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开本门时剑突然想到莫秋的近身护卫怎么只剩两个，他低低问了句：“竞雪在哪？”

莫秋沉默半晌答道：“他为我缠住陆誉……”

剑的脸色化得加惨白。那个人不是陆誉的对手。

心里紧，剑决定先离开这处再说，然当他踢开木门走出，却见白雪皑皑的院子里，个人影幽幽飘落。

月色晕黄，银色光芒洒在浅浅积雪之上，闪烁点点光芒。那个有着出尘容颜的白衣人，也映照光辉点点，原本如此柔和的情境，却因他满怖杀机的冷漠双眼，化得肃瑟冰寒。

陆誉的剑快如闪电，直逼面门而来。

追月逐日二人立即窜出迎敌，剑咬牙抱着莫秋从旁边绕道而走，却在听见声剑刃拉过血肉的轻鸣后，僵硬地回过头来。

无殇由追月胸前划过，喷溅的鲜血得骇人，那日在天香楼内这人和另人低头私语玩笑的模样映入剑脑海，这对兄弟竟因为他，相继死在陆誉手里。

追月倒在雪地当中，逐日红了眼，剑舞狂乱，拼死也要对付陆誉。

剑悲痛地仰天长啸，他以左手揽住莫秋，右手拔出背后的赤炼刀，奔回染满鲜血之所，格下陆誉袭向逐日的剑招。

陆誉长眸眯，精光四射，挽剑若花剑气如虹，急攻剑周身要害。

刀光剑影笼罩四人，两柄震古铄今的刀剑空中相击迸出铮铮火花，刀气剑芒凌厉无比，利风刮来道道划破皮肉。

赤炼刀与无殇剑震开旋即再接，数十招快如流星眨眼即逝，突然剑真气不继身形滞，口鲜血溢出唇边。陆誉冷笑，手中长剑忽化银光破势而来，直逼剑胸膛要害。

“不许你伤害我舅舅！”直被剑护在身旁的莫秋惊慌大喊，竟掏出怀中匕首奋力移至剑身前，欲以螳臂挡车之姿强接下陆誉这剑。

也就在此时，莫秋放在怀里的荷花锦囊露了出来。

陆誉见到那熟悉的锦囊片刻怔愣，毁天灭地的剑在触及莫秋胸口时愣愣止了下来。剑尖刺穿锦囊，殷红的血瞬间渗出。

流光瞬息间莫秋奋力射出手中削铁如泥的匕首，玄铁匕首整个没入陆誉右肩骨，重伤陆誉。陆誉倒退了步，冰冷的眸中怒意大炽，他左手成拳灌起全身真气，猛烈朝莫秋挥去。

剑即时将莫秋远远推开，赤炼刀横于身前左手成掌抵住刀身，立运赤霄诀流转护体真气。电光石火剎那双方深厚功力相击，发出声天崩地裂的巨大声响。

剑这挡几乎倾尽气力，他猛被震到数尺之外，身躯摇晃单膝跪落，赤炼刀直插入土。

他双手紧握刀柄，喷出大片血雾，即便输了这招遭受重创，脸上的坚毅神情仍未改变，炯炯双瞳直视陆誉，视死如归。

飞沙走石雪尘弥漫，地上出了个丈宽窟窿。

“延陵剑，伤成这样还敢与我对战，不愧是我的对手。”陆誉这生除了苏解容以外，没真正正视过个人。这刚硬不摧的延陵剑，是第人。

见陆誉迈步要朝剑走去，莫秋死命爬到剑身边，紧紧揽住剑，怒瞪陆誉。

剑抱着莫秋起身，赤炼刀直指陆誉，脸无惧。

“老子今日的确打不赢你，但拼上条命绝对能把你砍到半残，不怕死的就来试试。”

院外稀疏的树林枝叶摇动，陌生的气息隐隐传来，在剑话语落下的那瞬，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果然好气魄！”

雪仍缓缓地下，积满层雪的矮墙上突然出现个少年身影。

身穿青衣的少年身形矫劲修长，身后背的把巨剑几乎是他个人那么高，他脸上漾着潇洒不羁的笑，跃落下，挥剑直指陆誉。

“巨阙剑？你是什么人？”陆誉眯了眯眼。

少年傲然道：“路见不平的，不是什么人！你个人欺负他们三个真叫人看不过去，所谓高手功夫高、品行自然也要高，你这般恃强凌弱，也不怕日后在江湖上被人笑话！”

身上伤痕累累的逐日眼中闪过线生机，他朝剑大喊声：“快走！”再度朝陆誉攻去。

少年见况挥舞巨剑加入其中，也连连对剑那方向道：“快走快走！”

剑咬牙抱紧莫秋，他知道能走个是个，若这二人替他挡下陆誉，那莫秋也会有生机。

莫秋痛得冷汗涔涔，他紧抓剑的衣襟，眼中无言恳求。快走、快定！否则自己会撑不下去。

江湖道义与儿女私情从来两难，剑心横，举步往外狂奔。救得个是个。

“啊——”少年的惨叫声传来。

当地声轻响，逐日被打飞的剑由后飞射而至，削过剑脸庞。

剑生生停下脚步，在院子口僵硬地回身望看院中情景。

雪地上溅落无数鲜血，将皎白染得斑驳血红。

少年被陆誉脚重重踩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他愤恨得拳头搥地。逐日被陆誉抓住咽喉要害高高举起，整个人悬在半空脚不着地。

