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云清气爽,此时红日已升,阳光照在那人脸上,却仍被那样的容颜黯淡了三分。
黛玉回神,脸上早已红了,忙低头回身退了几步,紫鹃金渔忙上前挡着,心似擂鼓,面若桃花,却只觉得那人的灼灼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瞬未动。
然后一个清似流泉的声音响起:“让姑娘受惊了,是小王的不是。”
此一言,恍如隔世。
卷三
第一回
刚用过了午膳,便觉天上阴沉沉起来,风一阵紧过一阵。怡红院里袭人正与麝月等围着炉子说话。便有王夫人房里的丫头过来道:“太太叫袭人呢。”宝玉问道:“太太找袭人做什么?”丫头回道:“袭人姐姐的哥哥来了,太太请袭人姐姐过去。”袭人一听,忙忙洗了手,换了件半新不旧的粉红锦绣缎袄,便往王夫人房中赶去。哥哥很少亲来这里的,莫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一路不觉越走越快,连心都突突跳的厉害。一个不小心,便趔趄了一下,好歹小丫头扶住了道:“袭人姐姐别急!”袭人也忙站起,好显并未跌着,可那头上簪的一支一丈青的簪子却跌在地上摔个粉碎。袭人不由白了脸,只觉心头“突突”乱跳,又悄声嘱咐小丫头“别告诉别人知道!”一面将那断簪子捡起放入怀中,复又往王夫人房中去。
及至王夫人房门口,早有小丫头看见掀了帘子请她进去,道:“袭人姐姐来了,太太让你进去呢。”袭人含笑道声谢,慢慢低头进去,便见王夫人正在炕上念经。见她进来,王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碗叹道:“我的儿,你别伤心。你哥哥刚来了,如今在二门外候着呢,说是你母亲病重了,想见见你。”袭人忽觉那原先突突跳的心似乎是不跳了,眼前一黑,便跪到了地上,泪珠儿便滚了下来,道:“奴婢自小在这里长大,也知道这里的规矩,本不该说这话,只是求太太的恩典!好歹让我去送母亲最后一程,好全我的孝心。”
王夫人忙让一旁服侍的玉钏儿拉她起来,叹道:“好孩子,我还不知道你么,最是让人放心的,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母女连心,哪里能割的断?便回去住几日夜使得。”袭人磕了一个头,哭道:“谢太太。”王夫人便道:“去告诉凤丫头,就说我的话,袭人要回家一趟,让她打点一下,派几个人好生送回去。”又沉吟了一会,便道,“其他的让她按例斟酌着办吧。”玉钏答应着去了。袭人又是感激,又是伤心,又是高兴,一时磕了头便要回去收拾。王夫人见她面色苍白,语噎声哑,便仍让小丫头送她回去。袭人再三道谢,方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一时回了怡红院,麝月秋纹等见她这副模样不由都大吃一惊。袭人将事情说了,众人不由唏嘘垂泪。宝玉在贾母处还未回来,麝月便让人去叫去。一面又劝道:“好歹别太伤心了,也许并未到那一步,老人家看到你回去,一高兴,兴许病就好了。”袭人含泪点头道:“好妹妹,承你吉言吧。只是我这一出去你好歹多劳累些吧,这屋子里的姐妹们虽多,却都淘气的很,宝玉又最是没脾气的,好歹劝着些,别胡闹才好。”麝月道:“姐姐放心就是了,我知道的。”袭人又将宝玉房中的装银钱及贵重之物的小抽屉的钥匙取来交予麝月,又趁着收拾衣裳的时候说了几句嘱咐的话。便听外面小丫头道:“彩霞姐姐来了!”袭人便拭了泪,忙去迎。
