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喜欢、喜欢、喜欢意识到是谁开口说了“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时,韩寒个没控制住,放声大叫起来。
“骗、骗、骗、骗人!”他还在结巴。
像这样眼前蒙着白布,脸慌张,还又跳又叫的韩寒,看在穆襄眼里却是万分怜爱。原本以前的韩寒已经是让穆襄离不开眼了,但如今的他是胶着住穆襄的所有目光,让他觉得自己变得贪婪,想要将这人的举动全收进眼里,难以离开。
穆襄将韩寒拉了下来,克制不了地用稍嫌重了些的力道将他搂住。韩寒的气息还有些喘,鼻翼小小扇动的模样叫人直想口咬上去。
穆襄轻轻叹了口气,他握住韩寒的手,十指交缠,把对方放入自己的手心当中。他心里从没这么满足过,拥有了这个人,仿佛心全都被填满,好像只要看着这人、听着这人的声音,生就已足够。
穆襄低声道:“小寒,给我点时间……”他已经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他会解决。
韩寒愣。穆襄的叹息将他的心思从云端拉了回来,过了好会儿,他才轻轻地说:“你放心……”
“嗯?”穆襄不懂韩寒那句放心是为何而来,他以为韩寒会说的是好、或者不好。
韩寒没有解释,他脸上浮现的是淡淡的笑。他很开心,没有点难过的神情。
他正在做场美梦。
这切是借来的,是得的。是赵小春知道他爱得痛苦,所以从温玉手里偷偷夺来给他的点时光。
他知道,或许很快就会梦醒,或许醒来之后,他们便要陌路,但他会珍惜这点滴与这人相处的时光,永志不忘。
即便切都是假的,不过是受药性所惑,但至少此时此刻,穆襄开口对他说出的喜欢是真的。
只要这是真的,对他而言,已经足够。
耳朵,差不好了;声音,只剩略微沙哑;眼睛,还要再上八日的药;被封住的武功……啧……
韩寒慢慢从房里步出,跨过门槛朝庭院走去。
他眼上蒙着白布,看不见任何东西,本该听穆襄的话好好待在房中休养,然而他偏偏是个坐不住的人,在房里关了几天,最终还是跑了出来。
步下阶梯时个趔趄,韩寒扑到地上跌了个狗吃屎,但他立即以手撑地跃了起来,呸呸呸了几声把嘴上的土呸掉。
稳脚后,他脸红红地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有没有人声,所幸周围静悄悄地,应当没人瞧见他这丢脸的模样。
小心翼翼在庭院中走了会儿,他摸摸树、摸摸花,最后在花圃旁盘膝坐了下来。
冬阳暖暖晒得人昏昏欲睡,他仰着头承接由天上洒下来的阳光,感觉带了点悠闲,也让他的心情愉快许。
韩寒合掌凝气试图再度运行真气,然而就像之前无数次所试的样,阵酸软痛麻袭来,他越是想冲破被封的几道要穴,反弹的力道便是越大,到后来简直痛到让他在地上打滚,才不得不放弃。
“柳长月到底是怎么做的,竟然这么厉害,就是无法化解这掣肘。都要放人了也不肯干脆点,让我恢复武功,啧……”韩寒喃喃抱怨了几句,觉得累了,便呈大字躺在地上。
感觉阳光晒着脸,风徐徐吹来,天候不太冷。
再放轻松些,脑袋里片空白,直至,心澄澈如明镜。
渐渐地,听见树梢上几只鸟儿蹦蹦跳跳的声音,再远些,另头的院子里几个脚步声响着。轻点的,该是寒山派的路子;那重些的,便是写意山庄的人了。
啊……韩寒神识清明,突然了悟。
原来无须双眼,只要感受由肌肤上流过的风,倾听那些声音,而后竟也能感受周遭,甚至进而心中描绘出外界的模样。
当年习武之时老爷子曾说,若要不被表相所迷,便要能以心视物。
那时他不知老爷子说的是啥,任凭老爷子怎么解释也不懂。谁知这遭瞎了眼,竟阴错阳差让他有了高层的体悟,开了混沌之中的那双心眼。
空中飘浮着点点香气,韩寒伸出手指,下子便夹住两只寒山白蝶。
他笑了笑,原来武学之境无所谓强求,只要心平气和走到那步,便能轻而易举越过原先以为怎么也跨不过的万丈高墙。
韩寒放开那两只小蝴蝶,感受着它们扇翅时的微小动作,听着风的流动,而后笑得深了。
以心眼视物,大千世界,竟是如此宁静祥和。
就在韩寒闲适地坐起身来,数着泥地上第几只蚂蚁爬上树时,静谧的庭园间,忽有衣衫振振之音传来。
韩寒转头望向声音来处,只觉双眼虽然不可视物,但却似乎能感觉团流动的气息笔直往他跃来。
对方伸手打向他,他亦出手抵挡。
只是随着两人相击的重重声响,跟着的便是……
“呜喔”韩寒猛地被打倒在地。
“哇啊”对方显然没想到韩寒竟然这么不禁打,连带地也惊叫出声。
那人急急止住攻势,连忙将呈大字跌倒在地的韩寒扶起坐好,慌乱地道:“师兄你没事吧?我看你刚刚那么厉害次夹住两只蝴蝶,还以为你康复了才逗着你玩,可你怎么连内力都没有,打就趴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翎?”韩寒侧首问道。
“是我啊,师兄!”白翎猛点头。
白翎素来与韩寒交好,是韩寒他娘的嫡传弟子。虽然人长得圆圆的,身形只到韩寒肩头,身上的肉软得像包子似,可轻功却非常之高,高到时常让韩寒纳闷,这珠圆玉润的身形,到底是怎么飞过来又飞过去,都不会掉下来的。
韩寒皱着眉揉了揉胸口说道:“阿襄没同你们讲吗?”
