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闻言惊讶的打量了她两眼。一个人的教养可从平时的行为举止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也可从他喜欢看的书籍中略窥一二。比如苏离自己,话本是掩饰。她最喜欢看的是史书。无论正史、野史,还是民间杂谈,她都有兴趣。殷如行喜欢看游记,倒也符合她素日性好外出的举止。喜欢医书就有意思了。医者,可救人、可杀人。也不知大哥知道不知道二哥的枕边人有这么个爱好。
她盈盈一笑,略带几分天真:“如姐姐怎么会喜欢看医书?姐姐学过医吗?”
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至少苏晨那里便瞒不过去。再者也不是见不得人,殷如行便说了她在军营中女扮男装做药童的事:“……知道些粗浅的药理,就想多了解了解。”
粗浅药理?苏离闻言微微而笑。据她这些日子的观察,殷如行此人处事低调,不好张扬。有的放矢,从不做无用之功。只怕不仅仅是懂得粗浅药理这么简单。
但凡富贵人家,几代经营,大多都知道些养生却病的常识。然而,真正出神入化的医术却深如浩瀚海。思忖之下,苏离有了几分想法。决心试探一下,今天怎么样也要抽出时间去一趟书铺。
第一站是首饰铺。苏离的婚事正在洽谈中,据说腊月时节就会有祀地的使臣前来。苏离本人要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使臣面前,衣服首饰之类自是要花大气力置办的。
买首饰花的是城主府的钱。这桩婚事属外交事宜,苏晨自不会在包装上吝惜。殷如行就没那么多钱了。虽然苏雷的月钱都在她手上,每月还给一部分俸禄。但殷如行时时提醒自己恪守本分,一两银子都没有私用过。首饰衣服俱是公中份例发放。胭脂水粉从不使用,近来更是连护肤的香膏都自己制作了。以前的存款都没了,重新开始的人经济困难啊!
故而看了许久,殷如行什么都没买。苏离明白了她的意思后,颇有几分不解,再度上车便赶了素琴与春兰去后一辆,悄声询问:“如姐姐,二哥不是小气的人,你何苦苛责自己呢?打扮出来还不是给他看的。”她无法想象以殷如行的半通房身份,竟会在装扮上不认真。
殷如行淡淡笑道:“三小姐,这些首饰我带了也无用。府中发放的份例就尽够了。”
“这样啊——”苏离不是笨蛋,瞬间就猜测有内情。不过是哪种内情还不知道。遂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不再谈论此话题。
下一站是绸缎铺,殷如行还是什么都没买。漂亮衣服她当然喜欢,但也要量力而行,钱得花在刀刃上。她现在没有讲究的资本。
苏离照例劝了几句,又说要送她两匹布料。殷如行推辞了半天推不掉,便简单挑了两匹素雅的暗纹织锦绫缎。之后便是去绣坊裁衣。用苏离的话来说,府中虽有针线房,手艺也不错。眼界和花色创意却不如这些绣坊的专业绣娘。想要好的,还得找她们来做。
再后面逛完胭脂铺,时间也到了中午。苏离吩咐管事的长随去酒楼安置包间,带着殷如行吃了一顿祺城特色佳肴。这些菜在城主府也有,不过酒楼所做的风味略有不同,另外也有一些百年老字号的食铺各有家传手艺,小厮们买来后一一品尝。殷如行赞不绝口。
“好吃吧?王记的酱肘子用的是百年老卤,味道就是好。还有黄记的炒货,配料方子是祖传的,比别家的都香。置办年货的时候,他们家排的队能长到街顶头去。翻炒的伙计日夜赶工,歇人不歇锅,一直要忙到腊月二十九才关门。还有做蜜饯的梅记,府里每月都要从他家进货……”苏离似小鸟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马车踢踢踏踏,摇晃着来到一家店面宽敞的书铺。铺中只有少许客人。苏离喝干杯中茶润了嗓子,带好帷帽,和同样带了垂胸轻纱帷帽的殷如行一同进店,只带两个贴身侍女,随从都留在店外。
素琴开口询问伙计,可有什么游记、杂记、话本之类的新鲜书籍。小伙计满脸堆笑:“有,有!小店刚进一批新鲜话本,您这边请。”从柜中般出一叠书册,“您慢慢挑。”
素琴便代替苏离挑选起来。殷如行四处看了看,翻了几本摆在货架上的医书,皆是大众之物,苏雷的书房里都见过。便问伙计:“贵店可有欲处理的旧书册?”