陆誉兴起抹嘲讽而冷漠的笑。

“延陵剑，你这路见不平的朋友，未免太过不堪击。”

“放开他们！”剑愤怒咆吼。

陆誉视线投往莫秋胸前那露出的锦囊，眼睫半垂，轻轻颤。十年了，那宝蓝色泽依旧艳亮如昔……他亲手缝制的锦囊。

“我给你个机会。”陆誉道：“交出莫秋，我便放了这两个人。”

剑咆哮：“格老子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个人换回两个人，我数三声，要，就将人抛过来。”陆誉嘴角微微挑起，那和莫秋样的梨窝出现在左边脸颊之上。

“他毕竟是我的亲骨肉、我的儿子，我不会伤他。他身上的肝肠寸断只是个教训，将他还给我，我会给他解药，否则，他再撑也不过三天。”

“……二……”陆誉不给剑丝毫犹豫的时间，第三声响起的同时，他手中无殇剑往上削，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逐日的只臂膀齐肩被削了下来，热血喷溅而出，随着掉落雪地的残肢，洒满地惊心。

“住手！”剑紧握刀柄，瞠目欲裂。

“舅舅，别信他的话！”莫秋仓皇仰头看着剑，抓着剑衣襟的手抖着。

“你还有次机会。”陆誉的剑往下抵住青衣少年脆弱的脖子，几缕发丝在触及无殇时断落飘下。“接下来断的，就是你这朋友的项上人头。”

陆誉扬起的笑尽是冰冷嘲讽。他明白这向来自诩正义的铮铮汉子，在道义与私情之间，会选择什么。

剑低头看着怀中的莫秋，脸上写满绝望。

“小秋……”剑哽咽，通红的眼灼热不堪，内心剧烈挣扎。那两人是因为他们才会遭此危难，他们不能因为己之私，而害了别人性命。

莫秋震惊地从剑眼里看到决绝，他不敢置信，胸口像是被人猛力击，痛得他几乎直不起身子。

剑紧揽着他腰的力道慢慢松开，他恐惧地大喊：“不要，舅舅，我不要！他骗你的，他会杀了我，你把我交给他他就会杀了我！”

陆誉看着那两人犹若生离死别的场面，笑意深了。

无殇转，深入少年颈项几分，少年扯开喉咙大叫：“去你娘的要杀就杀，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我才不怕！”

剑浑身震，咬牙将莫秋的手指由自己身上狠狠剥下，颤抖怒道：“大丈夫顶天立地，怎能贪生怕死，用别人来换自己条命！松手，舅舅不记得这样教过你！他不会杀你，他会替你解毒。”

“我不要——”莫秋痛苦地挣扎着，凄厉喊道：

“若他真的杀了我怎么办——”

剑仰头长啸声，心中满涨的苦涩悲愤几乎要破膛而出。他打横抱住莫秋，不顾莫秋的抵抗，狠狠地将他往陆誉那方抛去。

“那我就陪你下黄泉——”剑嘶喊。

陆誉随意将逐日扔开，脚踢走脚下少年，转而接住剑稳稳抛来的莫秋，身形移转，扣住莫秋双臂，踢上他的膝盖，让他跪倒血红地上。

少年和逐日挣扎着逃离陆誉，退回剑身边，剑个踉跄脸色死灰惨白，少年见不好，立即搀住剑低喊：“撑住！”

剑口鲜血本到喉头，硬生生压下，遭受重创的身躯宛若千金之重，沉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唯有意识还仅存线清明，注视着不远处的莫秋，不愿阖上双目。

莫秋咳出血沫，明媚的大眼氤氲水气，却也渐渐升起恨意。他声音凄厉哀绝，嘶哑狂喊：“我为了你连性命都可以舍弃，你就这么对我的！拿我的命、拿我的信任，去换你想救的人！”许久许久以前，他才在想，要怎么才能像剑那样，对所爱的人死心塌地。他不顾辜负剑的情意，所以他总是努力。而今，他死心塌地了，那么的、那么的爱，却换来这样的结果。生生被舍弃。剑看见莫秋哭了，以往总对他甜甜笑着的脸庞如今尽是恨意，他听见莫秋的话，句句摧心。

剑想张口说：“等我，我会回来救你。”然而张嘴，再也压不住的鲜血呕了出来，口接着口，皆是那无法述说，深埋在心底的情意。青衣少年急将真气探入剑体内，在发觉剑经脉几乎重创，简直就是只剩口气时，脸色苍白地对逐日道：“快离开这里，否则那女魔头要是改变主意，我们个都跑不掉！”逐日不敢耽搁，两人扶住剑立即仓皇离开。

剑的身影越来越远，莫秋忘了自己受制于陆誉，慌乱地想起身随他而去。

“舅舅、舅舅，别扔下我！”他在剑背后凄声喊着，期盼剑能够回心转意带他离开。然而剑没有，没有回头。陆誉冷笑声，扣在莫秋手上的力道加重，转，碎了他的腕骨。

“阿牛哥，你答应了我的——”剧痛袭来，莫秋痛得浑身震颤。分不清是心里的痛，还是身上的痛，远远超过自己所能承受，他放声痛哭。那个夜里，是谁的声音温柔，在他耳边述说。

“我们同为男子，没什么清白之说，但我对你做了那等事，你便是我的人。”

“你不要求我三书六礼将你娶进门，可是我除了你，也不让别的女子当我的妻。”

“只看着你、想着你、念着你，心里通通都是你。”

“心意待你，这辈子只认定你。”

分节阅读26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