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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忠j

陈衍成婚在即,按照侯府向来的规矩,原本不是在身边挑个性格稳重老实的丫头开脸收房,就是由朱氏从身边选个稳妥人送过来。然而,如今眼看着婚期一天天临近,这一茬却自始至终无人提起。

如今尽管红檐的死尚未水落石出。但除却那些不得不关心这些的人之外,下人们却大多不理会这个。

眼下乃是午后,各房的主子们照例歇午觉的歇午觉,出门的出门,而丫头们也难能偷得一会闲,不是四处闲逛,就是在烧着暖炕的耳房里叽叽喳喳说话,翠柳居也自然是如此。这里曾经是三房上下的居处,但自从三房一家子搬进了庆禧居,三小姐陈澜出了嫁,这里就成了四少爷陈衍的居处。丫头妈妈婆子们十几个占据了这偌大的地方,住得要多宽敞有多宽敞。

这种时候,陈衍自然不会还在家里,因而几个丫头可算是满侯府里少有的自由。朱氏偏疼陈衍,因而他身边的露珠春雨和檀香都升了一等,此外虽不曾再添人,可大小丫头仍有六个。眼下三个大的占据了这偌大的耳房,一面烤火就一面说起了未来的少奶奶。

“这几年少爷去杜府最勤,杜阁老又是那样崖岸高峻的,那几个小的成日里还嘀嘀咕咕胡思乱想,我看她们是都昏头了。”露珠从手绢里拿出瓜子磕着,吐了皮便哂然笑道,“少爷是三姑奶奶一手调教出来的,又是文又是武,要真是屋子里收人,老太太早就从身边挑最好的送来了,哪里轮得到她们?”

话音刚落,一旁的春雨就打趣道:“哟,姐姐自己就真不想么?”

“想什么,我都十六了,以后少爷风华正茂的时候,我就该人老珠黄了,到时候留着还招少奶奶憎厌,何必呢?”

露珠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又歪头看着春雨和檀香:“怎么,你们两位想将来被人尊称一声姨娘?咱们侯府如今倒是还有好几位姨娘,可除了那位出身名门的,其他的和隐形人有什么区别,而且哪个是有儿子的?

就是罗姨娘,顶着那两个字,哪怕是有诰命,也一辈子被人瞧不起,什么意思!”

“哎哟,我说你一句,你一下子就多出了十句来!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你个小蹄子,你才十六,我都十七了,你说这话不是寒碜我吗?”

两人说笑间就扭打在了一块,一旁的檀香却只是坐在那儿出神。直到两人扭打到了她身边,一个拿着她当盾牌来回躲闪,一个则是在那干着急,她才咳嗽了一声:

“看你们俩闹的,让外头她们听见,岂不是成了笑话?少爷的事自有老太太做主,拿来说嘴不好。”

“哎呀,檀香你就是忒稳重了,不就是开开玩笑而已。”春雨笑着缩回了手,又撩了撩刚刚弄乱的头发,回到原位上坐下,见露珠过来讨饶似的拱了拱手,她才没好气地说,“再说了,少爷分明是没那个意思,我哪会自作多情。有这情分,还不如求少爷一个恩典,让我好好挑挑那些外院的男人!”

“原来你竟是这么个心思!”露珠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女人挑男人,这主意好!”

这边两人又是笑成一团,檀香坐着坐着却是突然站起身来。见两个人诧异地看着自己,她就微笑道:“如今天冷了,家里三老爷回来了,难保又有事,少爷兴许会早回来,我先回房去看看茶水点心是不是都齐备了。”

不等两人说话,她就转身出了屋子。厚厚的门帘一落下,她就听到里头传来了露珠的笑声:“怪道少爷总嫌我和你不稳当,咱们三个里头,也只有檀香有些像三姑奶奶,什么事都预先考虑着,什么都料理得周全……不过,少爷偏没那心思,可惜了……”

听着这些,檀香的脸色就更晦暗了。她疾步从屋檐下进了正房,才一进门,就看到两个小丫头正在明间里靠着墙说话,一见着她立时站直了身子。她也懒得训斥什么,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这就进了东屋。站在那熟悉的书架前,她无意识地随手拿着掸子掸着那些并不存在的灰尘,好一会儿才恍然回神,慌忙丢下东西去看蒲包里的茶壶,见里头的水已经完全凉透了,她立时转身出了屋子。

堂堂一等大丫头亲自到茶房要水,茶房里头的人自然不敢怠慢,一个婆子甚至还殷勤地问着是否要自己提着送过去,檀香自是赶紧摇头。心不在焉地提着铜壶往回走,待经过夹道旁的一扇小门时,却突然有一只手伸出来拉她。她一愣之下正要呵斥,可看清来人,顿时鬼使神差地顺势进去了。

“这种节骨眼上,你见我做什么?”

“就是这种时候才要见你。你想想,三老爷人一回来,老太太就提出了分家,而且红檐还一一四少爷心里是什么滋味,老太太到时候会不会又犯病?你是四少爷身边的人,自然要想他所想,急他所急,难道还打算让他回到从前那种时时刻刻看人脸色的日子?”

