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巴黎作者:堇色iv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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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风刮地脸有些疼,听盛铭吸了两下鼻子,邹子裴伸手将车窗摇上。
盛铭十指轻轻交握,搁在腿上。目光望向车窗之外快速倒退的风景。
邹子裴,你究竟喜欢我什么?你又了解我少。
……
盛铭等邹子裴从车里出来,就嘭地甩上车门,“我送你回宿舍。”
“我去你那。”
“你脚伤还没好,乱走个什么劲?”
“……那,我去找沈遥。”
“他不在,去麦子那儿了。”
走到邹子裴楼下,盛铭淡淡说,“你上去吧。”说着就要转身继续往前走。
邹子裴撑着跟拐杖,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走了阵,盛铭扭头过来问,“你跟着我做什么?”看邹子裴没有回去的意思,也不理睬他,继续个劲往前走。
“木头……你慢点。”
听见身后的人这样耷拉着脸喊他,感觉他步步走地有些吃力,又因为走不快而着急。看他这个模样,心又软了,于是放慢了步子走,好让他笃定。
好在才住在两楼,否则可得折磨死那个坏了腿的了。
打开宿舍门之后,便是个门里个门外。盛铭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平日里相差无几,只是淡淡开口说:“行了,你回去吧。”随即关上门。
在门后立了良久,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于是重新打开门,那人果真在还在门外。
邹子裴就这样定定地立着,露出排白白的牙齿冲他笑,好像早知道他会再来开门样。
两个人坐下来,平平淡淡地说了些话。
盛铭说了些关于自己的事。有关现在的生活,从前的记忆,以及过去年岁中所经历的唯的个恋人。
他个人生活。年幼的时候父母亲离异了,他跟着父亲。父亲续了弦,和那个女人有个女儿。中学时代,他从那个家庭中搬出来独自生活,直到现在。后来,他遇到了小武,也就是之前的恋人。
说到此处,盛铭有些悸动。他说:“之后我又见过他次,那时我们分开已有段日子。时隔已久再谈起,他仍只说我是个少言寡语,干净沉默的乖学生。我并没有后悔与他分开。因为分手可以有很原因,但其中最悲哀的却是:他从未真正认识我。”
觉得他是将回忆说到动情处,邹子裴不做声响,只是伸了手去将他轻轻带进怀里。盛铭也不做挣扎,就这么静静倚着。
邹子裴心里全然没有点喜悦,全被悲戚遮盖,大概是心疼他,良久之后只冒出句话来:“和我在起吧,我会对你好。”
仔细去想,偏偏就是喜欢你,没什么目的,只是想和你自己开开心心在起。
如果还有什么不了解你的,就日后花时间慢慢去了解;只要你愿意说给我,我就乐意听。从前那么的坎坷和不快都要尝尽了,未来开心的日子想由我和你起度过。你不必思前想后地去顾虑,只要相信我。
那晚,邹子裴没有再问盛铭要什么所谓的答案,似乎也已没有那样的必要了。
两人都明白,不论少年之后,他们仍会感到庆幸,曾经这样交心地交谈过。
把心里所有的故事和秘密点点地摊开来,让对方看清自己。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邹子裴从来都没有如此踌躇满志过。
你的过去里没有我。曲折的流年,长长的过道,空无人。我想要直奔跑到最顶端的房间里,对你说:“我在这儿,就在这儿。”
我就要这样,渐渐地走入你的生活,走入你的世界,最终与你道走。
世界的任何处,只要你在,哪里都敢去。
14
年少时候非常迷恋聂鲁达的诗歌。他写:“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有那么的死者,那么被炎日决口的堤防,那么头去碰撞船身,那么手在亲吻时交握,那么事物我要忘记。”
——《晚安,巴黎》
平静下来回想那日的情景,盛铭只觉得心中颤颤巍巍。他知道,往前迈步,就是邹子裴的怀抱。
知道他心里还有那么些事没能理清,邹子裴也并不急着要个回答。
盛铭自己也没有料想到,当他刚刚抬起腿预备跨出那步的时候,收到了条小武的短信。
那是个久违的熟悉号码,个曾经谙熟于心的号码。
短信寥寥几句,大致上也就是他回到s城了,晚上有空的话,想要见个面。
放低了姿态的请求,看似字字发自肺腑。见了面要谈些什么,盛铭心中大致也有数。
午餐的时候在噪杂的食堂,邹子裴听了之后沉默片刻,表情认真,只说,“你去吧。”
邹子裴必定也是知道的。此次约了要见面的目的,无非是对方有意重归于好。
“地址告诉我,晚了我好打车过去接你。”看到盛铭迟疑,他低头扒了口饭,闷闷说道:“绝不去捣乱,就是去接你回来。”
盛铭心里低低地笑了笑,哪会是害怕你要去捣乱,只怕你腿脚好没好透,行动不便罢了。
下午恰好没课闲在宿舍,盛铭把之前几年里写的那些有关小武笔记都翻了出来。
有些是以“舟鸣”为名在杂志报刊上发表了的,有些纯粹是自娱自乐写来派遣。彼时,不论是小说还是随笔,文字间都充满了小武的影子。
大概爱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眼里心里都是他。
他看到了那篇题为《终点》的文字。时间的注脚和切都在提醒着他,那是当年为小武写的最后篇文字。
“和他在起的时候,痛苦的时间远远比快乐的。他太自由,习惯享受在人群中穿梭而过,如鱼得水的快感。大概因为年少,所以无知。不知什么是爱,只懂得享受被爱,被包围的温暖。而我等不了他,也不想再这样磨下去。我不想自己所爱的人,只有在身边的人青黄不接之时才会想起我。我想,我必须离开他了。”
……
在这个冬日的夜晚,重新见到小武。他风尘仆仆。
年以前,他考去了北方。如今,他又南下,找到了盛铭。问候只是句略显生疏的“你还好吗?”
