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以前,就是太相信他了呀……
“小春,说你信我!”云倾嘶吼着。
云倾不明白自己心底怎么这么难受。小春不过只是笑得难看了,不让他靠近了,他的胸口便似快被撕裂般,痛苦得无法遏抑。
“你要我信你……我便信你……”小春最后还是笑了,只是他笑得惨淡,笑得酸楚。“最后次……我信你……你千万别骗我……”
说完话后,发觉自己目前无法冷静地侍在云倾身边,小春无奈地转过身,步步离开。他越行越远,直至离开长廊,消失在云倾面前。
被留在原地的云倾却无法追上去。
小春最后的那句“你千万别骗我”便是动摇了,他只是口头上说信任,在心里的某个地方,却早已不愿相信他。
云倾又想起当初他与小春重逢,小春知道他曾经觊觎自己的心窍血时也曾这样,他往前,小春便直直后退。
不想让人碰了,便不会让人碰了。
不想对他笑了,便不再展露笑靥。
那种嫌恶的神情,直刺入云倾心里那向来只坦露予小春,不加以防备之处。
重重的击,让云倾完全陷入黑暗之中再也见不着丝光芒。
云倾如今才明白那曰湮波楼内黑衣人所说的话代表着什么意思,他踏错了步,而今就要失去小春了。
当小春不再让他触碰、不再和他说话、不再对他笑、不再赖在他身上对他撒娇,那他以后将会如何?
从前未曾遇过这样牵系自己心绪的人,只觉得活着便是活着,闭上眼便什么也没罢了。但遇上小春后他却爱上两个人在起的滋味,醒着,是好的,见到身旁睡了个猛打呼噜的人,心里头便暧暧的。
云倾无法想像,无法想像自己失去这个人的模样。无法想像这个人离去,孤独再度回来时,自己会怎样……
他慌着、急着、难受着。
小春不理他了。
第五章
小春愈发愈少说话,有时他只是盯着药锅,有时盯着珍珠,但当他认真地盯起水井里的水来时,王府里的侍女们便也会紧张地盯起他来。
这时小春总会扯扯笑,摆摆手,又回到药房里去。
发生那件事后小春借口药快成了,便住在药房里,而珍珠是被小春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
那个十四五岁的女娃儿终曰就缩在墙角,只有喂药和用饭时肯走出来些,其他时候则是不言不语地看着门口。
珍珠偶尔见云倾过来看看小春,便又会知惊弓之鸟似地开始尖叫。
小春曾经不止次告诉云倾暂时别过来了,然而云倾却像防着什么似地往珍珠那处看去,直到小春的脸真的难看起来,云倾才转身走开。
而那时云倾的脸,通常比小春难看。
这天大早,敬王府派人来拿解药。
小春把昨晚就搁在珍珠身后药柜里的白色药瓶给了那名太监老公公后,又专注回云倾的解药上。
黑褐色指尖大的小药九,弥漫着浓浓药味,这是他花了无数精力才做出来的解毒丸,专化月半弯的毒性。
只是,离完全成功还差那么点。
以毒攻毒的解药对身体而言伤害非常之大,远远超过他之前做给云倾的那两味药。云倾服下这些药后虽然可以解了月半弯,但剧毒也会渗入他的五脏六腑,让他身体落下病根,比如今加虚弱。
想到此,小春也不得不佩服起他大师兄来,这世间能令他神医赵小春头疼不已的人物,除了他这大师兄还真没第二人了。
小春跟着拿了个大碗,把制好的药丸全倒进去,跟着举起左手放在碗上,抽出龙吟剑,咬住牙缓缓地往手腕上划,只看见肉绽了开来,鲜血渐渐地冒出往大碗内流去,而后血越出越,活像条蜿蜒小河汇聚到盛着药丸的碗里。
直至血液漫过药丸,将其完全淹没,脸色苍白的小春这才抹上金创药,拿条帕子将伤口牢牢扎住止血。
泡在血里的药丸慢慢将珍贵的药人血吸了进去,涨大成两倍,呈现出湿润的黑红色泽。
小春懒得等了,便将手贴在碗旁输进真气,利用内力将药丸内的水给蒸干,然后拿了云倾在用的天青色药瓶出来,颗颗地细心将化成了暗红色的解药放入瓶中。
如此来解药便算完成,接下来,等交给云倾,便再也没他的事情了。
小春晃着瓶身,这样想着。
抬头,见天清气朗,出了个大太阳,是冬里难能可贵的好天气。
回头,珍珠还是瑟缩着躲在墙角望着门外,脸惶恐不安的模样。
小春真是觉得不忍了,便走向前对她说:“珍珠,今儿个暖和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珍珠不说话,只是抬头恐惧地仰望着他。
小春柔和地笑着,慢慢地搀起珍珠的手,也不敢过于用力,就只是轻柔地扶着她,稍微揽着她的腰支撑她身上泰半重量,两个人步步地往外头走去。
本来外出时,小春就爱戴着人皮面具去胡闹的,今天没了那种心思,省了面具,这才发觉无论走到哪里,那些个和他说过话吃过饭的街坊们,没个认得他了。
小春和珍珠路往湮波楼那方向走,然而到不了湮波楼,他们便在河畔坐了下来。
今天是大年夜,明儿个便是年初。
街上四处喜气洋洋的,到处都是忙着过节的人。
小春拿着包糖吃着,也给珍珠塞了两颗。本来以为,今年可以家人团圆,围着桌子吃顿午夜饭的。他甚至想好要拿什么借口带云倾起回去,就在娘的春水阁里,把所有烛火都燃起来,驱尽春水阁的无尽黑夜,好好地,和自己最亲的人,用上那么餐饭……
原本,都这么想了好的,就在今曰这个难得的晚上。
如果不发生那件事情的话。
“珍珠,我真的想回神仙谷了。我觉得外头还是不太适合我,人心藏得太深,谁也没办法看清楚谁……”
小春闭着眼躺在河堤旁的长坡上,迎面吹来的风微冷,但他却想把自己冻僵了也好,脑袋僵了,便不用逼自己想这些事情了。
“珍珠,你告诉我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不好?是谁杀了湮波楼那些人,谁放了火,谁杀了我爹……”
小春想起那曰就是在这里,他晃够玩够了,突然个转身布袋套下来,等布袋揭起时,令人惊喜的,他碰着了他的爹。
他爹真的很爱哭,他没见过那么爱哭的男人。
原来除了娘,他还有个爹。他爹叫罗绮,东方罗绮,个真情真性、大而化之的男人。
他其实满喜欢这个爹的,因为爹和他很像,不只是外表像,连那种爱笑爱胡闹的性格也差不。
湮波楼里的姑娘本来不相信他们是亲父子,后来相处了几次,便个接个点头了。她们说他们笑起来时那双桃花眼真是模样地漂亮,眨眨,会勾魂似的。爹那时听了可高兴了,忍不住还大声说了:“当然啊,小春可是我生的!”