“穆少爷只说你中了毒,现下正是解毒的节骨眼,要我们没事别来打搅你。师兄你没事吧,我打那么用力会不会把你打出内伤来?”白翎紧张问道。
“没事,打几下你师兄我都不会有事!”韩寒深吸了口气,挺起胸膛,跟着还觉得不够,立即爬起身来,装作身形矫健的模样,拍拍身上的泥随意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从你走出房门的时候。”白翎老实说。
“啥,那你不就看见我跌倒的样子了?”韩寒震惊地抓住白翎衣襟,凶狠问道。
“啊,”白翎愣了下,“嗯!我本来想过来扶师兄,不过师兄自己起来,我就继续待在树上吃东西了。”
“绝对不许和任何人说我跌倒的事,知不知道!”韩寒恼羞成怒地说。
白翎连忙点头,后来想及韩寒看不见,才大大应了声:“知道!”
“知道就好!”韩寒松开了手。
说什么他也是寒山派少主,又曾经领导寒山上下段不短的时间,若是他瞎了眼还跌了个狗吃屎的事情传了出去,真是再也无面目见人!
韩寒转身便走,原本想回房的,可白翎却在他身后用很失望的声音喊着:“师兄……我们很久没见了……你不和我说说话吗?”
韩寒这才无奈又走了回来。
韩寒清清喉咙,用那带着些许沙哑与不自在的嗓音道:“知道阿襄在哪里吗?我有点事找他。”
白翎立即喊道:“知道,师兄我带你去!”
他们两人便这么左右并排而行,韩寒婉拒白翎的搀扶,还告诉白翎他能藉着白翎的动作知道哪里有阶梯,何处需转弯。
白翎同他边走着边啧啧称奇,嘴里并不时问着韩寒这阵子过得如何,师兄弟们都很担心他云云。
韩寒边与白翎闲聊,边想着这师弟性情温和又对他好生关心,他寒山上下根本个奸险狡诈之徒都没有,穆襄说寒山派里头有问题这事肯定是误会场。
小院里巡视的弟子们见到韩寒双眼蒙着白布,行径却宛若常人,走得平顺非常,不禁讶异得惊叹出声。
韩寒少听见那些人的惊呼,心里忍不住自得意满地想:“没看过瞎子走路这么平稳的吧,这可不是每个人都会的!”
白翎带着韩寒到了穆襄所在的地方,才推门进去,满室的墨香味便让韩寒知道这处是书房。
“师兄,小心门槛!”白翎说。
“知道!”韩寒拍拍白翎软嫩嫩的手,步便跨过高起的门槛,身形完全无任何滞碍。
穆襄支手撑额,原本是倚在榻上翻着书页,听声响抬起头,见到韩寒竟在无人搀扶之下,笔直朝他而来,先是愣,但随即起身相迎。
穆襄嘴角挂着笑,声音还是温柔得如同要滴出水来似,他伸手摘去韩寒发上沾着的枯叶,低声说道:“身体好些了吗?我刻意想让你歇会儿才没去找你,怎么却换成你找来了?”
韩寒让穆襄这么靠近,闻到他身上的淡淡水檀香,又听得这般柔情似水的声调,刚刚明明好使得不得了的膝盖竟就这么软,酥得都不直了。
穆襄瞧见韩寒脸上慢慢爬起的红晕,他伸手摸了摸,困惑地说:“脸好红。”
“你、你才脸红!”韩寒反驳。
“好,我脸红。”穆襄牵着韩寒的手,把他带到旁的软榻上坐下。
韩寒虽然能自己走,但被穆襄这般牵着,他其实也不反对。
“先恭喜你武学之境再上层。”穆襄这般说。他心里也有着喜悦,为了这个他所喜爱的人。
“你知道?”韩寒有些惊讶。
“见你走路如此平稳,推测的。”穆襄平和地说道:“小寒果然厉害,这等修为你我同辈中没少人能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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