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风又看看苏启,苏启抓起死鸽子,凑到她眼前吓她,莫晓风果然躲到了唐夏身后。
唐夏拎起苏启,恶狠狠道:“你也给我去。”
“凭什么要听你的?”苏启毛了。
“就凭我有阴合散的解药。”唐夏皮笑肉不笑地说。
苏启一下子乖地跟条小狗一样,跟在后面窜来窜去。
夺美大会()
梅乾客栈,一堆人挤在大堂中骂骂咧咧的。
掌柜站在高处挥了挥手上的银珠盘,对挤在柜台前的投宿者说:“房钱本店已经按双倍退还给各位,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有人大声说:“其它客栈早就人满了,我们在这住了也有几天,你们说退房就退房,叫我们上哪住去?人说店大欺客,真是一点都没错。”
掌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旁边围过来七八个胳膊比人家大腿还粗的壮汉,一副赶人的架式。
三人刚进客栈,杜九娘从侧边挤了出来,在看到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后,不禁挑高了眉拍了拍唐夏的胳膊,“哟,收获不小啊,拣到猴子一只。”
苏启看到杜九娘也蛮吃惊,大呼:“臭九!”
莫晓风飘到杜九娘身旁:“小九……”
杜九娘被她的样子吓到了,“怎么蔫了?”
莫晓风耷拉着耳朵眼睛闪啊闪地看着她,明显是想寻求安慰。
杜九娘说:“谁欺负兔子了?我去帮你欺负回来。”
苏启将竹棍架在脖子后,仰头四处观望。
唐夏咳了声,冲里面抬了抬下巴,“怎么回事?”
杜九娘朝上指了指:“有人把二楼全包了下,这会正赶人呢。”
“包了?”唐夏抬头看看二楼,挑着眼角说:“气势不小呵。”
每逢集庆,这前前后后数十天的日子里,阳周城的客栈通常都是爆满,要在这种时候包下城中客栈整层的客房,可不是光有钱就行的。
莫晓风问:“小九也是被赶出来的?”
“呵呵,哪能啊。”杜九娘得意地笑:“我九趾鬼娘的名号在江湖上可不是瞎盖的,谁敢赶我?”
莫晓风汗颜:“你真厉害。”
唐夏晃了晃身子,揭晓答案。
“咱们的房间在一楼。”
被赶的客人虽有不甘,但胳膊到底是扭不过大腿,没一会,人就散得差不多了。
四人进了一楼的地字一号房内,一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苏启两条腿盘着,竹棍横放在上面,一双眼像长在莫晓风身上似的没移过方向。
杜九娘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恩怨,一本正经地向莫晓风介绍道。
“她是十二美中的七号,邦邦。”
转头又对苏启说:“王爷这次出来是为了寻找十二美。”
苏启甩得很:“十二美六年前就散伙了,所以他要找谁与我无关。”
杜九娘摊摊手:“兔子,她就这德行,你别和她计较。”
莫晓风摇摇头:“其实她说的对,大家已经有了各自新的生活,十二美只是曾经的称号……”
还没等她说完,苏启就很欠扁地说:“以前只是当你没用,现在发现你还很虚伪。”
唐夏安静得有点异常。
杜九娘不安地瞄了他一眼:但见他纹丝不动,然而在他周围,茶具、花瓶等东西正微微抖动着,以她对他的了解,这绝对是千年火山爆发的前兆。
“邦邦,她是王爷,你说话客气点!”杜九娘本想止住她的胡言乱语,没想适得其反。
苏启长长地嗤了一大声:“什么王爷王八的?在我眼里他顶多就是一没心没肺的小屁娃!这么多年他干过什么事?大家心知肚明!”
她这么说,连杜九娘也火了,“你冲什么?大家都是孤儿出身,就没人像你一样!”
苏启嚷道:“没人像我我也讨厌他!这种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人,来一个我掐一个!整天搞得自己跟天上的星星似的,上天有什么了不起?给我下地试试!”
下地不就是蚯蚓了么?
莫晓风心肝儿一颤,虽说本来与自己无关,可说到底也是自己前世的事,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唐夏身边的桌子在剧烈颤动,就连莫晓风也察觉到了不对头。
唐夏抬头,皮笑肉不笑:“说够了没有?”
