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当他的魂魄与存于昙花内失去的那部分魂魄合而为,那冤气盛,就追着东方雷引跑了。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推测……真正情形是怎样,我也不明白……」
兰罄哼了声。「怎么推敲来推敲去,还是说不清楚!你这叫我爹怎么审案?」
「呃……」小七觉得这两日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挺得他这大师兄讨厌的。
兰罄念道:「跟了我这么久,却什么也学不会。谭桦就在门外,想知道什么,找他来问不就成了?」说罢朝外头喊了声:「谭桦出来,大人间案!」
阴阴暗暗的庭院外头突然卷起了阵挟带雾气的风,那风轻轻吹进了花厅里,施问等人当下都觉背脊冷,但仔细瞧着门口处,却还是同以前样见不着任何东西。
「谭桦在……」鬼魂幽幽的声音传来,谭桦跪在门口,未敢靠近衙门中雨位正气与戾气滔天的大人。
「大人看得见吗?学生还是看不见。」南乡在施问耳边窃窃私语。
施问也摇了摇头,本想问「谭桦来了吗」,可见小七脸色突然化得惨白,而后要往自己这里窜,却又让儿子给抓了回去时便明白,已经来了。
「谭桦,你魂魄可已凝聚?」施问问。
「谢大人关心,小民魂魄的确已经凝众。」谭桦跪着朝施问叩了个头,伏在地上说道:「当日小民死前散去的魂魄随着口鲜血喷出,附在肃王府的昙花之上,此次幸得小七大人与小黑大人帮忙,才得让小民与花中魂魄合而为,不至于魂飞魄散而去。」
兰罄将谭桦的话转述与他爹听了,施问才点头,放下了点心。「既然如此那便好了。如今东方雷引也已关入牢房,后日便会开堂审案,你安心下去,无须再牵挂,本官必定会还你与其它冤死及受苦之人个公道。」
「谢……大人……」谭桦低低啜泣。
小七望着兰罄的背影好阵子,才慢慢地摸回自己的耳房,往床上躺去。
过没久,兰罄回了房,然后小七听见脚步声在外头来来去去,也不知在干什么,最后停在他的房门前面。
小七抬起头,见着兰罄抱着他的被子和小瓷枕,在门口处望着他。脸上神情还是淡淡的,看不清楚是喜是怒。
小七张了张嘴,不知道这时该说些什么,兰声见小七直都不说话,脸色阴,便跑回自己房里把瓷枕被子扔,自己睡去了。
小七默默地坐了起来,叹了口气。
春药那事他们两人都同样受害,小七觉得自己让兰罄别将这事放在心上是不想他自责……虽然依兰罄的性子要自责很难,但这也是最好的方法不是吗?只是不知兰罄干什么从那时候起便变得阴阳怪气的,小七想不通那时说的话是哪句得罪了这位大人,能让这个人气这么久,都两天了,气还没滑。
他想起之前金忠豹国将兰罄托付给他照顾时,丁金叮咛他的番话:「咱们衙门里才这么个小黑大人……别惹他生气。要你真的惹恼了他,那就绝对是你的错,要立刻赔不是……」
小黑大人不只是衙门里人的宝,也是他放在了心上的个人,要这人这么长时间不开心,不用那些人说,小七自己就觉得不快活了。
不用那些人说,小七自己就觉得不快活了。
小七慢慢来到兰罄床前,稍微靠近了些,在没有烛火只靠月亮光芒的夜里,轻轻喊了声:「师兄……」
躺在床上的兰罄眼睛睁开,看着小七。
小七搔了搔头,想了好会儿才说道:「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都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惹了你生气。」
「哼。」兰罄鼻子出气。
小七见兰罄没有把脸别过去不听他讲话,也没发脾气,心想情势甚好,便抓紧时机再说:「那个……我方才回来的时候,听见锅子和盖子说最近山上飞禽走后下子少了好,猎户都抱怨着猎不到野味。锅子盖子说那肯定是有熊出没的迹象,前几回也都这样,熊出洞,山里走兽不是被吃就是逃得不见踪影。」
小七这么说,兰罄那双乌黑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施大人说咱们做捕快的就是要以百姓的安危为先,知道哪里有危险,便要为百姓们将危险努力除去。师弟直听从施大人的教诲,觉得打人所说皆是真理。所以今夜便想邀请师兄你起往那山里……」
小七都还没说完,兰罄便下子从床铺上跳了下来,把把外衣拉来穿上,边盯着小七说道:「去抓熊对不对,好啊好啊,我现下就和你去!」
小七笑了,其实这个人还是很好哄的。
兰罄也笑,「等我抓到了,你要替我剥皮替我烤。」想了想又说:「如果你不喜欢吃熊胆,我也不逼你吃了。」接着抓住小七的手,便把人拖着往外冲去。
那晚,当然没抓到熊。因为山上唯的!
