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乐——”殿上钟鼓之声循声而起,深沉的击打声阵阵回响。
殿中央舞姬汇集,舞步翩翩,舞姬们着身清色黄色的舞衣,舞着宫宴最最常见的取兴之舞。
君上不曾说话,殿上也无人说话,而舞蹈鼓乐,也实在稀松平常了些。
舞至最寻常处,忽然,钟鼓之声骤然落了个山涧流水之音,打破了原本沉缓的音色。
再看殿央从黄色舞衣之间不知何时却了抹妖冶的红色。在清新之色中的红艳独独吸引住了人的目光。
举座哗然。
舞姬们缓缓退于那抹红衣之后,而那红色的主人身形窈窕间却似在吊人胃口般面上块红纱遮面。只能让人瞧见双娇柔如水的眸子透着满满的媚色,毫不讳忌地勾着眼角瞧着昭崇殿高位的楚遇。
鼓乐瞬而转换,音色若深涧高低而落,见若女子赤足起舞,足部缓动至膝处。倏忽乐声骤然旋律于促,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急促悦耳。
而女子刚刚起步的舞姿亦然循着这骤然而变的鼓乐轻盈旋身,身子动若灵蛇,红衣的裙角舒卷翻飞,细足盘旋起落交错步步生莲。
“璇玑舞者,袅袅弦音,似幻灵鸟,步伐仙盈。却不想书中提及的仙人舞之的璇玑舞除却可以舞得身仙气,还可以如此艳色绝。”博古通今的大学士出声语,点破此舞为璇玑舞。
女子双媚眼如丝,可以明显瞧见坐在左首处的信王楚宴贯如水的面上温和的笑意僵了僵。
纵是只能瞧见女子的眼,信王也是认出了女子的身份。她的胆子真是愈加地大了。
信王不禁下意识瞧了眼殿上最尊贵之人的脸色,狭目已然眯起,薄唇微抿,眸中还带了几分惊艳的笑意。想来君上也已经认出了。信王自是松了口气。
可侧的淮南侯眼见君上眉眼间流露出的笑意面色却难看地可怕。
舞终了,红衣女子向前微微走了几步,足踝处的铃铛发出细弱清脆的铃音:“嫔妾霍氏见过君上,愿君上万福。”
霍氏,阖宫也唯有环嫔霍妫人姓霍了。
此时就算霍妫还是蒙着面纱,这身份也露于人前了。
众臣适才从舞步的惊艳走出,却听那为他们做舞的女子便是君上的宠妃环嫔。时间面面相觑。
“有失体统,太有失体统了!”亦是方才赞赏的那位博学的大学士,此刻却在座下大呼体统。大学士为官年,为人正直。夸赞是真心,如今贬斥亦是真心,“宫妃竟不安守本分,实在非君上之福啊。”
霍妫的红衣如火灼了众人的眼,这“有失体统”又灼了众人的心。
此时夜阑人静的,身为宫妃,就该等着君上心情好了去见,如此堂而皇之出现在众人眼前,还扮作舞姬宴上献舞,他博览群书都未见过有如此不安本分的女子。
“爱妃免礼。”似是未觉大学士的义愤填膺,楚遇狭目间满是宠溺。
而霍妫,自然也很顺便地无视了大学士的忠言:“谢君上。”
继而侧了身,霍妫似带了些张扬之意朝着那面色难看的淮南侯勾了些媚意:“想来这位便是淮南侯了。”
果然,这样的挑衅对于这个瞧着她出现面色忽然黑掉的淮南王真是用对了。只见那位相貌年轻、面色极黑的侯爷连正眼都懒得扫她眼,只冷冷地丢了两个字:“妖妃。”
“谢淮南侯。”霍妫红纱之下将淮南侯的字眼尽数收下,并且收得心安理得。
“君上身边美人在怀,也难怪会怀抱新人忘却旧人,也不知那个早已经化作尘土的旧人到底于君上算个什么?”淮南侯楚扬愤而起身,稍稍施了个礼便怒气冲冲地走了,“妖妃在侧,君上自己自在逍遥吧。”
临走还不忘瞪眼他口中的“妖妃”。
“早已经化作尘土的旧人”?,霍妫只觉不止君上,就连信王的脸色都变了变呢。
以为淮南侯洗尘为目的的宴会,当事人怒气冲冲走了,君上既没动气又没挽留。这宴席……自是不欢而散了。
“祸国必出妖孽,妖孽必然祸国啊~”不用说,说这话的又是那忧国忧民的大学士。
霍妫红纱未解,可双眸子中带着的得逞笑意瞧向信王,却似在说:瞧吧,我把那淮南侯气走了,你可以去放肆拉拢他了,还不好好感谢我?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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