苏启见他们全都护着王爷,一时火上脑,伸出脚将桌子踹了出去,大叫道:“没有!”
桌子移出近半丈之远,与地面磨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唐夏展了展五指,明显要发飙了,杜九娘见状,赶紧拦在了他面前,两边劝道:
“大家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苏启是冷静不了了,气焰越说越旺,都快赶上火山群发了,完了还总结了一句:“他跟在皇帝屁股后面,顶多就是一尾巴,连狗腿都算不上。哼!”
这话也忒难听了。
杜九娘痛苦地叫:“邦邦!”敢情她拼命拦着唐夏是为虎作伥?
这不,就连莫晓风这只兔子都站起来了。
苏启鄙夷地笑:“干嘛?恼羞成怒了?想对我再耍一次流氓?”
两人眼互对,绿豆对王八。
莫晓风指着苏启的鼻尖。
“你你你……”
“我我我怎样?”
“你你你为什么不告诉小九你叫苏启呢?”
如同刚煮开的沸水一下子灌进了冷水中……温吞了。
杜九娘配合地接上:“哦哦,原来邦邦现在叫苏启啊……嗯?苏启?这名字有点印象……”杜九娘喃喃自语了一会,忽然眼睛一亮,“苏启不就是阳周城元平街一带的丐帮帮主?”
苏启怒:“什么元平街一带,说得我好像是地痞头子似的。”然而这是铁铮铮的事实。
“说起来你们丐帮的人可真有意思。”杜九娘音调拔高:“居然跑到街上集体裸奔。”
莫晓风和苏启全部在瞬间石化。
半晌没吭声的唐夏翘起二郎腿说:“要不是他们,我还找不到王爷。”
莫晓风去了半天没回来,唐夏有点不放心,于是去找她,在路上碰上那群裸奔的丐帮弟子,还拖着别人跟他们一起跑。
唐夏抓了一个问:“干什么?”
“大哥一起跑吧,那边有个不男不女的疯子正在街上耍流氓呢,被他撞见你穿着衣服,会连你也一起扒了的。”
“在什么地方?”
丐帮弟子大致说了下方位。
“知道了,你去死吧。”
唐夏一脚将人踹飞,然后朝着那个方向奔了过去。
“哦不!”苏启尖叫一声,熊熊气焰刹那间成了小火苗,最后还被一盆凉水给灭了。
“完了,面子里子全完了,夺美大会完了,一切都完了,彻底的歇得了……”
一脸惨淡、失魂落魄的苏启痛苦地扯着自己的头发,转过身居然直接往墙上撞去。
看到苏启忽然的自残行为,莫晓风心中的罪恶感油然升起,忘了之前的恩恩怨怨,她一个箭步跑过去,抱着苏启拼命往后拖。苏启两条腿胡乱蹦跶,嚷着:“让我去死吧!”
莫晓风急了,“不要啊,墙会倒的!”
屋内其它两人看着她们,满头黑线。没想到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在这两人无厘头对话下无声隔屁了。
苏启伤心欲绝:“我白天想,夜里想,梦里想,上茅房都想的我变我变秘笈居然就这样离我远去,人生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
莫晓风说:“你还有丐帮啊。”
苏启一听,拼命挣扎:“啊啊啊!让我死快点吧!”
莫晓风泪:“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不寻死?”
苏启突然回头,黑目中跳跃着不甘。
“都是你的错!”
莫晓风点头如捣蒜。
“你得补偿我!”
莫晓风点头如捣蒜。
苏启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亮锃锃的尖刀,嗖地竖到了莫晓风面前。
“让我先切了你的把,然后你去替我参加!”
莫晓风寒毛直竖,哇一声,扔下她就跑。开什么玩笑!居然要切她的……再说她那刀到底是从哪里抽出来的啊?
苏启持刀而追,追着追着,莫晓风躲到了唐夏身后,拿他当盾牌。苏启上窜下跳了一会,被杜九娘拎到了一边,说:“你别切了,她没把的。”
苏启的刀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什么意思?”
