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神色被众人收入眼底，人群中再起窃窃私语声。

陆遥斥下那些弟子，这时，那向贴身跟在陆誉身侧的女弟子陆明明莲步轻移，步三顿，缓缓走了出来。

“明明师妹你做什么？”陆遥问。

陆明明刻意在远离陆誉的左边停下，她没看向陆誉那边，只是轻轻抬头望了莫秋眼，咬了咬唇，颤声说道：“……我或许知道莫秋师弟是怎么中毒的！”

“什么？”陆遥可惊讶了。

“莫秋师弟爱吃蜜渍梅，那日我做了些放在厨房等着凉，谁知道出去外头转了圈，回来时竟见着门主她将包……将包白色粉末洒进梅瓮里……”陆明明紧张万分，大冷天里额头竟发了层薄汗。

陆明明颤着声音继续说道：“莫秋师弟向来心高气傲，只是嘴巴坏了点，根本不是大奸大恶之徒……要我眼睁睁看着他死……我实在做不到。”

陆明明此话出，众人当场哗然躁动。

陆誉从没想到这个被他视为心腹的弟子竟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候背叛，当下脸色骤然变，冰冷的目光中已然兴起淡淡杀气。

陆遥瞠目结舌，竟接不下话。

因陆明明这般为公道正义挺身而出，那名原先闪闪躲躲的巡夜弟子也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出来道：“师叔祖被杀的那夜我也曾见到门主白衣染血走回屋内，门主那模样便像是刚杀了人似的……我……遥师兄……我……”

最后，这人已经结巴得说不出话来。指责门主犯错可谓大不敬，他慌乱地看着陆遥，脸的不知所措。

两院弟子出面指证，且人还是陆誉天下院的弟子，陆遥深吸了口气，痛心疾首地朝陆誉看去，说道：“……门主，他们所言可真？”

直看着这戏的莫秋低嗤了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陆遥这厮演的比他还假，那悲痛欲绝的模样夸张到直想让人抬脚往他脸上踹。真是蠢透了！

陆誉冷笑，目光移至莫秋身上。“这些事你早就算计好了吧，要我看轻你，好对你无所防范！”

戏份又回到莫秋身上，莫秋遂摇首说道：“我从来就没想过算计你什么，是你直想我死，不愿放我生路！”

事已至此，门内弟子指证历历，陆誉再有滔天之能也无法挽回劣势。

“既然如此，再留你也没用了。”

陆誉语罢，莫秋眼前寒光闪，那把削铁如泥的利剑如何到自己眼前的他不知道，只知长缨带着他猛退，银枪舞转宛若片银墙，隔绝陆誉逼来的凌厉剑气。

但陆誉武功何等之高，不过两三招之间优胜劣败早已清楚。长缨直退，心里直念，怕是今日得有负师父之托，无法将他义子保全了。

堂前有人大喊：“看哪，恼羞成怒、杀人灭口了！”

“陆门主你就算杀了他，也止不住悠悠众口！”

这些话不但没让陆誉退缩，反倒攻势化狠决，招式都朝莫秋要害指去。

天外传来狂啸，阵宏亮宽厚的声音犹如旱天雷轰隆打下，狮子吼声震天撼地，轰得众人震耳欲聋。

“陆誉你这灭绝人性的畜生，自己的儿子也想杀！格老子个混帐东西，俺不许你碰他半根寒毛！”

竹子搭制的灵堂顶上哗啦啦地碎了大块，满面尘土风霜的剑从天而降，神剑出鞘红光漫天，力拔千钧的击笔直朝陆誉劈下，陆誉横剑挡，连退数步，二剑相击火光四射，天罗七子惊愕喊道：

“赤霄宝剑——”

“老子今日不把你砍到连你娘都不认得你，老子就不叫延陵剑！”

满脸胡子的剑目绽凶光杀气腾腾，大吼声，挥剑再朝陆誉而去。

剑原本意欲以赤霄换回莫秋，哪知前来铁剑门的途中却听见陆誉要以莫秋首级血祭陆三七的消息，他路赶路赶，赶死了几匹马，在陆氏祖坟刨出赤霄后急急冲来，没想到来就见这亲生的爹又朝自己儿子下手。

这丧尽天良、只要相公不要儿子的畜生，佛见了也要发火！

剑出现，不待陆誉开口，原本埋伏在四周的天下院弟子立即拔出兵刃，数十人同朝剑攻去。

“舅舅——”这险峻的情势令莫秋胸口紧，忘了之前还对这人的薄情有恨，颤着声音喊了出来。

“快带他走，别让人伤了他！”剑头也不回地举剑应敌。

人群中突然又跃出几名灰衣缠身的男子，这些人手执奇异兵器，小小块半圆浑厚铁片以内力震开，嗡地声弹出化成锐利森寒的弧形弯刀。

见他们朝剑而去，莫秋吓得脸色惨白。

“陆誉的对手是我，全都给老子让开！”