“旧书册?”伙计愣了愣。
殷如行笑道:“贵店想来也是收购旧书籍的吧。便是那些。”
小伙计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客人想要淘书。这样的人也有,大多是买不起的书的穷书生。只有少部分出得起钱,自负慧眼识珠者,喜好从旧册中淘取珍宝。素不知他们开店的东家难道是傻子不成?收购了旧书当然要第一个辨识的,真正的有价值的早在那时便取出了。
这位姑娘气派不俗,仆从如云,想来是玩个乐子。遂笑道:“是有些旧书,姑娘若是不嫌腌臜,请随我来。”带着她来到一个角落,拖出一个沉重的大箱子,里面乱七八糟的堆了一箱子书:“您随意看。”
殷如行不嫌脏,蹲下身慢慢翻看起来。
箱中大多是市面上固有的书籍,版面陈旧,页数多有脱落。不过淘货都是这样,淘不到属正常,淘到了属惊喜。
殷如行不厌其烦的将箱中所有的书都翻了一遍,找出一本破破烂烂缺边破角的手抄写本,该手抄本估计是哪个纨绔子弟的手札心得,书写随意,写了怎样做胭脂、如何调制混合香料、如何酿酒养鱼等等,里面还夹杂了不少香艳趣事。比如将可以食用的各色胭脂抹在妙龄女子的身体各处。倒是个风流之人。
看来看去,就这一本有些意思。便问伙计价钱。掌柜的正在招呼苏离,见是一起的,苏离又买了不少书,便道:“这本不值什么,姑娘喜欢就做添头送您了。”又道,“姑娘喜欢做胭脂香粉吗?小店有本《齐元要术》,里头倒也有些调制香粉的方子。”
“是吗?那你拿来瞧瞧。”殷如行不置可否。伙计取书来后一翻看,这本《齐元要术》是天元朝时编撰,现今再版的。里头说了不少农事、天时、工具制作等等。堪称基本的百科全书。一共五册,堆叠起来有十几厘米高。
“这书,咱们府里应该有的吧。”她问苏离。
“这个自然。”苏离在帷纱后微微而笑,“别说这一版,府里连天元朝初版印制的都有。就是二哥自个儿的书房里,也是有一套的。”
书铺掌柜闻言毫无尴尬之色,反露出一个惊叹的表情:“贵府想必是世家大族,小人丢丑了。”
“不妨事。”苏离拉着殷如行的手,亲切的道:“姐姐若是喜欢,自个儿留一套在手也是使得的。就当是小妹的一点儿心意。”
殷如行赶紧推辞:“不用。我不过是看着稀奇问问。哪里就真研究起杂艺来了。三小姐不用如此。”
苏离仍旧拉着她的手,笑道:“要送的,我还有事想拜托姐姐帮忙呢。姐姐若看不中这书,不如挑些别的?”
殷如行立时头皮发麻。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苏离需要拜托的帮忙,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越发推脱的厉害:“三小姐说哪里话了,三小姐出身尊贵,才貌双全。小姐有吩咐说一声,便有无数能人效力,哪用得着我这等粗鄙之人来献丑。”
苏离盯着她看了两眼,嘴唇一动,轻快的笑出了声:“好姐姐,真是会说话。也罢,你既然不喜欢就算了。我们走吧。”说罢命素琴结账。
殷如行长长的出了口气,将那本破旧手札往怀中一抄,跟着出了店门。
回去的路上,苏离向她索要手札观看:“如姐姐,今儿一天你只挑了这么本旧书,是什么奇书,我能瞧瞧么?”
殷如行很大方的取出来给她:“你瞧便是。不是什么稀奇的,只觉得这人想法很有趣,看着取乐一笑罢了。”
这本手札上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那种传说中淘书淘出一本武功秘籍,旧书堆里翻到稀世毒方的故事,都是异想天开。这本手札大多记录的是生活琐事,如何养鸟、如何养鱼、如何用花瓣调制脂粉、如何混用香料炮制书笺等等。殷如行买它主要是因为手札主人也是个懂医理药理的,各色药材、香料配制的思路很有几分新意。她是内行,看着有启发。故而买下。虽有价值,却也不是太过。换个外行来看根本就看不懂。
苏离翻过一遍,果然当成看故事。微微红了脸还给她:“真真是好书,原来如姐姐是要买了去是要和二哥……姐姐好生有眼光。”
什么好书?什么和苏雷干什么?殷如行十分不解。只见苏离红着脸继续道:“姐姐若需要什么香料药材,只管和我说。小妹在府中这点儿调派权还是有的。”
殷如行更糊涂了:“香料药材?”