外面炕上正摆着几个大包袱。彩霞一一开了,只见是件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葱绿盘金彩绣绵裙,另还有件青缎灰鼠褂——都是王夫人以前穿过的好衣裳,虽是半旧的,样式也过时了些,那料子却是上好的。袭人又惊又喜,只听彩霞说道:“这几件衣裳是太太赏给你家去时穿的,也冲一冲吧,太太还说万不可太伤心了。若是你妈好了就早些回来。若是不好了便送了灵再回来了也使得。”只把袭人喜得涕泪横流,直道:“谢太太的恩典。”她们这里说话,那边麝月秋纹碧痕早帮着收拾好了两大包的衣裳包袱。正说着周瑞家的便到了,见了袭人,笑道:“琏二奶奶让我来瞧瞧花姑娘可收拾妥当了没有,若好了,我们可就起程了。”
众人听她口气便问道:“这话可是奇了,怎么姐姐也去不成?”周瑞家的道:“花姑娘回去一趟也难,又是大事,我便向二奶奶请了这趟差使。”袭人忙道:“哪里敢劳动周姐姐。”周瑞家的笑道:“什么‘劳动’?我成日家在这里也憋的慌,倒是托姑娘的福出去走一趟也好的。”又看袭人身上穿的衣裳,道:“我说一句姑娘别生气。”袭人道:“周姐姐请说。”周瑞家的笑道:“这次是托太太的恩典姑娘才回的家,只是此次不同寻常,太太既赏了这几件好颜色的衣裳,好歹姑娘就穿上回去,再妆扮好些。一则太太知道了也高兴,二则也冲冲晦气,姑娘看我说的可是?”袭人赔笑道:“还是姐姐有见识,是我不够慎重了。”便忙将身上的衣裳换下,现穿上王夫人赏的,又簪了几支好珠钏。正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袭人原本模样就生的好,这一妆扮起来,越发显得娇俏妩媚。
周瑞家的见了,也不由赞叹道:“真真不是我说,姑娘这一打扮,倒把别人都给比下去了。”袭人只羞红了脸,不说话。可巧宝玉得了消息赶了来,见了袭人,便拉了她的手一句又一句得说了好些话,直到周瑞家的催了几次方放了袭人出去。
及至到了凤姐房中,凤姐正用饭毕,见她进来,先打量了一番,方点头笑道了个“好”。又告诉周瑞家的道:“再将跟着出门的媳妇传一个,再带两个小丫头子,跟了袭人去。外头派四个有年纪跟车的。要一辆大车,你们带着坐,要一辆小车,给丫头们坐。”周瑞家的答应了,先出去收拾。凤姐便又仔细看了袭人的手炉与衣包,又命平儿去拿件半旧的大红猩猩毡给她。周瑞家的答应着去了。
凤姐一面拉着袭人的手在炕上坐下,笑道:“你可信我平日里的话了?我说你就是个有福的,如今如何,我说的可有错?”袭人红了脸,只说不出。她在贾府多年,自是对贾府中的规矩了如指掌,她今天这出门的架势,便是贾府姨娘们的规矩了。何况又有周瑞家的这个太太的陪房兼心腹作陪,便是正经的赵姨娘周姨娘也没这样的风光。饶是袭人向来老实忠厚,可这争强好胜之心哪个没有?此时面上也不由露出一点得意来。可旋即又想起这是凤姐屋里,便忙低了头不说话,只作害羞状。
那凤姐又是何人,袭人的心思如何能逃过她的眼睛?冷冷一笑,眼中微闪过一丝冷意,便不见了,袭人低着头更没有注意。一时平儿包好了衣裳包袱送了来,袭人再三道了谢,凤姐便又道:“你妈若好了就罢,若不中用了,只管住下,打发人来回我,我再另打发人给你送铺盖去。可别使人家的铺盖和梳头的家伙。”又对周瑞家的道:“这里的规矩的你们自是知道的,也不用我嘱咐了。”周瑞家的答应:“都知道。我们这去到那里,总叫他们的人回避。若住下,必是另要一两间内房的。”凤姐想了想,又吩咐周家的道:“好生伺候着,可不许出差错。若袭人有个好歹,仔细你们的皮!”周瑞家的忙道:“是。”说着,跟了袭人出去,外面车马灯笼早已备下了,一时袭人上了车,便往花自芳家中去了。