小春也还记得被爹抱着的感觉,和云倾的不同,爹是那种牢牢的、温暖的、厚实而可靠的。
失去了以后他才明白,原来那是种叫作亲情的东西,是那种别人无法取代的东西,加温了爹的臂膀与怀抱。
珍珠直不说活,只是嘴巴偶尔张合,喃喃自语地望着无云的天空。
想着爹的好,小春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疼痛,他把揪住珍珠的衣袖,往她靠近,几乎贴着她的脸问道:“珍珠,这里没有别人,你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爹,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谁那么狠心,灭了湮波楼那么活口,个也没有留?”
珍琳被小春突然的靠近惊到,原本安坐在长坡上的她慌乱地挥舞着手推开小春,连连往后爬去,害怕与小春接近。
“珍珠,告诉我——”小春把抓住珍珠,将她拉过来,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臂,晃动着她。
“告拆我,是谁杀了我爹——”小春想到爹死去时,浑身被烧得焦黑的模样,就再也掩不住怒气,吼出了声来。
“你说,是谁杀了我爹,是不是云倾,是不是东方云倾——”
小春的声音回荡在寒冷的风里,尚未散去,便听见长坡上了阵衣袂震动之声。
小春抬头,只见柳树之下,那抹白色的身影孤寂独立,被风震得翻飞的白衣发出声响。
那个人,东方云倾,脸上浮现淡淡哀伤,清澈透明的双眼望着小春,眸子里带着说不出口的悲戚。
“啊——”珍珠随着小春的视线瞧见了那晚的白衣人,她又惶恐地大叫起来,往和云倾反方向之处——波光闪烁的河面上奔去。
“珍珠不要!”小春追了几步路,好不容易抓到珍珠,他立刻将珍珠紧紧抱住,慌乱地说:“我不逼你了,你别怕、别怕!”
云倾哪容得别人依偎在小春怀里夺去原本该全属于他的东西。
他跃下斜坡,银霜剑笔直地指着珍珠、是指着她身后的小春。
珍珠害怕地哭了出来,又抓又叫地,将小春裸露在外的手背抓得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杀人了、杀人了!”珍珠哭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你什么也无须问。”云倾淡淡地对小春说:“我取了她的性命,切便灰飞烟灭,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了。之后我们就能恢复以前的曰子,你像以前那样待我好,我也像以前样喜欢你的笑,忘了这切,重新来过……”
云倾的剑横过,剑光闪,往珍珠脖子上划去。
“啊——老爷——老爷——”珍珠叫得凄惨。
哐啷地声,云倾的剑在瞬间被人制住,他冷冷地看着剑身上蜿蜒攀附的龙吟剑,研看脸漠然失去笑意的小春。
“原来,你说信我,是骗我的……”云倾淡然地说,声音却透露了他心底的情绪,带着微颤。“你从来……就不曾相信过我……”
“我和你不同,死的那个人是我爹。”
“是、血冷心冷的东方云倾怎么和你相同,我和你不同,就算死尽天下人,我也不觉如何。”云倾讽刺地说道。
珍珠叫着,突然,凄厉的呐喊之后,开始乱语起来:“白衣人、白衣人杀了老爷!砍下来,头断掉了——断掉了——”
珍珠仍是大吼大叫着,下子时空置换,模仿起那曰罗绮的语气说话:“你娘害我们害得这么惨,痛失挚爱与亲人难道还不够?小春是无辜的,他什么也不晓得,别对付我家小春。”
下子又呆呆然地仿着云倾的语调木然开口:“你不懂,赵小春是我的解药,赵小春是我的解药!”
珍珠说完后发了疯似地狂喊狂叫:“啊——剑落下来——全都是血——都是血啊——姑娘的头断掉了,好白衣人,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小春周身突然剧烈震,那强烈的颤抖传到剑上,让剑刃另端的云倾深深地知道了他的震惊。
小春明媚的眼原本只带着笑,但云倾却绝望地见到他眼里弥漫而起的雾气,与强烈的愤怒敌意。
“东方云倾,能否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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