怎料剑大吼声，那些奔到他身旁的灰衣人立即转身向外，攻向两旁的天下院弟子。其中人不过挥刀划，轻而易举便削落对手半截手臂。

莫秋这才知道这些灰衣人原来是前来相助剑，而非陆誉的伏兵。

灵堂内挤满了人，这开打当下便是混乱不堪。

今次骤变来得突然，铁剑门几名长者慌忙将宾客送离竹棚。

江湖规矩，自家门内事，外人干涉不得。场内众人前来致意，后讶异陆誉为杀人凶手。其中虽有些碍于自家师门不出手掺和，但也有几人看不过陆誉的行径，冲上前去相助被陆誉弟子围攻的李长缨与莫秋。

剑愤怒得双眼通红，眸中如同燃起烈火，赤霄神剑横空划过天际，剑芒闪耀，剑鸣狂荡，连隆冬的冰冷劲风都隐隐震颤，彷佛要燃烧起来。

陆誉凝神接招，他本以为剑先前被他重伤，如今出手也不构成威胁，谁知这人竟催动所有功力，不顾内力将会耗竭，不留余地地朝他攻来。

赤霄剑法不重精妙，意在气势威猛。剑出鞘，锐不可当，劈砍刺挑，无坚不摧。赤霄剑素有撼天震地之能，当剑法与神剑结合起，即便是陆誉也无法抵挡。

陆誉硬是接下剑劈来的招，顿时感到虎口剧痛，几乎握不住手中兵器。

剑剧烈喘气没稍歇息，剑锋转，招“凤舞龙飞”朝陆誉袭去。

陆誉稍退步侧眼轻瞟灵堂棺木，左手运气拍上棺盖，棺木瞬时立起朝剑飞去。

剑这招运的是腕劲，赤霄剑尖绽着银红两道光芒，如繁花盛开令人眩目。

当他发觉陆誉竟把棺木推来抵挡剑式，虽立即收势，然还是来不及。

赤霄剑触及棺木，立即发出了轰天震地的巨响，上好的柳州木剧烈震四散爆开，里头躺着的那个穿着寿衣、已经死掉、脸色白白、还臃肿肥满的老头陆三七，在棺木爆掉后就这么直挺挺地朝剑倒下来。

剑吓了跳，手忙脚乱地急忙把尸体接住。

就在这时，陆誉个闪身忽至剑面前，挥剑朝他与陆三七挥下。

剑大吼声，就地燕子三翻身，抱着沉重的陆三七跃到几步之外，咆哮道：“死者为大，何况他是你长辈，这样你也砍得下去！”

“如何砍不下去？”陆誉扬起了嘴角，那冷冷的笑，竟带起些许柔媚。

剑呸了声，把陆三七朝天罗七子那头扔去。

尸体高高飞起，脸色惨白到已然有些发青的剑连喘两口气，再度举剑奔向陆誉。

天罗七子惊恐地接住陆三七的尸首，待这时，剑与陆誉的第二轮激战已经炽烈展开。

这灵堂是由竹子临时搭成的大棚，然尽管碧竹强韧足以挡风遮雨，但当数十个武功了得的高手在里头杀来砍去，再好的竹子也抵挡不了这种摧残法。

尤其其中还有两把世间少有的神兵利器，和执剑对战的当世高手。

劈里啪啦地砍断堆支架后，不知是谁喊道：“灵堂要倒了，大家快走啊！”

原本就已经混乱的情况加糟糕，喀啦喀啦的骇人声响在堂内回荡，头上顶棚摇摇晃晃，打得正欢的继续拼命，旁看戏的这时则急忙往四方散去。

空隆空隆的巨大声音响起，有人大叫：“灵堂倒了！”

剑与陆誉从灵堂最里的位置打到了堂后，头顶上的棚子铺天盖地地倒下来，近处有个躲避不及的小姑娘放声尖叫。

剑个分心，陆誉飞身连踢重创剑胸口。

剑连连后退，左手捞急忙转身，顺势将那叫个不停的小姑娘护进身下。

电光石火之际，竹棚从四面八方倒下，陆誉长剑舞空，奋力破开顶棚纵身飞去。

剑只感觉棚子喀啦啦地往他背上压来，沉重的力道打得他闷哼声。他肺腑中原本凝聚的真气突然四散，剧烈的疼痛令他眼前黑，完全喘不过气……

4

莫秋被护出灵堂，他扭着头拼命往回望，不住挣扎着想回到正与陆誉生死相搏的剑身边。

后来他安全了，但灵堂却崩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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