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
莫晓风猛地抬头,眼光灼灼,一字一字道:
“你、猜、美、人、最、讨、厌、什、么、人?”
……还真是猜不到。
莫晓风嘿嘿一笑:“色、狼!”
几人瞪大了眼珠子,扼喉。
“这、这算什么?”
“正好够字的。”莫晓风点头说。
“呃。”夏日颇感痛苦,这一拨人的形象全毁于一旦了。
莫晓风看看她们,倒是十分地善解人意:“要是觉得不好,我还是换一个吧……”
全场皆肃静。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善哉。”莫晓风闭目合掌。
四侍竟然受其感染,双手合什。
阿弥陡佛!啥时能让某人脑袋清醒一下?善哉!善哉!
抢人
“哈哈哈!那人太、太有意思了。”说话的人正是接了夏日花生暗器的小屁孩。
众人又朝那桌看去,小屁孩眼神特精,眼角勾成一弯,笑得没天没地。
若是上句话还引不起多大的马蚤动,那下一句绝对可以让四侍暴跳如雷。
小屁孩极臭屁地对柱后之人说:“少爷,这么好玩的人,我们就要了他罢。”
“好啊。”
男声别样雍雅,闲风惬意,不咸不淡,撩得众人心旌一阵荡漾——
靠!大活人一个在他们眼里是狗还是猫?
夏日捋起袖子,三步两步窜到那桌旁,张嘴一口北调:“小屁孩疙瘩的说啥混帐话呢?还有你……”
吊着眉又朝柱后那男人横一眼,突然呆住。
就是那种见了鬼又同时见了神仙的呆。
秋来瞅瞅,觉得不对劲,跑过去拽了拽夏日的胳膊,又忍不住转过头,然后整个人霜化。
春去和冬月对看两眼,也挤了过去,那边又多了两根柱子。
莫晓风向前挪了两步,又后退两步,挪了两步,再后退两步。想想真邪门,回过头看伏羲,伏羲正好从后面走到她身边,挨近了便看清他一脸的警戒。
“小心些。”
丰平丰舟打完架从外面走进来,看这边情形有点不对,快速跑了过来。
“老大,出什么事了?”丰平细声细气的,想不通他打架怎么这么狠,丰舟原本秀气的杏子眼这会成一熊猫眼。
伏羲说:“保护好莫公子。”
丰平丰舟点点头,一左一右挨着。伏羲抖了抖衣摆,上前。
莫晓风看着伏羲慢慢收住脚步,眯起眼,胳膊上的肌线渐渐紧绷,像只畜势待发的豹子。
那小屁孩笑嘻嘻地眨眼,指着那头正伸长着脖子往这边探的莫晓风,粉嫩粉嫩的小嘴一张一翕道:“我们只要他,不要你们。”
冬月握住秋来冰冷的手,却没法让它暖和起来。
秋来一张脸变得妖冶,声音却比水还要清淡:“加南,你没有死?”
加南?加南和尚?秋来的师父兼恋人?
莫晓风冲了上来,从外围挤进内圈,搽搽眼珠子,罩子放亮了看过去。
……
莫晓风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这个人。
世上总共三种人,美人,丑人,普通人,但这个却是哪点都挨不上。
说他美,却有着一张比妖魔还像妖魔的脸,夸张的暗紫色纹络几乎占了一半的脸,与白得有些病态的皮肤对比强烈。
若说他丑,却有一头薰紫色莹亮的长发,细长的单凤目,眼角微挑,桃花灿烂,紫璃珠似的瞳仁明亮显艳,十根手指长而尖,一副养尊处优之态,再看那条露在袍摆外风情怡然的欣长大腿,就知道身材如何了得。
莫晓风在想,和尚长成这样该怎么办。
不过加南和尚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因为他强到变态,之所以说他变态,因为他通晓任何一门武功心法,自身却不会半点武功,没有半点武功,却可以用一张嘴把人给说死,再嚣张再厉害的高手,都没有胆子去惹他。
可他却死了。
死在秋来的一句话上。
日落,紫辉斜映,苍山顶,破庙外。秋来与加南和尚面对面,中间隔了有一丈。秋来说:“我喜欢你。”
加南和尚转身往前走了几步,问:“你喜欢死人吗?”
秋来说:“不!”
加南和尚又向前走了几步,回头对秋来说:“好吧,我去死。”
说着张开双臂跃下苍山。
秋来只来得及骂了一声靠,然后看着一身水红衣消失在苍穹间。
莫晓风没见过加南和尚,只听夏日悄悄说起过,她来这个世界时,加南和尚刚死了二年。
不对,和尚不应该是光头么?
