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的。”美女笑吟吟地挽了下鬓发，走了。

许辰川端起杯子啜了口，接着读报表。

许辰川头顶着“富二代”三个金光灿灿的大字，再加上双未语先笑的桃花眼总给人很情的错觉，俨然是只会行走的香饽饽，进公司就被明里暗里众双眼睛瞄准了。

他上班第天在咖啡机旁遇见了文员小金，从此小金便自告奋勇，每天按时给他递咖啡，有事没事聊两句。在许辰川这碰了几回软钉子，她也不气馁，只是那股劲头收敛了些。

其实这样的女同胞凑上来，也未必是冲着非要发生些什么，不过是自诩有几分姿色，希望能用脸为自己争取到点特权。不巧许辰川对异性完全没兴趣，看美女就跟看盆栽似的。虽无荷尔蒙分泌，倒也能够从艺术角度欣赏。只是他这种态度想让明里暗里的各位真正领会，还得花些时日。

qq提示音嘀嘀响起，许辰川抬头看了眼电脑屏幕。

【白祁】：[发送文件请求]

许辰川点了接收。

他在网上非常注重保护隐私，在字幕组用的企鹅号已经被太人知道，如今工作联络就用了个新号。白祁发现之后，也从善如流地申请了新号。

【许】：“收到，谢谢。”

说来也奇怪，仅仅是换了头像与昵称，两人交流时却可以像真正刚认识的新同事般，毫无违和感。

【白祁】：“不用，有问题我再改。”

白祁完美地履行了自己的承诺。每天除了板眼地复印文件、整理档案、写邮件、发传真，他没有做出过件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许辰川与白祁的办公室门对着门，有时会听见白祁在电话里与国际客户沟通的声音，清晰、冷静、彬彬有礼。如果不是每次都换上不同的词汇与数据，几乎像是毫无瑕疵的智能语音。

那道声音中曾经撩拨过他也刺痛过他的某种质地已经不复存在。职场的环境与规则本身似乎就有着巨大的能量，能将任何异类迅速地同化。连带着白祁身上那种灼伤人双眼的美，都被磨去了踪迹。

失去距离感的白祁博得了不少不含恶意的同情。前后办公室的阿姨大姐们平时带了零食水果来分，都不忘给他发份。白祁大数时候婉拒，每五次里也有次会道谢收下——许辰川发现规律之后，对这个人将人情往来彻底数据化的做法简直哭笑不得。

但这个发现也让他奇异地松了口气。否则个人眨眼间脱胎换骨似的，也未免太儿戏。

天气很快转热，食堂阿姨开始每天下午做些解暑的汤，给有空闲走过去的员工们喝。

这天许辰川喝完了碗银耳绿豆汤，临走时想起白祁还在替自己写邮件。他默默琢磨了下，觉得偶尔带碗汤什么的还在同事帮忙的范畴内，就又去盛了碗。

许辰川端着汤往办公室走，还没走近就看见个大小伙子在白祁的门外，手里也捧着只碗。

这道身影最近频频出现在视野内。自从那天在食堂里接过白祁的盘子，他似乎就把“给白祁送温暖”当成了每天必做的功课。

许辰川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小王。”

“哟，许经理！”小伙子咧嘴对他笑，指了指白祁的办公室，“我这正要进去呢。”

许辰川微微笑：“小王每天都在当雷锋呢。”

白祁房间中传出的打字声似乎停了下来。

许辰川莫名觉得胸口烦闷，主要是冲着自己。

——你总是这样争当活雷锋吗？

必须承认，即使是同样的句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来，也会有迥然相异的效果。许辰川这面相无论何时，都自带了三分温和的表情。而小王也是个神经大条的主，笑嘻嘻地说：“没有没有，哪有那么高尚，同事之间互帮互助嘛。咦，许经理您也是来送汤给白祁哥的？”

“……不是，我自己喝。”

许辰川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坐回桌前，当真舀了勺送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吞下，就听见对面白祁说：“谢谢，我不喝。”

声音有些冷。

“还会有人不喜欢喝绿豆汤啊？”小王很惊奇，“那你喜欢什么汤？我倒是直讨厌红枣——”

“我这有封邮件要尽快写完。”白祁用他那智能语音的声线说。

这回再大条的人也知道他在逐客了，小王腔热心被浇冷，停了几秒才低声说：“……那我走了。”

许辰川听着那有些拖沓的脚步声消失在了隔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末尾加了段，接不上的同学记得回去看下哦

第82章加班（）

小王在白祁这儿受了打击，之后很长段时间没听见门外传来他的脚步声。

许辰川的办公室倒是热闹的很，除了有几个美女变着法子进来晃圈，这天还迎来了个稀客。

“辰川！”高挑的年轻人笑着敲敲门，“方便吗？”

许辰川抬头看，意外地起身来：“白晟？好久不见！”

“真是好久不见。”白晟友善地拍拍他，“我前段时间去出差了，都没赶上给你接风洗尘。”

