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那张餐桌旁的对母女同时瞥了过来。

服务员上前问道：“先生可以点单了吗？”

“再等下，谢谢。”

“好的。”服务员替他又续了杯茶。

白祁继续默默地坐着，拿着手机刷微博。

他三天没发微博了，三天前的那条新剧通知底下，此刻正在飞速地涨评论。

“纸鹤大大我要给你生孩子！！！”

“大大生日快乐！谢谢大大直以来的贡献，祝心想事成！”

“不知道大大怎么庆生，有没有跟小克克出去玩耍呀？”

“关山巨巨我也要给你生孩子！！！”

……

白祁点了下最后那条评论，回复道：“生啊。”

【疏影商陆】：“讨厌啦~话说你怎么还有闲心刷微博，小克克进去洗澡了？”

白祁喝了口茶。

许辰川早被叫去了公司处理点紧急情况，临走前跟他约了中午在这家餐馆见。白祁自己开车过来，等了半晌都没等到人。

手机又响了，白祁接起：“喂？”

“嘿嘿，猜猜我是谁？”陌生的中年男声在那头含混地说。

白祁手里的茶水喀地结成了冰。

他说：“儿子啊，你怎么不回来看看我？”

旁边那对母女又瞥了过来，那少女手中夹起的根青菜掉到了桌上。

电话那头的男声噎了半天才重振旗鼓：“呃，爸，我最近比较忙……其实最近手头有点紧……”

白祁已经摁断了。

他手托腮，刷新了下微博页面，评论区已经被召唤商陆的节操回家的呐喊声攻陷。

白祁开始给许辰川发短信。

条短信还没打完，又有新来电。

“先生您好，我们的记录显示您这个月的网费还没支付——”

“是啊，我破产了，刚买了瓶安眠药正在思考人生。”

……

通话已结束。

白祁抬头看了看餐厅的入口。

他有点不开心。

不开心的白祁脸色阴郁了，墨黑的眸子苍白的脸，跟个厌世画家的作品似的。

隔壁桌的少女偷眼看了他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说：“那个……你真的买了安眠药吗？”

“……”

她妈敲了她下：“别乱说话！”

少女抿了抿嘴，突然大声说：“不要放弃啊！人生是美好的！你定会遇到让你感到幸福的人！在那之前不要轻易认输啊！”

“………………”

这下子餐厅四周的人都瞥了过来。那少女被她妈压低声音训了几句，老实了。

服务员从后头走来：“是这桌吗？”

“对对，就是他，谢谢你啊。”

白祁回头，许辰川刚被服务员领过来，手里拎着只纸袋，额上全是汗。

“对不起对不起，我手机没电了，以为很快能到就没借电话打给你，没想到路上堵车。”许辰川气还没喘匀就叠声地道歉，“等了久？饿坏了吧？”

“……没事，我也刚到。”

许辰川在他对面坐下，打开纸袋说：“前几天订的蛋糕，刚才顺路去取的，可惜路上个刹车急了，碰坏了点。要不要看看？”

白祁心里紧，脱口而出：“你开慢点。”

许辰川愣了愣，随即微笑道：“嗯，放心吧。”

白祁低头看了看半透明的盒子装着的小圆蛋糕，上面还画了两个手牵手的小人。底下行幼圆体的小字：“白祁生日快乐chris.”

“喜欢吗？好像有点幼稚了，怪我没说清楚。”许辰川在对面有些忐忑。

白祁拉起他放在桌上的手，举到嘴边亲了下。

许辰川的顿时老脸通红，四下扫了几眼：“哎，被人看见了……”

白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隔壁桌的少女正瞪大眼睛瞧着这边。

那少女遇上两人的目光才发现自己直在偷窥，赶紧缩回脑袋闷头吃饭。她想着刚才看见的那幕就心头直跳，过了几秒，忍不住又瞄去眼。

那个未语先笑的年轻人已经在低头读菜单，而那轮椅上的男人竟然还在看着她。少女吓了跳，却见他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少女不明就里，对方却转回脑袋不再理会她了。

她纠结地回忆了半晌，觉得刚才那男人薄薄的嘴唇扬起的弧度，大概可以算作个微笑。

第74章参商

“他不是个理想情人，对不对？”

许辰川望着八音盒没有应声。

katie观察了会他的神情变化，微笑着说：“其实，祁的父亲在与他母亲离婚之后，曾经与我有过段短暂的婚姻。”

“啊……”许辰川没想到她会突然爆出这么个信息，反应了会才说，“所以你并不是他的阿姨。”

“不是。定要说的话，我算是他的继母。”

许辰川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又回头问：“关于祁的过去，还有少是我不知道的事？”

katie笑了：“这个问题要等他自己回答你。”

许辰川思绪纷杂，消化了半响，忽然想起了部年前看过的纪录片。他想起片中被老师虐待侵犯却不敢向家人求助的女孩，在长大成人后向节目组剖白自己心路历程；也想起女孩的那被蒙在鼓里的母亲终于从采访录像里得知真相的时候，脸上的表情。