“是啊。”苏离声若蚊呐,却坚持说下去:“如姐姐不试试上头说的踏雪寻梅吗?小妹可以供给姐姐材料,只求姐姐做出来后分小妹一份。”
踏雪寻梅?殷如行终于听懂了。一时间大为窘迫。这踏雪寻梅是手札主人弄出来的闺房之乐。用花瓣和可食用膏脂调制各色胭脂,在赤/裸的少女身体各处涂抹,少女肌肤洁白,胭脂粉色层层,便如同雪中红梅开放。然后么,自然是男人一边闻香、一边吃掉。从脖子吃到胸脯,吃到小腹,吃到……总之是各种香艳。
难不成苏离以为她买了书是为的这个?话说回来,这手札主人的确写了很多香艳之乐,踏雪寻梅只是其中一种。比如里面还描述了如何酿制……咳咳,有某种功效的酒。据说女子喝了这酒,面如朝霞,身化春水。其中妙趣不足语言描述。
苏离小声道:“大哥最近一直在为我的婚事操心,想我嫁人后过的顺和美满。我也想日后夫婿对我,能和二哥对姐姐一般疼爱。如姐姐可不要对我藏私。”小姑娘虽然羞红了脸,却仍坚持着将话说完。
殷如行有些无语。苏离的思路也没错。男人嘛,哪有不吃这一套的。床/上运动美满了,基本生活也就美满了一半。算了,就这么让苏离误会也好。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这事,你别和外人说。”
“这是自然。”苏离心下欢喜,傻子才教给别人和她一块儿争宠爱呢。最多以后教给自家女儿。心喜之下趁热打铁:“二哥不在府中的时候,如姐姐就来我的倚澜居吧。咱们一块儿动手。我这儿人手多,做的也可保密。还有胭脂香粉酿酒什么的,咱们都给做出来。要多做些,出嫁时带过去。”
“好……吧。”殷如行无力的应诺。开始同情那位祀地城主梁少安来。祈祷他最好天赋异禀、体力充沛,禁得住。别一不小心被这位美少女给吸食榨干了。
昨天家中莫名停电,今天又睡过了。呜……我讨厌欠债补更……
第九十四章少女不简单(下)
第九十四章少女不简单(下)
谈妥了事项,苏离显得很高兴。在马车中滔滔不绝的说起今天的收获。她好奇的问:“如姐姐,你跟着军医都学了些什么?”
殷如行笑答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些包扎绷带、缝合伤口、熬药煮汤之类的琐碎事。”
苏离惊叹:“那岂非是血淋淋的!姐姐倒是不怕。对了,如姐姐,军中大夫可教过你们怎么做伤药?”
殷如行便回忆:“教过的,大军扎营无战事之时,药童们便要准备各色药丸、伤药,外头送来的药材也要检验归类放置。”
苏离欢喜道:“难怪如姐姐有信心自个儿做胭脂,想必手艺熟练,一通百通吧。”
殷如行立时警惕,谨慎的道:“哪有那么容易。不同的成药有不同的制法。我学的,不过是一两样最基本的金疮、止血药粉而已。若制药真的这般容易,人人都能看书照着做,那些大药房还有什么赚头?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没个几年功夫炼制不来。我也是跟着军中大夫后才知道这些名堂的。”
苏离的笑容轻淡了几分,端起茶盏啜了口热茶:“是吗。”后面便换了话题,改为谈论柳氏何时回来。
殷如行稍稍松了口气,也有一下没一下的跟着搭腔。不多时,马车驶回了城主府,殷如行下车和苏离道别:“今天真是谢谢三小姐了。”
苏离抿唇笑道:“这有什么,不用这么谢我。等我将药材香料准备好,一样要麻烦如姐姐的。你我之前有来有往,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殷如行含笑不语,福身施了一礼,带着春兰往风雷阁方向离去。
苏离目送她的背影离开,眼往前方,轻声问身后的素琴:“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一点儿都不会制药?”
素琴道:“是不是真的奴婢不敢说。不过这位如姑娘行事低调收敛倒是真的。”
“低调,收敛?”苏离咀嚼了这四个字几遍,笑道:“那是她没有遇上值得亮出底牌的价值。一个买来的女子,一年多的时间学会了认字、骑马、习武,还去军营当了一趟药童。低调?江城苏府里,是个丫鬟都比她低调。”
素琴道:“城主大人不是告诉过小姐了,如姑娘练的是花拳绣腿,伤不了人。”也即是不危险,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苏离不同意她的观点:“虽说伤不了人。却可以跑得快、跳得高。身体健康灵活。你没发觉她的身段很窈窕柔软吗,走路如春柳拂风,轻盈雅捷。我和她同样带着帷帽,穿着也比她华贵。路上却还是盯着她看的人多。若不是有侍卫拦着,只怕就有搭讪的过来了。你说,她是不是练了那些花拳绣腿才有的这样好身段?”
素琴笑道:“姑娘想知道这个还不简单。直接问二公子都行。她会的那些,可不都是二公子教的?”