那人手支着下颌,身子懒洋洋地侧坐着,浅笑的表情做得很妖孽,慢镜头似地扩张,然后朝着秋来,施舍一样的摇头。
“你认错人了。”
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会说:“对不起,你和他长得好像……”
接着是失魂般的无助,惹人怜爱,于是勾起对方强烈的好奇心,进而发展一段新传奇恋情。
强悍点的则会大叫:“骗人,你明明就是,除了他,没有人连痣都长得这么帅。”说着扑上去,要么被人一脚踹开,要么啃成一团。
最后一种人会突然生龙活虎,不耻下问:“那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有没有成过亲?”并迫不及待地掏出毛笔和纸。
秋来愣了须臾,看着紫眼猛眨了三次眼,最后一甩手,切了声:“我说咋变这么丑了。”
说着大摇大摆往回走。夏日见状,跟了上去,在她耳边小声嘀咕。秋来顿了顿,再走,回桌喝酒。
“没劲。”春去打了个呵欠转身,冬月也跟着跑了。
莫晓风脸皮薄,来都来了,发生这种事,又不能和她们一样拍拍屁股走人,只好道歉:
“对不起啊,她乱讲的,你一点也不丑。”
紫眼换了一个姿势,懒懒地仰起头,看着莫晓风却指向伏羲问她:
“那我和他哪个好看?”
“呃。”莫晓风微张着嘴,无力地看着伏羲,伏羲一双黑眸冷了下来,看样子很不喜欢紫眼人。她想,还是说下谎吧,总不能连续打击人家两次。
暗暗吁了口气,说:“你好看的。”
紫眼笑得那叫妖艳,跟株紫藤花似的。一旁的小屁孩没心没肺地说:“少爷,他真老实啊。”
伏羲眼睛结冰了,好可怕。莫晓风好想自己被风化掉,那样就不用夹在两人中间了,好像夹心饼干。
伏羲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当着外人的面,动作亲昵地揉了揉莫晓风的头:“走吧。”
莫晓风乖乖地点头,步子有点浮。
他们刚转身,后面那个人急切伤感地唤道:“别走!”
那种腔调根本就是一个典型的痴情郎在挽留负心女,莫晓风心中猛抽。
“……还有事吗?”她迟疑地回头。
紫眼咬下唇,挨近两人,有些无奈地问:“你有银子?”
“也?”莫晓风抓头,这、这算什么事?
“银子啊,就是用来付饭钱的银子。”他很有耐心地提示。
莫晓风下巴掉到地上:“你们没钱吃饭?”
紫眼扁了扁嘴,点头。
“骗……人……”莫晓风一双眼精明地在那人身上转。
不说别的,他头上束发用的玉冠便是价值不菲的极品货,就是信王府也拿不出一件这样的东西来。不过话又说回来,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那富可敌国的信王爷居然是有钱没处花的主。别以为王爷有钱就了不起,他也就金子多了点,拿来打个马车,盖个房子都没问题,但极品就真的没有一件。问题就出在他是信王爷,是那个偷尽名人凄的风莫里,这釜国有头有脸的男人都恨不得将他殴打至死,又怎会卖他东西。
小屁孩跳了过来,一脸理所当然道:“少爷出门从来不带钱。”
莫晓风问:“那你们在外面吃饭怎么办?”
小屁孩说:“少爷会跳舞。”
莫晓吐了口气:“跟吃饭有什么关系?”
“跳舞就不用给饭钱了。”
跳艳舞么?再看紫眼,虽然笑得脱俗,但一脸似魔非魔,似妖非妖的模样,太难为人了。
莫晓风最见不得人家比她还惨,于是立刻从胸口掏出一沓银票,抽了几张正想塞进小屁孩手里,却被在一边冷眼旁观的伏羲拦住。
“太多了。”
一张银票是五百两,最少有五张。
小屁孩一把抢了过来,笑眯眯道:“这点钱算什么。”
伏羲心中不悦:“既然没事了,我们回去。”
紫眼突然抓住了莫晓风的手腕。
“你不能回去。”
伏羲挂下脸去,冷声道:“放手。”
紫眼莞尔:“这个孩子,我要了。”
“哟!玩硬的?”夏日几人闻声闪了过来。
紫眼身随步移,紫发翩然,那曼妙腰身恰到好处,凌波微步舞,化作人间仙。
众人怔忡间,那人已将石化的莫晓风轻揽入怀。
众怒,数只手疾速伸来,欲夺人。
“翎儿。”
“嘻嘻!”