且不说袭人之母命数如何,那宝玉自小便喜袭人之温柔体贴,此时她一离了,诸事便觉有几分不顺,倒茶穿衣都叫“袭人”,待无人应时方想起袭人不在,自己便先笑将起来。他房中便由麝月晴雯两个上夜,麝月和厚,晴雯伶俐,倒也周全,日子久了,便慢慢把这出口就唤“袭人”的毛病给改了。此是后话了。
又说次日申时,便有小厮来回说袭人之母昨儿夜里便没了,让这里把袭人的铺盖送去。凤姐便让两个丫头到怡红院收拾袭人铺盖妆奁,一面去王夫人处回明了。正好,宝钗也在王夫人处说话。王夫人听说,便拉着宝钗的手道:“好孩子,好在听你的话让袭人立即就回去了,若是晚了一步,她们母女两个没见最后一面,岂不是我的罪过?袭人虽是个好的,到时也难免生出事端来。”
宝钗笑道:“那是姨妈慈悲,与我有什么相干?我只是想着袭人以后既是要长久放在宝兄弟房中的,若是有个什么不好,岂不带累了他?”王夫人一手拉着宝钗的手,笑道:“那也是你有心才想到这些,别的人谁又有这样的心思,真心为我的宝玉。”宝钗面上一红,忙低了头不说话。
凤姐眼中精光一闪,半晌并不说话,只抿嘴一笑,道:“既这样,太太何不锦上添花,赏袭人些治丧的银子?咱们府里,也是有这例的。”王夫人道:“凤丫头说的是,那就赏她四十两吧!”凤姐道:“袭人是未过明路,赏四十两,可妥当吗?”嘴上在说,眼睛却飘向了正在外间炕上做针线的赵姨娘。宝钗早瞧见了,却是微微一笑,也不说话。王夫人便有些不喜道:“正是未过明路才赏的。再说了,何时我要赏人几两银子也需别人同意了?”王夫人虽最烂漫慈善不过,然人岁数大了,也难免有些左性了。凤姐哪还敢再说,只低头道:“是。”宝钗便又说了几句话,凤姐便慢慢退了出来,回至屋里便让平儿带两个丫头去讲袭人的铺盖收拾出来让人送去。平儿答应着,带了两个小丫头一路往怡红院去了。
第二回
那边平儿带着两个小丫头往怡红院去,才刚进了门,便听屋内有人说话,听着声响是麝月晴雯碧痕秋纹几个,便听秋纹说道:“到底是袭人姐姐有福气,这样的体面,我们便是再修几辈子也是难得的。”言下大有欣羡之意。又听晴雯说道:“呸!好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蹄子,不过就是几件衣裳罢了,有什么脸面?”秋纹道:“衣裳先不说了,这是常见不常得的恩典,可那样的好料子又是我们几时能得的?也只有你面子大,老太太赏的,林姑娘给的,早就见惯了。可是也没有袭人姐姐这的风光不是,咱们有事了出去,哪个不是悄悄的,谁像这遭袭人姐姐这样前呼后拥的?还让周大娘陪着,还带着两个小丫头。”晴雯便又骂道:“偏你是个没脑子的,这样的风光你也要?也不想想‘西洋花点子哈巴儿’这趟出去是为了什么?”
碧痕道:“姐姐糊涂了,不是说袭人姐姐她娘不好了,她哥哥才来接的吗?姐姐莫不是气糊涂了?”晴雯道:“你们都糊涂了我也不糊涂!她是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最老成持重的,她哥哥既来接,定是她老娘不大中用了,不然回去做什么?”秋纹道:“是了是了。”晴雯又道:“我是没老子娘的,也没这个机会前呼后拥花枝招展地回去给老娘送终,你若是想……”她话未说完,便听秋纹笑骂道:“好个烂嘴的丫头,叫你声‘姐姐’,竟越发上来了!你不要的就打量着别人定巴巴得追着赶着要么?这‘西洋花点子哈巴儿’也是人人都做的?今儿个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叫!”说毕便听一阵嬉笑声,平儿便掀了帘子进去,道:“好个没脸的丫头,也不怕烂了你的舌头!”