“这个嘛……”杜九娘欲言又止,照她的个性来说,现在就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又会闹得鸡飞狗跳。
苏启揣摩着几人难言的表情,忽地恍然大悟。她神色复杂地看着躲在唐夏身后莫晓风,呢喃道:“原来……原来你早就被人切了……”
唐夏和杜九娘一头黑线,只有莫晓风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苏启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莫晓风慌忙摆手:“不是的,我生出来就……”
苏启突然伸出一只手,善解人意道:“不要说了,我知道了。”
原来那个令她又羡又妒被父皇宠到天上的信王也有这么凄惨的人生,原来他所谓的风流只是为了掩盖自己其实天生是个太监的事实,原来这就是他男不男女不女真正的原因。
以前她老觉得王爷没种,原来是真的没种。
“王爷。”苏启走上前去,握着莫晓风的手,认真地道歉:“对不起,我错怪你了!听我说一句:没有把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把还做不带把的事。”
莫晓风脸有些红:“可不可以不提那个把。”
苏启一拍脑袋,“是是是,我明白我明白。”
……她到底明白了什么?
莫晓风拉了拉唐夏的胳膊,将他的耳朵拉到嘴边,极小声地问:“怎么会这样?”
她这样跟直接在唐夏耳根那吹气没什么两样,唐夏强忍了会,这才转过脸,同样小声地说:“她属猴,绰号叫猴子。”
“原来如此。”莫晓风恍然大悟。有两个词很是贴切,一是毛猴,二是猴急。苏启就一孙悟空版的苏启,难怪喜欢拿根棍子到处挥人。
杜九娘出去拎了壶热茶进来,倒了三杯分别递给莫晓风,唐夏和自己。
苏启看看他们,“为什么我没有?”
杜九娘头也不抬地说:“猴子喝什么茶?”
苏启双目怒睁,刷地站起身,哼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说着屁颠颠地去给自己倒茶喝。
莫晓风咬着茶杯,看看唐夏。唐夏抬头,视线和她撞了个正着。
夺美大会()
“阿夏……”莫晓风这一声叫得唐夏十分销魂,他搁下茶杯,想将座位往她那挪挪,莫晓风随即来了一句:“我想知道那只鸽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夏刚离座的屁股一下子又下去了。
杜九娘一头雾水看看唐夏:“什么鸽子?”
“是这样的。”唐夏一根手指磨娑着下唇,眼神忽明忽暗,顿了顿又换了个姿势,架起一条腿,手肘撑在膝盖上,忽道:“有人……”
“在哪在哪?”刚灌完大半壶茶的苏启跟条件反射似地跳上桌,手上紧握着竹棍,眯着眼全神戒备地扫了一圈。
唐夏无视她,继续说:“有人一直跟着我们到了这里。”
莫晓风手中的茶杯哗地一抖:“是、是张三吗?”
苏启敲桌大笑:“挖哈哈,张三这么耸的名字都有人叫?脑袋被门夹过了吧?”
唐夏手指一弹,一颗小黑丸子弹进了苏启大张的嘴里,咕咚一声,被她咽了下去。
苏启嘴巴一张一张,就是发不出半点声音。她额头爆青筋,奔到唐夏面前,用口型吼:“给我解药给我解药给我解药!”
唐夏若有所思地看向莫晓风,顿了顿才说:“我觉得不是。他现在身中血蝎毒……绝不可能躲得过我唐夏的暗器。”
杜九娘笑道:“三号虽自恋,说的倒是事实。”
但是莫晓风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也许他们发现的人并不是同一个人。
唐夏一手撑在额头,因此没人看见他微蹙眉头的模样。“起初我以为是唐秀派来的人,但仔细想想,可能性不大。”
莫晓风问:“那人的动机是什么呢?”
唐夏一怔,似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当时凤凰并不在莫晓风身上,唐夏找了这家客栈后,杜九娘就将凤凰搁在了房里,而且一直都很太平。那么那个人到底是冲着什么去跟踪莫晓风?
莫晓风忽陷入沉思。
也许可以这样假设,她在路上遇到了苏启,在她使出天女散花后,无意中引来了有心人的注意,这个人会是谁?不排除是张三,因为他也在阳周城,说不定正好在那条街的附近。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如果真是他,为什么不现身?在胡同里,如果不是自己发现了他,他会离开吗?还是因为唐夏出现,才离开的?那后来的人又是谁?为什么要跟踪她?不对,也许那个人本来跟踪的是张三,然后看到了他们……
看她半晌不说话,唐夏问:“怎么了?”