苏离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还是暂时不问二哥的好。女人家的事男人懂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那些女护卫,她们也是习武的。又哪个有那样的身段韵味了?除非是舞姬。然则又没有舞姬的妖媚之气。我料她是有些独家门道的。也罢,横竖她答应了来倚澜居。慢慢处着就是。人的情分,都是相处出来的。”
说话间,另一个丫鬟已经将车上的包裹取了下来,唤了几个婆子帮她们拿回去。苏离一眼瞥见了院廊外有一辆陌生的马车。
“今天有客来吗?”她问管事的。都快到晚饭时节了还不走,应是苏晨特别招待的才是。
管事垂下眼道:“是淡公子和若景小姐来了。大公子许是要留饭。”
苏离一怔,瞳孔瞬间收缩:“苏淡和苏若景?”心下立刻多了防备。
苏淡是她父亲的庶子,比她年长一岁。那一年许氏和苏玉生闹过一场隔阂,其中苏淡被牵扯出来做幌子。说要将城主之位传给他。这只是一场闹剧而已,谁都没有当真。然而在苏晨心中,苏淡这人到底是有几分膈应的。苏淡本人也算有些见识,去年见事情闹结束,便提出欲带着他的同母姐姐苏若景提前搬出城主府。许氏并不在意,那时正和苏玉生扯皮着,不知怎么被苏淡三磨两磨竟答应了。从此,这座城主府最后留守的两位庶子庶女离开。偌大的府邸成了嫡系的天下。
这般知趣、规避风险的人,怎么会好好的来苏晨眼皮子底下活动。到底有什么是会留了他们这么晚?
这边殷如行也在逼问几天不见,难得回来的苏雷:“你整天在外头忙什么呢?怎么这停战了反倒比打仗时还忙?”
两人的晚饭呈了上来,菜肴挺多,摆了满满一桌。苏雷挥手让春兰夏荷两个下去,斟了两杯酒,递过一杯给殷如行:“天气寒凉了,过来喝一杯暖暖身子。”
“好好的喝什么酒?”殷如行嘀咕着,不明白他的高兴从哪儿来。陪着干了一杯,斜眼睨他:“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喜事了?”
灯下看美人,酒醇人美,一杯下肚,腮边添上几丝轻红,眼波流转间,更加妩媚天成。苏雷酒不醉人人自醉,一颗心飘飘荡荡起来,黝黑的瞳孔水光流动:“是有喜事。你知道的,大哥虽登上城主之位,却是少了印信一事吧。”
“知道。”殷如行回答。这印信的丢失还和失踪的穿越前辈有关。难道是找回来了?
苏雷目中闪过几丝惆怅,继续道:“印信没了,总有人觉着大哥这城主坐的有些名不正。大哥笑问他们,城主印信何来?不过是天元朝分封诸侯时,用一块上古之玉雕琢而成,为一五瓣梅花之形。五个花瓣分封了五位诸侯,中间的一块则留给当时的太子。意为这些诸侯会世世代代拥护罗家的继承人。所以,若是现今仍认这印信说话,岂不是还要认鄢都罗家的小子为主?”
殷如行从不知五城印信的由来,今日是第一次听说,实事求是道:“城主这番话说的也有道理。”
“就是。”苏雷又喝了一杯,压低了声音:“这些日子,大哥给四处的城主都去了信,问他们,明明身为一地之主,名分却仍为一城之限。可愿进一步尔?”
“进一步?”殷如行压低了声音惊呼,“可是要称王?”
“咦?”苏雷放下杯子,稀奇的看着她:“你竟也能想到!”
切!殷如行不屑的撇撇嘴。这有什么好难猜的。男人嘛,最终梦想不就是建功立业。本事越大的心越大。苏晨想当王算什么,他还没想当皇帝呢!
不过话说回来,苏晨想要称王,苏雷这么高兴干什么?
苏雷又自饮了两杯,感慨道:“我一直对大哥心有愧疚。若不是我弄丢了印信,大哥继位不会这么艰难。平乱后也不会面对那么多流言蜚语。大哥虽说不要紧,可我知道,印信是要紧的。我想把它找回来,哪怕是永远……见不到她也没关系。至少把印信给我。我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或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大哥他,是真的吃了很多苦。”说着说着,他就有些收不住,一杯酒接一杯的往肚里灌。烛光下,眼角似有晶莹闪过,再看去,眸光一片水润剔透。
殷如行在一瞬间明白了,苏雷为什么对苏晨尊敬到几乎盲目。他的这份愧疚一直深埋心底,这份愧疚和苏晨的包容,密密麻麻浸透进他全身的血
国色无双第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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