头还送给了施问,施问到现下都还没吃完。
头熊早在几个月前就被兰罄通通抓了,其中不过兰罄还是满山遍野地跑,追到了只野兔扑厮杀,叫在旁看着的小七吓得直颤。
最后,天蒙蒙之际,篝火升起,那些猎物全都给宰了个干净,送进兰罄的五脏庙里。
兰罄挺了个小肚子倚在石头上打了个饱嗝,脸上尽是满足的笑容。
兰罄笑,小七也笑。
对这人而言,点小小的快乐,便是他全部的幸福。
小七突然间觉得,其实这样也好。
待在这人身边,看顾他世无忧无虑,四师姐交代得辈子守着兰声时原本还犹豫不决的他,如今觉得应该可以了。
他想在归义县留下来,想当个为百姓打抱不平、平反冤屈的小小官差。
他想放下过往像刺般扎进心里让血流个不停的痛苦回忆,想当施小黑大人身旁的痞子捕快陈七。他想照顾这个人,想让这个人永远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追鸡追鹿追豹子,
想让这个人从此都能这般欢快地笑下去。
二仪没睡从山里头打猎回来,但第二天依然得巡城,没能休息。
小七边打呵欠边和兰罄巡街,惹得两旁卖菜的大婶和大姐直笑。
城里另头有居民因为听到传闻,说小黑大人这次去青州抓了个大淫贼回来,便开开心心地送上鸡啊、鸭啊、青菜萝卜什么的,说是代替邻州大姑妈的二姨婆还有三叔公的四表叔谢谢小黑大人为民除害。
傍晚收工后,小七跑去厨房蹭饭吃。小兰花照样留了很丰盛的菜肴给他。
吃饱饭后找不到兰罄的人,小七眼皮跳了几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于是立即往牢房方向跑去,到的时候刚好看见兰罄手上沾着不知什么东西便要往龟蛋小王爷身上洒去,小鸡只是想,这大师兄有自己的床不睡,老跑来和他起睡干嘛。
小七凝视着兰罄不知梦见了什么好事,双唇微微弯起的脸庞:心里想……今晚又是个苦难的开始了……
听审日当天小七几乎是报时的云板打,便醒了。
小心翼翼将兰罄跨在他腿上的玉腿和放在他腰间的玉手拿下去,而后连脸也不洗,黑衣和红腰带往身上随便披绑,便朝外头的茅房走去。
奶奶个熊……
和这兰大魔头睡起,真是世间最折腾的事了。
尤其他们之前在青州又有了那啥,随便碰下便会忆起当日之事,然后就脸红血冲,什么不该起来的全都起来,觉也不用睡了。
去完茅房之后小七松了口气,出衙门到外头那摊烧饼摊子吃早点去。
烧饼摊老板对小七说:「施大人这回要办的可是皇亲国戚,整个归义县都知道了,小七啊,听说这回抓到这个大淫贼你也有份功劳,真是了不起啊!」
小七嘿嘿笑了两声,挺是得意地道:「不敢不敢,其实这切都是小黑大人的功劳,我只是顺道帮了下手而已。」
吃饱喝足后,小七便回到衙门里面。今日是谭桦案开堂的日子,衙门里弥漫着股紧张的气氛,大堂上拿着杀威棒的衙役精神抖擞地在两旁,就等着三梆响,施大人出来升堂了。到了书房门口,只见南乡与兰罄在门前不知说着什么,见小七来,两人便走了过来。兰罄说:「小七你看见爹没?」
南乡也说:「大人方才还吩咐我拿两份卷宗过来让他查阅,可等我回来,却不见大人了。」
小七拿着根竹签剔牙,边剔边啧啧出声说:「是不是太紧张所以到外头去走走散心了?还是刚起床肚子作怪跑去蹲茅厕了?」
兰罄见小七那么不要紧的模样,气便将小七正在剔着门牙缝的竹签用力推。小七吓得大叫声,以为这回要被竹签戳洞了,谁知半天也没感觉到痛,后来东了下才知道那竹签从牙龈与牙齿中间的细缝横穿而过卡在其中了,没伤他分毫。
「师兄你别吓伦好互好!」小七身冷汗,口齿不清地说。
兰罄阴阴地看他眼。「不见的人是我爹,我爹就是你爹,你点也不着急,怎么当为人子女的!」
小七把牙签拔了下来,隔着嘴唇摸了摸,啧了声说:「你爹什么时候变成我爹了!」
「还敢顶嘴!」兰罄怒道。
「是是是,你爹就是我爹,反正我都两个爹了,也不在乎再个爹!」小七连忙说。
南乡这时忧心地道:这么吧,你们两个个带人出外去找找,个派人巡巡衙门里头,三梆传就要开堂了,施大人这时候却失了踪影,我怕会有什么意外。」
兰罄才想应声,没想到这时却有阵羽翼拍击声传来,只红色的小鹂鸟从外头飞进了院子里,停在小七的脑袋上头。
「啊,有鸟!」兰罄见着红鹂鸟,伸手便要去抓。
小七巴掌将兰罄的手打下,急忙将红鹂鸟抓了下来,说道:「都跟你说了这鸟是我当弟弟养的,你想干嘛?!」
兰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小红鸟,说道:「想摸下而已。」
小七还不了解这个人吗?说什么摸下,要被他抓到了,肯定下刻便直接往他嘴里塞,然后他的鸟也随即就这么没了。
拆下小红脚上的竹筒,把鸟放走之后,小七才慢条斯理地将那卷纸签打开来看。但不看还好,看就是整个不得了,小七猛地抬头,对南乡说道:「肃王正快马加鞭朝归义县来,奶奶的,要让他赶到归义县拿他王爷的身分压着咱们,谭桦这个案子我看也不用审,直接放人算了。」
南乡听,脑袋里头转了下,突然脸色骤变,说道:「小七,依你看大人这回无缘无故失踪找不着人……会不会……」
小七碎了手中密签说道:「我即刻派人去找。」
衙门里头已经被干仆役都翻了过来,但并没有见着施问,衙门里所有的捕快也都被派出去寻找施问的下落,暂时毫无所获。
肃王东方旃已经在赶来归义县的途中,加上施问的失踪命得令日谭桦案无法升堂,事情紧急,衙门里的人个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若待肃王到来却还不能将东方雷引定罪,那不但先前那些努力便会白费,那些受苦的百姓与死去的人的冤屈,定也就再无平反花厅之内,向来从容沉稳的南乡罕见地露出焦急的神情,见小七和兰声从外头回来,下子便走了过来,问道:「怎样,有大人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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