找了家不大的咖啡馆坐下来,各自要了杯热饮。
他的说辞与盛铭想象中的相差无几,脸的愧疚和悔恨也是之前料想到的。
说完之后,他顿了顿,便伸过手来试探性地握盛铭摆在桌上的手。盛铭平平淡淡挣脱,他亦再不做尝试,缩手回去。
盛铭心中是想起了之前独到的聂鲁达的诗句:“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有那么手在亲吻时交握,有那么事物我要忘记。”
很时候,并非不愿意原谅,而是真的已不再爱了。任你湿了眼眶也好,好话说尽也罢,我都不再爱你了。
推门而出的时候,他不知道还坐在桌前的小武是什么表情,那也已经不再重要。
心里好像是舒坦了许,像是真正告别了段岁月样,如释重负。
邹子裴果真也来了,正坐在离咖啡馆不远处的椅子上。身后的香樟树高大挺拔,层次不齐的枝条上,掉光了树叶。街灯只是暗暗地照下来。
盛铭向他那边走过去,他抬起脸来,鼻子被冻得通红。盛铭心里有些动容,伸手揉了揉他栗色的柔软的发,说:“回去了。”
邹子裴还撑着拐杖,起来之后伸出手去探盛铭手上的温度。
“冷吧?”
盛铭听了,摇摇头。他扶着邹子裴的侧,带着他慢慢地走,看着邹子裴呼吸时呵出来的白雾。邹子裴手拄着杖,另手只是牢牢抓紧了他。手心间微微地有些冒汗,大概是担忧盛铭与小武的见面,有些不安。也因为不安,所以手上抓地紧。
路上等不到辆空车,两个人便慢慢地向前走,边走边等。
走了段,也不听盛铭开口提起,邹子裴终于忍不住停下来,“他和你谈了些什么?”
问话的语气偏执,执拗。仿佛自己宝贝的东西要被抢走似的,带着些危机感。
盛铭起先微微地笑了,然而见邹子裴神情严肃,便也放下笑脸答他:“他说,对不起,觉得很后悔。他说,想再和我在起。他说……”
“不要再和他见面了。”
盛铭的话还未说话,邹子裴就句话统统拦下。不要再和他见面了,不许你再和他见面了——像是□裸的保护,想要独占,也是嫉妒。
盛铭听了之后,自顾自地继续:“他说,想要重头来过,要我给他机会……我告诉他说,我有了喜欢的人了。说完我就出来了。”
邹子裴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听见自己心里砰砰砰地跳着。
难得见他这呆呆的模样,盛铭笑了他两声,紧了紧他的手,“走了。”
晚上的街道并不喧哗,干枯的香樟枝条在风里刷刷地响。
15
“如果不知道该去哪儿,那么就到我身边来。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把你的手交给我。”
——《晚安,巴黎》
他们中午的时候起挤拥挤的食堂,晚上的时候便在学校附近挑选餐馆解决晚餐。他们的第顿像模像样的晚餐,用邹子裴的话来说,是庆祝他成功卸掉了绑了将近个月的夹板。
盛铭去图书馆看书的时候,邹子裴趴在桌上恹恹地睡。邹子裴有球赛的时候,盛铭立在草坪边安静地看。
夜晚没有人的时候,走在学校的湖边,邹子裴固执地拉盛铭的手,有时候甚至无赖地亲亲他,听到有人说话,便又拉着盛铭逃开。
周末的时候起坐车回家。当地铁穿越在黑暗的隧道,两个人听着音乐聊些有的没的……
昏昏沉沉的公共课,盛铭与沈遥坐在教室的最后排。个看书,个打游戏。邹子裴从教室后门偷偷窜进来,在盛铭身边的空座位上坐下来,脸笑意。
“你小子怎么来了?”沈遥放下手里的psp问道。
“选修,翘了。”说罢看了盛铭眼,脸颊边两个酒窝立即浮起来。
沈遥的脑袋凑过来,“喂你机子带着没,联机打啊!”
“没,你边玩着去!”
“戚,就你那水平,小爷我还不稀罕你呢——”沈遥撇撇嘴,转过去和身边其他男生玩了起来。
历史纲要老师在讲台前滔滔不绝,盛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望了邹子裴眼,那人正整张侧脸趴在桌面上看他,他也不在意,只是低了头继续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