“我还能怎么办?我只是一个丫头,可没那许多能耐!”檀香使劲挣脱了那只拉着自己的手,好一会儿才说道,“四少爷如今文武双全,又有师长栽培,以后又是杜阁老的乘龙快婿,哪里会落得从前那般境地?”

“可三老爷若是真的被皇上留在了京城呢?三老爷那性子如何你想来不会不知道,他是多年沙场杀伐历练出来的,相形之下,四少爷终究是稚嫩,只要被人算计了就未必有翻身的余地。你是忠婢,总不希望主子好容易起来了,却又给人打落了深渊吧?”

一番话说得檀香面色惨变,好半晌,她才看着面前的人说道:“难道你有什么办法?就连那样从宫里出来的都死了,我这小小一个丫头,能用什么法子去帮四少爷?”

“当然有!你听我说……”

门后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极其低沉。檀香起初还只是听得将信将疑,但渐渐就露出了郑重的表情,临到最后,她几乎是死死捏着拳头,看那人的目光也变得极其凝重:

“你……你这法子是怎么想出来的?要是……要是不成,那不是连累了四少爷……”

“老太太的帖子已经发出去了,难道你这个四少爷的心腹还会不知道?”那人循循善诱地说道,“这分家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老太太撒帖子请来的,自然都是地位尊贵的人,最要紧的是她信得过!在这些人面前把事情捅出来,三老爷怎会不惹得一身马蚤?他才刚因为打了胜仗而得意,要因为这件事情失了圣心,对四少爷岂不是最有利的?再说,你看这个……”

“你让我想想……你让我好好想想……”檀香终究不是果断的性子,此时心里一团乱,连声说了两句就深深吸了一口气,“总之,我先回去了,这话你不要对别人说!”

撂下这话之后,她就急急忙忙地出了门口,左右看了一眼才慌忙快步往翠柳居走。一直到进了穿堂,她才一下子腿软了似的停了下来,甚至连一个小丫头殷勤地上来帮忙,她都没留神。只是,那接过东西的小丫头伸手一试温度,突然眉头一挑嚷嚷了一句。

“姐姐,那些茶房的人怎么搞的,竟然给灌了这样不温不热的水!”

“啊?”檀香这才记起在半路上耽搁的那一会儿,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好一会儿才强笑道,“没事,路上遇着人说笑了两句,结果就耽搁了。你再去茶房一趟,让她们再送点热水回来,顺便看看厨房那儿可才点心预备了。”

那小丫头自是立刻提着水壶找地方放下,然后拔腿就走。檀香空着手回了正房,见露珠春雨仍在耳房那烤火尚未回来,进了东屋就又坐在软榻前的脚踏上出起了神。

刚刚听到的那些言语一遍一遍在耳边眼前回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风突然迎面而来,她这才慌忙抬头,具是满头大汗的陈衍,她立时噌的一下站起了身。

“少……少爷?”

“我人都不在,你随便哪儿不能坐,往脚踏上坐干嘛?”陈衍随手脱了外头那件大氅,见檀香伸手接过,他又伸了个懒腰说,“真是累死了!这运气真不好,才一进门就遇着三叔回来,结果还吃了几句教训。”

“啊,少爷和三老爷……”

见檀香那脸色发白的模样,陈衍只觉得异常好笑:

“别紧张了,三叔难道还能把我吃了?也就是摆摆长辈架子告诫教训一番,横竖就要分家了,日后他能管上我的机会也少。对了,你这些天有空,就赶紧带着人收拾收拾东西,别到时候措手不及。”

“可少爷您婚期将近,若是不在这侯府成婚,难道还得搬出去办?外头房子等等什么都不齐备,这岂不是要委屈了杜大小姐?”

“杜阁老不会在乎这些的。”陈衍想起这事正是杜微方给自个传的信,便满不在乎拖摆了摆手,“再说,房子是现成的,前些天我就让人去整修粉刷了,委屈不着我和老太太。”

话虽如此,可看着陈衍洗脸时满脸疲惫,随耶又揉着胳膊腿那龇牙咧嘴的样子,檀香咬了咬嘴唇,最终下定了决心。

第四百四十八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得知陈澜因为房里丢了东西要撵走一个丫头,江氏很是气恼自己看走了眼,自然丝毫没有异议。这天一大清早,琥娘就被押出了后门口,失魂落魄地上了一辆马车,一个婆子随行往车前头一坐,那车夫扬鞭一抽,马车便徐徐前行了起来。这边厢后门关上才一会儿,后街的另一头就有人探头张望,随即便有人蹑手蹑脚跟了上去。到了路口,那人敏捷地跳上了一辆停在路口的骡车,竟是不疾不徐地跟在了前头那辆马车的后头。

