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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室友皱着眉头,有点局促地偷看我眼。

我情急之下掐了他把,“他不是同性恋!任警官有女朋友的!”后半句我瞎编的。

我室友思忖了半天,我又掐了他把,他才把任兴放到了地上。我赶紧拉着他跑,等会儿医院让我们赔玻璃窗怎么办。任兴没有追上来,估计在后面挖他的枪。后来我们也没给他挂号。我室友直接拉我到没人的花坛边上坐下,给我把鸭血粉丝汤打开,又忙着帮我拆次性筷子。“等会儿吃完去拍ct.”

“我不要拍ct。”

“那就不拍。”我室友摆弄着筷子盒子,头也不抬地说。

我被这么搞也有点饿了,狼吞虎咽地呼噜面条,“你刚才怎么不说声就走了……醒来都没有看到你。”

我室友从口袋里开始掏纸巾,“想你醒来有东西喂,不会饿。”

我觉得他这句话也不太对。

喂。

他依然很纯良地说着调戏地话,让人不知道他是当真还是开玩笑。

“怎么?”他歪着头问我。

“没有。”我勉强道。

为了给我买鸭血粉丝出门了,让我个人呆在这个恐怖的医院里,这种理由实在是接受无能啊。

我顾自吃着鸭血粉丝,而我室友了起来,他走到左边,盯了我会儿,又绕到右边,盯了我会儿。左盯盯,右盯盯,最后下了结论,“太阳还没有下山,就开始害怕,所以白天也要陪着,找不到,就要发脾气,对不对?”他凑近,把我鬓边的头发拨到耳后。

第14章

我腹诽:你妹,我发脾气。

“是我妹妹啊。”他笑着说。

我艸,不能好了,能读心啊!

他立马又绷起张俊脸,“不能。”

喂,你暴露了喂,根本就是能读心吧混账!

好吧,他好像越来越能了。让我想想至今为止我室友展现出来的特异功能:能唬退切怪物;米八的人民警察抛来抛去地玩;能读心……

不能好了。

我真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但是不敢。我比较怂。我只敢故作严肃地朝他指出:“今天发脾气的人是你。”

他淡然解释:“我没发脾气。”

“没发脾气怎么能动不动把任警官给举起来呢?”

他又用力地皱了下眉头,“是你们不对。”

“我们没有不对,是你不对。”

我室友动手把我的鸭血粉丝汤抽走了。

“你……”

“你不对。”我室友很有耐心地说了遍,“不跟他块儿。”

“……”

他脸循循善诱地把鸭血粉丝汤凑近到我鼻子底下,“不跟他块儿,就喂你吃。”

我在你心目中也太廉价了吧!果断打翻啊!

我室友眼看鸭血粉丝汤飞走了,愣了下,回头瞄了眼我的脸色,走过去把泼在地上的粉丝用手捡起来,重新装到碗里,又回来塞我手里。我艸,都沾着土沫子好么!还看见条蚯蚓在里面钻来钻去!

“脾气真坏。”他有点无奈地看着我说。“快吃吧,会饿。”

我思忖了半晌,还是老实告诉他,“人是不吃倒在过地上的脏东西的。”

我室友果断把鸭血粉丝汤倒进边的垃圾桶,“呵呵,我逗你玩的。”

呵呵你妹逼!你分明就是不知道啊!柳同学啊柳同学,今天你完全玩脱了!

柳同学情知穿帮,依旧本正经,只是肢体语言暴露了他的坐立不安。他在我周围游走了几圈,突然隔着病号服抹了把我手臂上的血:“你受伤了。”说完,把我的袖子撩高,顺势低下头舔我的伤口。

这些天来,我已经大致领教过他的习惯与思维,知道他对于人情世故所知甚少,基本上没个人样了,所以他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会像从前那样诧异。但是看着他蹲在地上认真地舔我,还时不时抬头与我是四目相交的样子,还是觉得害怕。简单来说,如果个人对另个人作出这种事情,我首先会想到的是下流淫肆,但是我室友的眼神虽然深邃,却没有故意的遮掩,使得他做这种事,看上去只是和吃饭走路样,只是本能。

我越发不敢去揣测他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被他舔通,火辣辣的痛感就消失了,但我还是在室友的坚持下,做了下简单包扎。后来我说要出院回学校,不想呆了,我室友就跟我回了趟住院部拿衣服。心内科的医生原本想让我做个ct,后来看劝不动,就随我们去了。

我发现我那层的病床基本上全空了,没空的那几个不是在睡觉,就是混混沌沌,视线没有焦距。我问医生我们学校的同学上哪儿去了,大夫很无奈:“因为发病机制不明,测出来各项指标也正常,有二十几个学生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可以回学校。只不过他们在没有办理出院手续的情况下出院,给我们的工作带来很大困扰。”

我感觉到指尖阵冰冷。我猜想就是刚才在大厅里围拢我们的人。当我直视着他们的时候,清楚地认识到他们背后只有双眼睛,他们的动作、表情、神态都属于同个人,或者说称呼它为“人”已经不合适了。我知道我的那些同学已经发生了某些质变,但是不知道那些质变会持续久。而现在,他们像是散入大海的水珠样,消失了。他们就潜藏在我的身边。

“名单给我。”我室友突然说。

我愣,明白了他的用意,有名单我们就知道应该防着哪些同学了。

见医生疑惑的表情,我拦下室友说,“是这样吧,我是校会的,你把这些人的名单给我,我回去与他们做下沟通,让他们早点回来把手续办完;或者我们内部讨论下,也许会统办理。”

大夫也确实需要个人与学生接头,就把名单给了我室友。

本来我室友是想走的,但是我又问了句:“那靳穆呢?”