伴随着几声如铃般的嘻笑声,一道小小的影子以白马过隙的速度穿梭在众人之间。
七具雕塑姿态各异。
傻眼了,秋来惊叫:“他居然会拂花点|岤手!”
“想不到我们会栽在这小屁孩手里,靠,出门没看黄历。”夏日一边骂一边磨牙。她现在的样子够奇怪,两手呈跑步时的摆手姿势,一条腿弹起,只能靠单腿保持平衡。
小屁孩拍拍手,不满地哼道:“我叫翎儿,不许再叫我小屁孩。”
“小屁孩!”夏日立马追加一声。
“不准叫!”翎儿跳脚。
“屁小孩。”冬月好配合。
“……哇……少爷,她们讨厌死了。”
莫晓风半耷着眼皮,紫眼身上有一种薰香味,让人昏昏欲睡。
“无耻狂徒,你把她怎滴?”四侍等人怒不可遏,想不到这个人如此大胆,光天化日公开抢人。
客栈里吃饭喝酒的都是平头百姓,一见这仗势,知道是不好惹的人,于是纷纷掏了银子结帐闪人。这一会儿功夫,就连店小二都没影了。
夏日啐了声,这么大个客栈,居然连个行侠仗义的人也没有。
紫眼垂头看怀里的少年。长而浓密的睫毛不时轻颤,鼻尖微醺,唇桃红、齿雪白,一张一翕,吐息纳气。
“你们喝的酒被下了药。”听他语气,还蛮乐的。“是迷幻散,没错。”
迷幻散,只有江湖中最下流无耻卑鄙肮脏的败类才会用的一种迷|药,先是令人昏迷酣睡,醒来后,对一切事物产生幻想,并伴有神智不清,极易被骗,就算不服解药,过十二个时辰后也会自行失去药效。
夏日切道:“少唬人了,我们咋没事?”
冬月喉咙里发出懊恼的咕声:“不是啊,还有我。”
脸一黑,栽倒在地。
几人的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
扑嗵数声……
除伏羲,其余人都干干脆脆地按个倒下,不带缓的。
伏羲见状,暗运内息,只是药性太强,仍让他有些昏眩。
紫眼好心劝道:“不用费劲了,即使能撑过一时半刻,最终还是要发作的。”
伏羲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不如求我啊,说不定我会帮忙呢。”
伏羲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人,可惜他没有办法动。
紫眼笑着看他。
此人并非没有半点情绪,只是隐藏得极好,表现出的往往是意志控制下的冷静从容,让紫眼觉得这个人并不完整。他不会是江湖人士或普通的侍卫,他身上有一种气,沉淀的血气,且与天地浑然一成。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对于他的真实身份,紫眼突然有些好奇起来。
这时,客栈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吵嘈的脚步声,随即,十几个带刀侍卫横闯进来,为首的是个豹眼鹰鼻,虎背熊腰的大个子,进门刚站定,便厉声道:“叫掌柜出来!”
束掌柜没有出来,倒是出来一个矮个子小二,细眉细眼的,似乎没有见过。小二走上前,颤颤巍巍道:“冯爷,我家掌柜不知去哪了。”
大个子踱了两步,绷着张脸问:“听说这里有人假冒信王爷?”
小二擦了擦额头,眼睛往某个地方瞟了一眼。
大个子顺着他的视线撇过头去,脸上同时闪过一丝惊讶与阴狠,他一把推开挡路的小二,领着身后的人走向伏羲等人。
伏羲昏昏沉沉间尚有一丝意识可以控制自己不至于立刻倒下。他不禁冷笑,演技不错,可惜蠢了点。这一眼就能看到的人,还用别人提示。
大个子在紫眼面前停下,第一眼看的却是他怀中的人,而后竟带着几分恭谦道:
“想不到太守府的大公子和小公子也在这里,幸会幸会。”
伏羲眼底有些许寒意,那人竟然会是秦太守的儿子。
紫眼唇角轻轻一挑,却根本没有开口,只觉得站久了有些累,何况怀里还有个负担。翎儿却沉不住气,希奇地问:“你是谁,怎么会认得少爷和我的?”