马车出了城之后,骡车仍是远远吊在了后头。只是,此时官道上已经有好些人来来往往,不时有人从旁边超过。直到路过一个三岔道口时,后头的骡车陡然之间加速冲了上来,从马车旁边掠过时,随着嘎吱嘎吱一阵声响,后头的车厢竟是整个儿朝马车倾覆了过去。这一下子就只听一阵马嘶人叫,前头那马车竟是整个儿翻倒进了道旁。

如此一番突如其来的事故顿时影响了官道的通行。一时间,有呼救的,有叫嚷的,有吵闹的,竟是少有人注意到后头那辆骡车的车夫和里头的那个人全都窜进了人群中,须臾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那摔破了头的车夫和婆子出来,又嚷嚷着后头车厢的人受了重伤,眼看不活了,原本还七手八脚帮忙或是看热闹的人顿时一哄而散。足足等了好一会儿,这才总算有辆车停下,和那车夫婆子一块七手八脚将伤者搬上了后车厢不提。

上午的崇文门税关正是最忙碌的时候,甚至连税监胡胖子都亲自出来,站在道旁用那火眼金睛四处瞥看。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敏捷地在人群中穿梭,可却时不时借着别人躲避身形,仿佛是在跟踪什么,他顿时有些纳闷。眼看人从身边穿过,他本想开口,可眯着眼睛看了许久,隐约发现了那人正在跟踪的家伙是谁,他最终还是硬生生忍住了。等人消失不见了踪影,他便伸手叫了一个心腹税丁过来。

“去,到阳宁侯府那边看一看四少爷在不在,倘若在就带个话,说是我瞧见他身边的楚小哥了。楚小哥要跟的人我恰好认得,是东城灯市口胡同里的一个帮闲刘老六,人也住在灯市口胡同。记住,要是四少爷再问这刘老六的底细,就说我不知道。”

“可是,胡爷您不是知道……”

“啰嗦,卖个好就成了,人家真要查不会查不出来,到时候反而觉得咱们多事!”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

出城的马车突然翻车,里头的人身受重伤,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陈澜的耳中。正在穿针引线的她一不留神,那针就在手指上扎了一记,她连忙丢下东西将手指放在嘴里含了含,片刻功夫止了血,这才微微笑道:“看来真不是我杞人忧天,有些人非得把事情做绝了!”

“夫人,要不要派人去灯市口胡同那医馆看一看?”

“派个婆子去看看吧。”

陈澜点了点头,等到云姑姑出了屋子,她又让柳姑姑到江氏那言语一声,把芸儿打发了去外头帐房里取下人的花名册,她这才往后靠在了躺椅上。不管始作俑者是想把自己的金簪用在什么要命的场合,只要琥娘开不了口,到时候所谓的窃盗官司她陈澜就说不清楚,有些事情别人尽可栽赃在她身上。别人硬是要把这事情证死,就越是说明事关重大。

可究竟是为了什么?

“夫人,老爷差虎爷送信回来了。”

当听到耳边传来这话的时候,陈澜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见云姑姑已经回转了来,面上满是笑容,她不(禁)微嗔道:“人家如今好歹是军官了,他还把人当成亲随一样差遣来差遣去,也不怕别人说他假公济私。就是阿虎……”

“夫人,是我自个乐意的,再说,派别人大人不放心。”

听到明间里传来的这声音,陈澜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就转头看向了云姑姑。这时候,云姑姑忙躬了躬身凑近了她的耳朵,小声说道:“老太太说,横竖是有话带给夫人,就请虎爷直接过来就是,其他人已经都吩咐回避了。再说,咱们这儿刚出了那样的事,难保有不可靠的,夫人不如就在外头明间见他吧。”

镜园上下就只有三个主人,所谓规矩,只要江氏点头,就全都不算那么一回事。因而,此时陈澜也就顺势扶着云姑姑起身,待到了外头明间,见秦虎正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她不(禁)微微一笑,就在主位上坐了。

“多亏叔全身边有你,否则他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别人也应付不下来。”

“夫人过奖了。”秦虎憨厚地笑了笑,随即就头也不抬地说,“大人让我回来,是为了三件事。第一,今天早朝,皇上裁撤了锦衣卫。”

“什么?”这消息着实让陈澜吓了一大跳,过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问道,“这锦衣卫裁撤之后,人手都到哪儿去?”

“并入天策卫,充作御前侍从。”秦虎向来没思量过这些,此时便照杨进周的吩咐说道,“反正此议一出,群臣之中有反对更改祖制的,也有大声叫好的,总之是一片大哗。只不过,大人说,天策卫如今日日上番(禁)宫,其实和从前的锦衣卫没什么不同,只是少了这名头,又没有侦缉之名,想来群臣是出了一口大气。这第二件,就是张二老爷迁了大理寺卿。”

所谓的张二老爷,就是安国长公主驸马张铨。只不过,这位此前还是仪宾时就官居三品通政使,如今成了驸马,也没有任何人把这两个字宣之于口,哪怕是人后那些议论安国长公主尊荣过甚的官员亦是顶多称一声张家老二。然而,这一次张铨的突转大理寺卿,陈澜哪怕是稍微想一想,都能感觉到朝中的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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