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只是幻觉,那晚见着的东西都是假的,不过是自己吓自己而已。小七这般想着。
这几天因为惊吓过度晚上都没怎么睡,几乎是睁着眼到天明的小七慢慢地觉得累了,也困了。近乎精疲力尽的他连茶都没喝完,眼皮子便缓缓垂了下来,努力睁开,然后又盖了下来。
夜越深,门外的风便越强,呼啸着,打得院子里的树木沙沙作响。
「唉——」
突然传来的小猪叫声惊醒了昏睡中的小七,他半睁着眼抬起头来左顾右盼,擦了擦口水,嘴里念道:「怎么了,怎么了?」
风很冷,冷得他瑟缩了下。走到小猪猪窝前的时候发觉猪睡得挺安稳的,不似方才有醒来的样子,小七呆了下,也没想那么,径自把艾草卷了卷,搭成个小草堆,用打火石给点燃了,四处熏了熏。
只是,艾草烧啊烧,浓烟薰啊薰,不知什么时候起,墙角那头也和他手上样,慢慢串起了烟。
「……」小七嘴巴开开,呆了下。后来才发觉,那不是烟,烟有味道的,那应该是是雾。而且雾起了以后,四周变得凉了。
但看那雾慢慢凝聚,散开来,又凝聚,而后散开,再凝聚,接着慢慢化成了个人形时,小七整张脸都白了。
「啊……啊……」小七张嘴,声音哽在喉头,几乎发不出来。
白雾聚成的人形渐渐清晰,慢慢地,连五官脸型也隐约可辨。
「鬼啊……」出现了……
小七倒在地上蠕动着两下,最后手软脚软地努力撑起身子,慢慢往小院外边走边爬而去。
前两天他和安国日夜守着不来,怎么今日安国离开,就来了!
小七抖得像筛子样,拼了命地爬,爬啊爬地,终于叫他爬到了施问的院子里头。
「大、大、人人……」小七的声音细细小小地,只发出点点。
「大人……我冤啊……」
那阵飘忽凄凉的声音忽地在小七背后响起,小七腿个全软,跌坐在施问房门外,手拼了命地敲着施问的门,泪水在眼角闪烁,吓得都快抽筋了。
呜啊啊啊啊——「大、大、大人……」他凄惨地喊着屋内的人。
施问房中灯火已熄,夜深沉,显然已经入睡,小七呜呜咽咽地手脚无力,只能凄惨不已地敲着门,期盼屋里的人起快醒了,出来救他。
「大人……冤魂死得好冤枉啊啊……」
娘啊、娘啊、娘啊——小七心里狂喊。
「求大人为冤魂作主,还冤魂个公道啊……」身后那东西说着,阴寒之气越来越重。
小七试了好久,终于让他找着了声音,他拔尖嗓子是畏抖着喊道:「冤、冤、冤你个死人头啊……大爷我不是衙门县令……县令在里头睡着,你要找进去找他,别、别、别来找大爷我啊……」
那冤魂顿了半响,才幽幽说道:「大人不知,冤魂魂魄不全,只因受了大人点血之恩才得聚起魂魄……县令大人身有浩然正气……冤魂靠近不得啊……」
小七不管三七二十接着喊:「那你去找我院子里的小黑大人啊,他也是衙门里的大人,别找我啊……」
冤魂再道:「那位大人身上煞气太重……冤魂害怕……」
「那就找南乡啊,金忠豹国也可以,你干什么黏着我啊——你害怕我比你害怕啊——娘啊、娘啊、俺的娘啊——」小七眼泛泪花,已经语无伦次,快哭出来了。
这时房内突然亮了起来,有人燃起了烛火,而后房门「咿呀——」声被打开来,随着如此动作,屋内忽然吹出股干燥热风,将外头那阵阴冷之气散去大半。
小七见那直喊着「冤啊冤」的冤魂倏地退到了十几步之外,知道救星来了,立即啪地声巴到施问腿上,将施问施大人的腿给牢牢抱了,鼻涕眼泪齐流地说:「娘啊、娘啊——施大人救命啊——出现了——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啊——」
施问高高举起烛火,朝阴暗的小院望去,沉吟半晌,拍拍小七的背道:「你说来了,在哪里?本官怎么没见到?」
「啊?」小七愣,偷偷往外又瞧了眼,只见那白惨惨的东西还在院子中间,虽然颜色淡去了些,但也不至于看不见啊!