大个子见大公子如此傲慢,心下不爽,只是未在脸上表现出来,毕竟太守的公子得罪不得。
“在下冯进水,去年曾跟随张大人前去为秦大人贺寿,席上见过两位公子一面。”
“原来是张青艾的人。”翎儿顿时有些意兴阑珊。
听到小公子竟然直唤张大人的名讳,冯进水的脸黑了黑,却未动怒。
据他暗中所查,大公子秦昱自幼体弱多病,在床上的时间比在床下还多,但他却精通奇门秘术,而小公子秦翎是一代武林宗师素手的关门弟子,只二年,竟然将素手的拂花点|岤手学了个精。这两个人平时很少出现在外面,因此,认识他们的人并不多,但认识的人都知这两人极不好惹,特别是秦昱,长相怪异不说,脾气还刁怪得很,偏偏秦太守与小公子都视他如命,一护到底。张大人为了笼络太守势力,曾经想将大小姐张蜜儿许配给秦昱,可这病羔子竟然嫌弃他家美丽高贵的大小姐,这口怨气,冯进水始终咽不下。
他侧头看看躺在地上以及笔直站在一旁的伏羲,故作惊讶道:“小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之所以问小公子而不是大公子是因为不想再吃第二次鳖了。
秦翎弯着眼,笑得天真无邪:“他们要抢少爷的人,我只好让他们听话一点。”
如果四侍醒着,一定会跳起来骂:“靠,谁抢谁的人撒。”
伏羲此刻已是大汗淋衫,一方面想用内力冲破被封住的|岤道,另一方面又要用意志压制药力的发作,因此十分不易。但他没有其它选择,如果连他也倒下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冯进水面露怒色:“想不到我同杨城脚下还有这等刁民,胆敢公然抢人!”
秦翎暗中吐了吐舌头,秦昱则是满面春风得意,那指槡骂槐对他来说,就好比拐着弯儿夸他一般。
“不过……”冯进水为难道:“张大人听说有个冒充当朝信王爷的人住进了行云客栈,特命在下前来抓人……”
冯进水还没说完,秦昱突然蹙起眉,脸上一片阴云。
秦翎见状忙问:“少爷,你不舒服?”
秦昱摇了摇胳膊道:“累。”
秦翎哭笑不得:“谁让你非要抱着人家啊,也不觉着沉,你以为他像某些人一样是轻骨头?”
冯进水印堂发黑,有中毒身亡的迹像。
“好啦少爷,出来够久了,也该回了。”
伏羲听到此话,身子竟立刻虚了几分,因用神过度,此时别说冲破|岤道,就连抑制迷幻散药性也很难了。意志涣散时,他望向正酣睡着的莫晓风,眸色微黯,如灯熄灭。
冯进水跟伏羲一样,不希望秦昱将手中之人带走。什么假冒王爷只是个借口,目的是来抓俊俏公子回府。行云客栈里出现俊男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张蜜儿耳中,要不是她现在有要事在身,此时已经和冯进水一起来抢人。别看冯进水这个人生了一幅恶人相,却是天下第一号大情痴,喜欢张蜜到可以心甘情愿为她抢尽美男,只为搏她一笑。
“大公子,恐怕你不能将这个人带走。”冯进水拦在他们跟前,明知自不量力。
秦昱回眸一笑,紫瞳如波粼粼。冯进水不由忡怔,心中竟叹:“这双眼,配了这张脸,看来老天还是公平的啊。”
未知,身后的侍卫竟都迷失在那双妖瞳之中,不能自拔地叹息。
当然,等他们都回过神来时,人家早就一溜烟儿跑了。
冯进水回头对那些侍卫咬牙切齿地骂:“一群饭桶,连个人也看不住。”
那些侍卫其实想说,你不也一样,可惜没胆量。终于出来一个有胆量的,小伙子嘿嘿笑道:“老大,地上不还有三个吗?”
冯进水一巴掌抽过去:“还用你教,没用的东西。”
迷幻散
通往太守府的羊肠小道上。
秦翎不解地问秦昱:“少爷,你为什么……恩,为什么要绕远路回家?”
秦昱半晌才回道:“怕走大道被人看见。”
因为他背上正驮着一个睡得天昏地暗的人,实在是有损他秦昱“体弱多病”的形象。
秦翎一头黑线:“干嘛要背着他,我们可以去街上租辆马车回去啊,反正有钱了。”
“怕别人以为是我们迷晕他的,我们又不是强盗。”
“少爷,客栈里很多人看到了好吧?再说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嘛?”
“罗嗦。”
“少爷,我觉得你像猪八戒背媳妇呃。”
“再不闭嘴,我背她,你背我。”
“好吧。”秦翎投降:“我闭嘴。”
“……不过,这路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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