沾了血,血是既红又黑的。
黑衣人围起的无形墙中困住了个人,白色的身影衣袂飘飘,衫子却染了血,血色红中泛黑,唯有白衣人手中那柄银白色的剑没有染到丝血,即使穿透黑衣人的胸膛,仍是未沾到任何血迹,干净得太过了。
从那些血,小春知道白衣人中了毒。他摸了摸下巴,白衣人再这么打下去,没先因血气运行过速毒气攻心而亡,也会因为失血过度去见阎王。
思忖救不救之间,白衣人发现了小春的气息,那人抬起头来,晶亮冰冷的眸子对上小春的眼,小春眨了眨眸子,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美人!好个倾国倾城的漂亮美人啊!眉似青山黛,眼似水波横,剑舞若凌波,剑锋过处却又似千军万马,凌厉气势浑然天成。
美人、美人啊!美到他下巴掉了合不起来,口水像那滔滔江水不停流。
只是,俄顷小春愣,那双眸子美虽美,却少了份柔软了份轻蔑,目光所及片冷冽寂寥,像是了无情感的枯槁之人。
“东方云倾,别再挣扎了,束手就擒吧!教主说过死活不论,你不会有机会逃脱了。”为首的黑衣人阴阴笑着。
“哼!”美人有骨气,只回个字。
小春见美人收摄心神,只看了他眼便不再有兴趣,将注意力放回黑衣人身上继续挥剑缠斗,然而却只消那么眼,轻轻的那眼,小春便决定了。
他怎能任如斯美人香消玉殒,此人死不得。
小春拿出怀中的药瓶洒下,清风朗月刚刚好,细微的粉末被风吹,吹到了黑衣人阵势当中,小春口里喃喃念着:“、二、三……”
黑衣人发现了他的存在,大喝:“何方鼠辈!”
“四、五、六、七!”小春继续念,直至七声以后,十几个黑衣人乒乒砰砰地个接个倒得乱七八糟,只有中间的美人儿还能勉强以剑撑地支持,没有往泥地上贴去。
小春笑了声,从树梢上俐落跃下,踢了踢黑衣人首领,惹得那人白他眼。
“你是谁,胆敢与我乌衣教作对。”
“我是你爷爷,我怎么不能和你那什么衣什么教作对。”小春摇摇翠绿小药瓶,笑得那个叫得意。赵小春特制“七步定倒糊里糊涂药”,出场就得了个满堂彩,十九个倒了十八个,而美人儿似乎功力比黑衣人深厚了些,时半刻倒不了。
“你!”黑衣人气结,差些说不出话来。
美人儿双冰眸冷冷看着他,小春收起药瓶往美人儿走去,他伸出手想扶把这个叫作东方云倾的美人,没想到对方却举剑击袭来,招式快狠直逼他要害。
小春吓了大跳,好在对方内力已经消耗得差不了,这招没大杀伤力,他侧身弹指震飞那把剑,反手顺势扣住对方脉门。
命门被扣动弹不得,云倾冷然的神情中抹嫌恶闪过。
云倾见眼前这人披头散发、浑身又湿又臭还沾满污泥烂草,不知是哪里来的乞丐,但却偏又有身功夫和诡异迷药。被这样的脏东西碰到,他浑身不自在地起了鸡皮疙瘩。
“放开。”云倾直欲作呕。
探了探对方的脉象,又察觉对方脸色有异,小春随即笑着表达善意,并且松手往后退开步。
云倾这时再也抵挡不住七步倒的药力,跌落地上。
当脸贴到雨后泥泞地面,云倾又是阵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