「不、不就在那……」小七颤颤伸出手指,遥指冤魂。
施问又看了会儿,还是摇头。「院子里没人。」
冤魂这时才惨然对小七说道:「大人……这位大人见不着我……冤魂心里冤屈无处诉啊……求大人、求大人帮帮冤魂了……」
说罢,竟是盈盈跪,朝着施问与小七跪了下来。
「唉……怎么就跪了……」小七吸了吸鼻子,又惊又惧地说。
施问这时虽有些疑惑小七言行,但他和小七相处也有段时间了,自然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个怎样的人。
施问看着空旷的小院说道:「小七,去隔壁院子把南先生叫来,让他也来看看见不见得到你说的鬼魂。」
小七整个就是抖,他抱着施问的大腿说:「不不不,我不离开施大人您,您别赶我走啊!您是当好官的,身上有浩然正气,就是因为这样鬼魅魍魉才不敢近身,我要离了您,那鬼还不扑上来把我吃了!」
「要不你留在这里,我去找南先生。」施问说。
小七大喊道:「那还不是样!不可以,无论怎样,我部不离开你!」
「唉……」施问有些为难,大腿被小七抓得很紧,但见这年轻人吓成这样,抓着他仿佛溺水之人攀住水上浮木似的,也不忍叫其松开。
这时,他们身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阵酥软入骨叫人痒人心底的嗓音说道
「爹爹你在叹什么气?小七,你抱着我爹的腿做什么?」
小七愣,实现投向出声之人,这才发现兰罄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蹲在他的身边,好奇地看着他。
「师兄……」小七凄惨无比地吸着鼻子道。
兰罄睡饱了,松散的发丝没有重新束起,披头散发的模样别有分韵味。他对小七喊了声:「乖。」浑身上下散发着庸懒的气息,心情似乎挺不错。
「大人?学生听见了些声响,不知发生了何事?」隔壁院子还没睡的南乡出现在小院门口,缓缓走入院子内。
小七见南乡踏着步伐,穿过正跪在院子中间的冤魂笔直朝他们走了过来。冤魂兴许是受不了生人身上的阳气,摇晃了下身影加淡了,瞥到这幕的小七忍不住又「啊」了声,有些担心对方。
「你啊什么?」兰罄问。
小七低声说:「南先生刚刚从那只鬼的身上走了过去。」
「……」南乡刚好来到施问面前,听到小七的话,愣了下。
「什么鬼?」兰罄好奇地问。
小七招了招兰罄,让兰罄耳朵靠过来,接着以手掩嘴,在他耳旁说道:「有冤魂来找施大人告案,就在前头跪着。」
「啊?」兰罄听,眼睛便是亮:「哪里哪里,我怎么没见到?」说着便伸长脖子瞪大两颗眼珠子,往前面努力看去。
施问说道:「小七说那鬼魂便在小院之内,你是否能看见?」
南乡皱了皱眉头,回过头去看了几眼,又望向施问,摇了摇头。「学生看不见。」
施问叹了口气,对小七说道:「小七,你先起来下。」施问的腿被他勒得都麻了。
小七这才百般不舍地松开施问的腿,慢慢爬了起来,然后半个身子躲到施问身后,眼睛还有些害怕地左右飘忽着,不敢直视小院里的鬼少年。
施问说:「本官和南先生都看不到你所说的鬼魂,不是本官不愿信你,只是为了慎重,还是得眼见为凭。」
「大人……」冤魂声音细细的,满含悲凄。
小七听得他说:「冤魂死得好惨……求大人为冤魂主持公道啊……」浑身鸡皮疙瘩便又冒了起来,当场抓住施问的腰,整个人惊得抱住施问。
「小七。」施问被小七双臂那么抱,差点喘不过气来。
正当这场见不着的奇案不知怎么审下去的时候,直被忽略在旁的兰罄突然向前跨了几步,然后再几步,在施问和南乡的疑惑下,蹲在小院空旷的石子地上,开口对片虚无飘渺但的确是冤魂跪着的地方说道:「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我爹施大人是归义县的县令,他会给你个公道的!」
这话说,不只施问南乡,连小七都傻了。
好会儿小七才回神过来叫道:「师兄你看得见他!」
兰罄转头说道:「看得见啊,白白的团,好像雾。不过脸看不清楚,糊糊的。」说罢便拿着手指往身形飘渺的鬼少年身上戳了戳,缩回手指发觉没戳到东西,眼睛亮,又把手指伸了出去连戳好几下。
那冤魂本来就惧怕兰声身上的戾气,被兰罄这般玩弄,跪着的身子倒,就往旁边倾去。而脸上只有小七才看得清楚的神情带着畏惧,身子也颤抖起来。
「唉……」突然间就有点不忍,小七连忙说道:「师兄别戳,你好像吓着他了。」
「啊,噢!」兰罄讪讪收回手指。
小七见那冤魂还在颤抖,也忘了自己之前被这鬼吓得差点屁滚尿流,便说:「先回来,冤魂不比其它人,回来把施大人护住再说。」
兰罄依依不舍地看了冤魂眼,这才登登登地跑回来,回施问身边,然后神气地摆了个护卫的姿势。
施问不愧是冒经当过二品大官的人,得知小院中真有鬼魂之后,也没露出惊慌的神情,仅是正色说道:「既然小黑也看得见,那便证明具有冤魂事。众人即刻移往花厅,本官要亲自问案。」
夜很深,本该是众人躲在被窝里睡觉的时刻,花厅里却燃起了灯火。
行人人了花厅,施问上座后,南乡于主位之侧。兰罄自个儿拣了个位子坐了,
小七本是想往施问身边黏去,可兰罄咳了声,又往他睨了下,小七尴尬地笑了两声,这才往兰罄身边去。
反正不管是衙门的大爷还是这衙门小煞星,都是冤魂所惧怕不敢靠近的对象。小七想,靠不得施问,那靠在兰罄身边倒也还成。比起县令施问,冤魂说不定怕这煞星。
那抹飘忽的身影尾随着他们进到花厅,可入门,便让人感觉到股刺骨寒凉。
「行了行了,你在门口便成,近了你不好我们也冷。」小七连声说道。
「是,大人……」冤魂说。
「他叫你大人耶!」兰罄觉得新鲜,看向小七。「衙门里的大人向来只有我爹和我而已,他居然叫你大人。」
「唉,师兄你不明白,百姓眼里衙门里办公做事的都叫大人,他那也只是称呼,不是我是大人。」小七苦着脸说。
「你敢说我不明白!」兰罄眉毛挑。
「不不不,您明白,您什么都明白,是师弟我不明白!」小七见兰罄脸色微微变,便立即说道。
兰罄还想说些什么,却让施问句话给止了。
「小黑,正事要紧。要和小七聊,等办了这事再说。」施问道。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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