莫晓风抓抓脑袋说:“问题真让人头疼啊。”没有根据的猜测只会节外生枝罢了,所以她还是看看再说。
唐夏垂下头去,手指掐着指腹,虽然动作不明显,然而却被细心的杜九娘发现了。
“我们让她休息一会吧。”杜九娘起身说。
“嗯,也好。”唐夏手扶着椅手站起,平时走路吊儿郎当惯了,所以没人发现他晃着的步子有什么不妥,他走到她跟前,习惯性地揉了揉莫晓风的发,低声说:“有事就叫我,我在你隔壁房。”
莫晓风点点头:“好的。”
唐夏和杜九娘正要往外走,苏启扑上来逮住唐夏,用口型说:“给我解药!”
唐夏头也不回地扔了粒白丸子进她的嘴里。苏启啊啊叫了两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下子又窜回到了莫晓风身边。
杜九娘叫:“还不走?”
苏启摆摆手:“不走不走,我们有大事要商量。”
杜九娘一脸黑:“还在惦记着你的夺美大会呢?”走过去,直接将她拎走了。
“那等会再找你商量……”苏启清脆响亮的声音被阻隔在阖上的门外。
莫晓风扑倒在房间里的木床上,滚来滚去地想问题。有些问题不想还好,一想便纠结得很,不到一刻时间,床上响起了细细绵长的鼾声。
另一间房内。
唐夏给自己倒了杯温茶,一口饮尽,茶杯滚落在桌上,转了几圈。他低垂着头,双手撑在桌沿边,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户投射在他的脸上,淡金色的沉寂,额发间渗出的微小汗珠,显示主人的隐忍。
杜九娘推门而入,看着桌旁的唐夏,低叹一口气。
“你果然有问题。”
唐夏微微侧过头去,轮廓深刻的嘴唇泛着青白,微微颤栗,良久,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别说出去。”
杜九娘想要去扶他,被他制止,淡淡地说:“别碰我。”
“你在以毒克毒?”杜九娘惊道:“到底是谁下的手??”
唐夏微敛眼帘,“唐秀特制的香毒,我暂时还没找到其它解法。”以毒克毒能抵制香毒的发作,只是在一柱香的时间内,两种毒会在体内互噬,这种痛苦并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他往后退了步,转身挪到床头,扶着木柱坐下。如此简单的动作,令他目眩片刻,痛楚更是加重了些。
杜九娘不太明白,“你是他二哥,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唐夏的嘴角牵扯出一丝淡淡的嘲弄:“大家立场不同,会有这么一天一点也不奇怪。”
杜九娘苦笑一声:“为了她,果真是不要命了,你这个人啊……”她顿了顿,叹道:“真是一物降一物。”
唐夏整个身子滑了下去,落在床上,不太长的头发沾着汗水胡乱地贴在脸侧,他一直没有阖上眼,然而视线开始模糊,现在,就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香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一次,在他找到解香毒的办法前,他只能用这种方法,否则就跟个废人一样没区别。以毒克毒的次数越多,毒物反噬的力量也会越大,到时就算彻底解了香毒,他也会陷入毒瘾的泥沼之中。
杜九娘看着他的样子,心里难受得很。她想,能支撑他的,恐怕只有王爷一个人。她决然转身,重重地道:“我去叫她来。”
后方传来猛烈的撞击声。杜九娘倏地顿住,回头看到唐夏的头撞在了床沿上,一双眼没有任何的温度地望着自己。
杜九娘无声笑笑:“好吧,算我多管闲事。”
呵,人生就是这样。
当他成为你眼中的风景时,他的风景却不是你。
思绪不禁飘回到数年前,那时他们还年少……
杜九娘,原名木玖,十二美中排行第九。
论豪爽,杜九娘排第二。
论辣劲,杜九娘还是排第二。
论气度,杜九娘绝对可以排在第一。
与三号的渊源似乎是从那一句戏谑之言开始。
有人说,十二美中有两毒,一是三号唐夏的手毒,二是九号木玖的脚毒。
她听后,笑得前俯后仰,跑去对唐夏说。
唐夏说:你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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