白晟其实并没出那么久的差，只是自从看过白祁的微博之后，就在纠结该怎么面对许辰川。

白晟真是对自家大哥刮目相看，许总的儿子都敢下手。原本只是单纯的生意伙伴，这下忽然成了哥哥的暧昧对象。白晟不知道这两人发展到了哪步，但从许国齐的表现来看，他们的关系应该还没有人知情。将来万真的走到见家长那步，保不准要有番波折。

而且以哥哥那脾气，到头来谈崩的可能性也很大，自己倒不如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以后跟许家往来还少些负担。最后白晟还是决定静观其变，等他们真要公开关系的那天，再见机行事也不迟。

只是跟许辰川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白晟热情地说：“要不现在补上吧？”

“不用不用——”

“必须的！我最近发现了家很有特色的餐馆，这周五晚上你有空吗？”

“周五恐怕不行，我有饭局……”

“那下周末吧？我到时候联系你啊。”白晟十分坚持。

许辰川也就不再推脱：“好啊，到时联系。”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出拉白祁起。许辰川怕到时候尴尬，白晟却是怕小两口还得跟自己互相瞒着，各怀鬼胎太辛苦。

******

饭局其实是许国齐的，他顺道带上儿子去见见职场上的老熟人们。

这些前辈中有许也算是看着许辰川长大的，见他学成归来入了行，都表现得很亲切。许辰川挨个敬酒，他深知自己喝醉了容易捅娄子，恨不得把十八般解酒大法全部使出来，总算是保持了几分清醒到最后。

回家路上许辰川突然拍脑门：“坏了，文件夹落在公司了。”

“周再去取吧？”许国齐劝他，“或者我后天有事要去公司趟，帮你带回来就是了。”

“不行，我明天去银行就得用到它的。不好意思老瞿，”许辰川对司机说，“麻烦你们在公司门口等我下，我去取了就下来。”

许辰川走出电梯，从走廊转进销售部空荡荡的办公室，远远地就看见隔门里还亮着灯。

他有些诧异，白祁今天要加班他是知道的，但都这么晚了还没走吗？

许辰川拿了自己的文件夹，又去敲了敲白祁的门，办公桌后的男人抬头看向他。

“你怎么还在这？”

“有封邮件，要等到美国那边上班了才能发来回复。”

“啊……”

“你呢？怎么回来了？”

“我拿个东西，这就走了。”许辰川举了举手里的文件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你吃过晚饭没？”

白祁顿了顿。许辰川视线低，看见他桌上的饼干袋子，还是公司里的大姐前几天发的。

“刚好有点事要处理，准备等邮件发过来了再去吃。”白祁说。

许辰川这下根本不好意思管自己离开了。“你等等。”他说着走开几步，打了个电话给许国齐让他们先回去，又飞奔去公司旁边的小餐馆，赶在打烊之前打包了两个菜，拎着跑了回来。

“只点了荤素，我想这样能快些吃上。”许辰川气还没喘匀，打开袋子将饭盒递了过去。

白祁看着许辰川跑得发红的脸色，目光有些难以描述：“谢谢。”

他接过饭盒，无意中蹭过了许辰川的手背。

——许辰川的瞳孔微微缩。

这触感……是怎么回事？

许辰川下意识地盯着那只略显苍白的手，它正在掰开双次性筷子。

“……要不要纸？”许辰川抓起袋子里的餐巾纸，刻意递到他面前。白祁接了过去，这次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身体的触碰。

如此来，许辰川心中的疑惑反而甚。刚才那感觉绝对有哪里不对。许辰川还难以控制地记得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流连时留下的触感，如同寒玉般冰凉而光滑，没有丝粗糙。

这才半年过去——怎么就长出了层茧？

难道文职工作也能磨出茧来？

白祁可能是真的饿狠了，低头吃得很香的样子。许辰川在旁看着，又跑出去替他倒了杯茶。

“谢谢。”白祁又说了遍。

许辰川在冷色的白炽灯下看着他额发投下的晕影，不知为何生出了点点心酸的感觉。

“白祁，这工作挺累的吧？”

他知道白祁之前只是凭兴趣接些文字和翻译的工作，那点收入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天天宅在家里都能养活自己的人，家境绝不会差。白晟平时的装扮举止也能佐证。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突然要跑来干这样份累活？

白祁手中筷子停了下：“还好，做起来挺顺手的。反正在家也是闲着。”

许辰川当然不会被这么敷衍的理由说服，但白祁转而问他：“你不走吗？”

“……没关系，我也要等着看看他们邮件怎么说。”

“哦。”白祁指了指靠墙放着的把椅子，“那你自便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快乐！

话说你们这群磨人的小妖精，过七夕就知道要要糖，也没人说送我篇长评，真是白疼你们了……【眼中闪烁着泪光

第83章加班（二）

许辰川当然不会被这么敷衍的理由说服，但白祁转而问他：“你不走吗？”

“……没关系，我也要等着看看他们邮件怎么说。”

“哦。”白祁指了指靠墙放着的把椅子，“那你自便吧。”

许辰川走过去坐下了，抬头还想再问，却见白祁又闷头很香地吃了起来。许辰川那点儿问话的气势下子就没了，室内时间能听见电脑排风扇的声音。

沉默豁开空旷的裂口，裂口被尴尬填充，尴尬又在这不谋而合的持续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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