那是她自以为最最了解的至亲。

录像中的女儿还在哭诉着自己年以来的孤独与无助，镜头聚焦在母亲脸上，等待着捕捉她的泪水。然而在落泪之前，年迈的女人转过头直面着镜头，脸上片空白的茫然，仿佛在经历场幻觉。

镜头真实到无可置疑地沉默着，让她领悟到之前十几年朝夕共处携手共度的人生，才是场巨大的幻觉。

对坐成参商，咫尺成胡越。

“chris，我能理解你的感受。”katie叹了口气，“我没有孩子，所以在我看来，祁就是我的半个孩子了。作为过来人，我会劝你放弃个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人，因为太辛苦了。但作为母亲，我也想自私地为自己的孩子说几句话。”

“我明白……”许辰川无力地说，“我都明白，不需要——”

“chris，他很在乎你，很想和你起走下去，或许连他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这点。但是给他点时间，我知道最后定能——”

“我不怕等待，katie。”许辰川止住了看上去有些急切的女人，“我怕的不是等待，也不是什么ptsd。”

“……那是什么呢？”

“就像你说的，或许连他自己都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既然如此，你又怎么能判断他是无法拿出爱，还是单纯地不想？毕竟你也说过，ptsd的症状因人而异。”

katie愣住了。

“你真的喜欢祁吗？”她问。

许辰川顿了顿，笑了起来：“说得也是。是我听完你说的，就过度反应了。”是啊，他们明明都走到这步了，怎么能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白祁固然不是平常人，但如果不愿意付出感情，以他的性子根本不会理睬自己，遑论接受自己了。

katie拍了他下：“别太悲观，我相信你们会是完美的对。祁只是需要被轻轻地推把。我做不了，其他任何人都做不了，只能靠你了。”

“推把……”许辰川低声重复。

“行了，我们该出去了。”katie把八音盒放回柜子里，和许辰川道走回客厅中，提高了音量说，“我得去趟超市，小时后回来。”

白祁在看电视，没有问两人为何耽搁了这么久，平静地应道：“需要我们起去吗？”

“不用，你们待在家里。chris，留下来和我们起吃晚餐。”katie拎起包出了门，临走前和许辰川交换了下眼神。

白祁像看电视节目似地瞧着他们两人的精神交流，依旧没说话。

房门关上了，许辰川想了想，磨蹭到沙发上坐下，边随口问：“看什么呢？”他抬头望向屏幕，小小地吃了惊。画面中的几个西装男正围着幅戈雅的战争画严肃地交流，其中人口中滔滔不绝地冒出各种术语。

“……这不会就是笔千金吧？在重播？”

“嗯，我也是刚翻到。”白祁说。

许辰川好奇地盯着这部国内字幕组间的传说之作，想象了下当年的白祁第次翻译它的情景。“哪个是你喜欢的那个角色？”

白祁顿，没想到他连自己随口提到的句都还记得。“左边那个灰头发穿衬衫的。”

这当口，那灰发男人笑嘻嘻地用种做作庄严的语调说：“美在幸福中妊娠，在痛苦中分娩。我刚上初中的女儿也会画点儿流血的玫瑰无病呻吟，因为人类天生就知道没有毁灭就没有美的诞生，我们天生向往悲剧……”

“这整部剧说话都是这个调调？”许辰川刮目相看，“而你把它全翻了？”

白祁轻笑了声：“念大学那会儿的我……跟现在不太样。”

“怀念吗？”

“半点也不。”

许辰川大笑。他见白祁坐在轮椅上视野偏高，就说：“你也到沙发上来吧，坐着舒服些。”

白祁点点头。许辰川正要起身去抱他，白祁这回却拒绝了帮助，自己推着轮椅转了个向，撑着沙发把身体挪了过去。许辰川在旁见他动得实在辛苦，凑过去扶了把。

白祁坐稳了身子，手揽在许辰川肩上，另手拖着不听使唤的双腿将之摆正了。然后他也没放开许辰川，就那样维持着搂着人的姿势。

两人对视了几秒，许辰川目光躲闪，白祁倒主动亲了亲他的嘴唇。

“明天就回学校了？”白祁低低地问。

“嗯……”

白祁又吻住了他。唇舌纠缠，许辰川从刚才开始就有些魂不守舍，也就没能捕捉到对方的那丝反常的急切。

电视里的男声还在慷慨激昂：“野蛮、暴力、扭曲的尸体，戈雅是丑恶的大师，因为他所追求的艺术要靠最彻底的残忍直白才能成全。如果你的心被恐惧、愤怒与悲伤撕裂，那伤口中淌出的即是新鲜纯净的美……”

许辰川终于找到空档猛吸了两口空气。白祁被他逗乐了，松开他说：“慢慢喘。”

许辰川脸都被憋红了，暗下决心要提高吻技，起码得学会换气。白祁却好像挺中意他的笨拙似的，低下头轻轻触碰他的脖颈：“毕业之后，就回去工作了吗？”

“是这么打算的。”许辰川被那双薄唇触过的皮肤片片地发烫，伸手摸到了白祁的后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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