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霍妫心中清楚,这些事情,身为局外人的聂蘅芜也未必清楚。
“直到后来次君上遇刺,瑰玉夫人以身挡剑,几乎断了性命众人才彻底看出了瑰玉夫人对君上的情意。其实早在刺客之事之前,宫中就已经盛传瑰玉夫人其实自小就许诺非君上不嫁的传言。不过……”聂蘅芜不知怎地,竟忽然顿住了,眉头也皱得深紧,眼神中也流露了几分至今都不解的神色。
“不过什么?”霍妫最是不喜有人卖关子,听聂蘅芜说到这地方流露的这样的神情,忽然便有些心中不快。
聂蘅芜这才回过神,继续说下去:“不过,这件事后,瑰玉夫人由嫔位升为从二品的夫人,在宫中位分最高,却失了宠。反倒是顶着文家义女身份的宁婕妤宁倾碧,升了宁嫔。”
“文瑰玉既然以身护了君上,护驾有功,怎会忽然失了宠了?”称心听着聂蘅芜的话,时间十分不解,而这心思也是霍妫不解的。
至少前朝有着文左相的势力,宫中又有着文瑰玉护驾的功劳,于情于理对于君上想要建立自己势力的这份心情,怎会让自己对文瑰玉冷淡呢?就算换了文家的义女去宠爱安抚文家,这个行为至少在当时很不明智。
看聂蘅芜的神情和目的,倒也不会撒谎。
难道这便是淮南侯楚扬口中君上的变心?
霍妫扬眉:“既是如你所说,文瑰玉也不过失宠,怎会死在了宫里?”
“半年内左相党羽陆续倾覆,文左相也莫名暴毙于左相府,世人皆传是君上见时机成熟于是痛下杀机,其后文家氏族之内但有官衔者皆被罢免抄家,而与文家有所牵扯的大被罢黜免官,家父亦因曾为文左相驱过头疾而被归为党羽、未曾幸免。”聂蘅芜说到此处,仿佛回忆起了当年那时风雨飘摇,人人自危的时候。
压下心绪,聂蘅芜调整过心情,便又道,“就在文家氏族被抄家赶离京城之后,宫中的藏书阁起了大火,蘅芜此生都记得,那片漆黑的夜里,瑰玉夫人穿着身素衣立在藏书阁的阁顶,脚下熊熊大火,那抹凄凉的笑……”
那种绝望苍白的笑意,至今都令人无法忘记。
“只可怜瑰玉夫人,临死了也要烧了藏经阁,不让有自己的只言片语留于藏书阁的宫册之中,就此摆脱。终归是入宫门深似海,帝王之心总凉薄……”
霍妫也不知怎地,听着聂蘅芜讲着文瑰玉的过往,心底竟也为那文瑰玉开始不值了:“放任任何人,倾注了满心的爱意,用性命都要护着爱着的那个人,却成了覆灭她家族的人,这份心早晚都会死。”
到底也是这文瑰玉太过软弱,爱恨不得,却生生了断了自己的性命,终归让那抹不平之意归于灰烬。
“后来,安太妃便下令阖宫不许再提长乐宫跟瑰玉夫人,正如藏书阁的那场大火,瑰玉夫人的切都变得讳莫如深。”
聂蘅芜口气终是平和,说着这些如同局外人般阐述平静,“因了当时瑶华宫中樊贵人口无遮拦的提,君上便似魔怔般遣散了宫中未有君恩的妃嫔,而那些受过雨露的,如樊贵人般被陆续处置的有,如宁嫔那般从此莫名消失的也有。”
而之后的事情,自然霍妫也能打听到了,纵是安太妃已经离世,宫中也无人再敢提文瑰玉。
“环嫔娘娘留于君王侧这般受宠,蘅芜心想,君上对瑰玉夫人兴许也并非全无爱意,就算……”聂蘅芜抬头看霍妫这副容貌,只觉似极了长乐宫的那人。然而再看到霍妫眼中全然不似瑰玉夫人的绝然跟媚色,时反应过来只得生生住了口。
霍妫见到聂蘅芜眼中闪而过的失神,心中骤然不快,确认过自己身上的确有着另个女子的痕迹,霍妫接过聂蘅芜未敢在她面前说出的话,语气了然:“就算不是爱意,也少有些愧疚吧。”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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