医生略欣慰地说,“他现在已经醒了,但是情况不是很好。你也是他的朋友?他的人缘挺好的,来看他的人很。有几个你还守在他病房外面不肯走呢。”

守在靳穆病房外面不肯走?

我依稀记得,当时是因为我想见靳穆,然后章立天那批人迫不及待地围堵了我!

而正是靳穆在梦中找到我,给我看了那切,告诉我有些人被附身。

我回过神来之前,我室友已经立马大步流星地越过医生,三两步跑上了楼梯。我直觉他比我知道得,他那么紧张定是有事,因此也跟了几步,然后想起来不对,退回来问医生:“靳穆的重症病室在哪楼?”

“六楼走到底。”

我到重症病室的时候,我室友已经背对着我在那里了。我跑上去跟在他身后,发现守在靳穆身边的是我下午碰到过的那群人,手上还捧着花。他们看到我俩气势汹汹的,都很诧异的模样,“你们也是靳老师的……”

我只能讪笑,“是同学。”

他们与我客套了几句,我室友则淡淡扫了他们眼,兴趣缺缺地跟我说,“走吧。”

“等等,我想见见靳穆。”

刚好护士从里面出来,“病人的情绪还算稳定,不过探望时间不能过长,影响他休息。”她对了下手表,“最半小时。”

半小时,够了。

我们是排在那群热情粉丝的后面见到靳穆的。我室友看到靳穆的瞬间,表情就变了,又变得十足邪气,但是他很快恢复了淡定,百无聊赖地在窗前,看窗外的风景。我则在靳穆身边坐下,为见到梦境中那张清秀的脸而激动不已,千言万语会成句:“……嗨。”

靳穆歪在床头,疲惫地睁开眼,转了转琥珀色的眼珠。

“你好。”他鼻子上插着管子,说起话来嗡嗡的。而且他下句话就把我五雷轰顶,“你是……”

好吧。我以为按照恐怖片儿的尿性,他看见我也会像看到革命同志样泪流满面。谁知他压根不记得我。难道我只是单纯做梦?那我为什么要梦见靳穆这么个人?为什么偏偏是他?

我只好先放下这点疑问,挤出我自认为最引人亲近的笑容:“是这样的,我是校会的记者,负责跟进采访这次的中毒事件。其他人的症状在今天早晨就已经减轻了,有不少还顺利出院,只有靳同学,你的症状相对较重,你能透露下,昨天你有没有接触到什么奇怪物品或者奇怪人事?发病之后你有什么感觉?”

靳穆扶了下头,“是中毒么……我听他们说是集体狂躁……”

“现在也还没有定论,医生正在化验当中,只能说机制不明吧。”

幸好靳穆对此也并不是很关心,他苦笑了下,“记者同学,你采访我大概没什么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昨天从画室回来,躺下睡觉,然后醒来就在这里了。我知道的比你还少。唯可以告诉你的大概只有……”

“只有什么?”

“我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靳穆说道这里,转头望向我。他之前直疲惫地阖着眼睛。我发现他正眼打量我之后,表情有点变了,掺杂着丝不确定的疑惑:“同学,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在梦里,在梦里见过我……我简直都要忍不住唱出来了呢。

“没有。”我室友飞快地插嘴说。

靳穆苦笑着扶了下额头,“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往回想,头就有点痛……”

看来靳穆他其实并没有完全忘掉。不过他痛苦的表情让我觉得,有什么力量在阻止他想起昨晚的梦境。即使如此,我还是狠了下心:“请问是怎样的噩梦。”

靳穆说不清。他没办法说得具体,总是在说感觉感觉的。我整理出他口中两个特别高频的词,巨大,恐怖。可是他没办法说明巨大的是什么,或者恐怖的是什么。

很快时间就到了,护士进来赶人。我见到靳穆却无所获,不能不说点儿也不沮丧,但是又没有办法,只好让他好好保重。但是出门的时候,我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件大理石的人体雕塑。

雕塑只有肩膀以上的部分,五官刚刚成型,连眼睛都没有刻出来,但光就那流畅的线条和珠玉般的气质已经让我神为之夺——那种人类无法打破的静态的美感,有着连时间都无法摧毁的永恒。我开始明白,为什么靳穆会在和我样的年纪,那么有名。因为那种无法言喻的灵气。

“这是……”我伸出手去,想摸摸它。

“不要动!”靳穆猛地想坐起来,却没有成功,“不要动它!”

他的语气很恶劣。

我连忙把手缩回来,“对不起……”

靳穆粗喘着气,恨恨地瞪着我。“你不该动它。”

“我不知道这件作品对你有特殊意义……”

“作品?”靳穆嘲讽低挑高了边眉毛,“这是我爱人。”

第15章

从靳穆那里出来的时候,我室友安慰我说,“他是搞艺术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早就思考过这件事了。昨晚上歇斯底里的人,都是学校里比较特别的群体。他们初看起来毫无关联,住址不,学院不,但是他们的学科,都指向敏锐、易感、理性感性都十分发达的心性。艺术学院的那批人是如此,不敏锐易感,把自己打磨得尖锐特别,他们怎么搞艺术。所以他们在睡梦中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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