众人不妨唬了一跳,都笑道:“平儿姐姐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让人通报一声?”早有丫头沏了好茶来,平儿也不喝茶。只笑着指着晴雯道:“你若是知道我来了,可还这么长篇大论么?”晴雯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平儿纤指狠点了晴雯额头一下,骂道:“你这口没遮拦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脾气坏也就罢了,嘴还这么厉害。什么时候被人拿了短处算计了,也定是你的嘴惹的祸。”晴雯笑道:“若是让我忍声吞气地活着,话也说不得,那不如死了算了。”平儿道:“呸呸呸!什么死的活的。”众人都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她改了,也就不是她了。”此时忽听外面小丫头道:“紫鹃姐姐来了。”
不一时便见紫鹃带着小丫头掀了帘子进来,一见平儿不由一愣,笑道:“平儿姐姐怎么在这里?”众人都笑道:“今儿可是奇了,怡红院竟成风水宝地了,怎么这么热闹。”都忙让座。
紫鹃谢了座,笑道:“我是找晴雯给做件活计呢,平儿姐姐来做什么?远远的就听到你们说话呢,可说什么好话呢,我也听听。”众人都笑了,将刚刚的晴雯和秋纹的话一一说了,再将平儿的话也说了。紫鹃听罢便也笑道:“晴雯就这个脾气,咱们这些人里,属她生的最好,针线活也最灵巧,只是这脾气也是最烈的。”众人都笑了,笑指晴雯道:“瞧瞧,连紫鹃姐姐都这么说,可不是冤枉你了。”
又说笑了几句,平儿便将来意说明了,麝月便带着几个丫头去收拾袭人的铺盖。晴雯又问紫鹃有什么事,紫鹃笑道:“险些忘了。”便叫小丫头把那小包袱拿来,道:“这是上次和你说起的料子,你若得空,便帮着做件裙子,若不得空,我也不急,且慢慢等吧。”众人看那料子是雨过天青的缎子,乍看平常,再一细看却只觉那缎子上似有薄光滑过,质地也极细腻温润,都道:“好稀罕的东西,这是什么料子?”紫鹃笑道:“我也是头回见的,说是什么江南新出的‘霞光银线’,也不知怎么织出来的。我手笨,这稀罕东西就怕被我杂沓坏了,就叫晴雯试试吧。”晴雯笑道:“瞧瞧,还说我呢,她还不是巧嘴的?只一味谦虚了,你若手笨,那林姑娘身上穿的都是谁的活计?这阖府上下都赞的衣裳,反倒说是手笨,都当别人都是瞎子呢?”紫鹃笑道:“你还不知道我们姑娘?她素来不穿外面针线上做的,再则她的衣裙也不能将就做,也只好我们自己辛苦些吧。”晴雯便道:“那林姑娘要什么花样子?”紫鹃道:“你看着办吧,总不过就要素雅些的就是了。”
平儿奇道:“这是怎么说的,怎么林姑娘的衣裳要让晴雯做了?”紫鹃冷笑道:“谁不知道我们姑娘是‘横针不动,竖针不拈’的,这有什么奇怪的?既有了这个名声,我便好生使唤使唤晴丫头,免的她也懒得连伺候人也不会了。”众人听了都抿着嘴笑。晴雯道:“好的很,那我就做了,只这稀罕的料子若做坏了可不许怨我。”紫鹃笑骂道:“只要你不使性子乱做,便坏不了!若真做坏了,便把你给卖了作赔!只怕十个你也不值这么一块!”众人一听都咋舌,道:“好金贵东西!”
一时麝月收拾好了东西交与平儿带的两个小丫头,平儿便要告辞,众人苦留不住。紫鹃便约着与她一道走,众人送到门口方回去。
出了怡红院,紫鹃便努嘴指指小丫头拿的铺盖问道:“这是给她的?”她自是指袭人了。平儿抿嘴一笑,道:“她如今也是那牌名上的人了。宝玉可是离不了她呢,太太也喜欢她,自然是越发的身娇肉贵了。”紫鹃冷冷一笑,不再说话。平儿如何不知她的性子,便打发两个小丫头将东西心送去,又道:“若是奶奶问起我,就说我去林姑娘那里说话去了。”小丫头答应着去了。平儿方笑道:“你有什么好着恼的,莫不是也看上了宝玉,结果只她被收了,你心里吃醋了?”一句话说得紫鹃面红耳赤起来,只急得来撕她的嘴。慌得平儿连忙告饶才罢了。
平儿又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也怨不得她。人哪有不变的?”紫鹃只低头慢慢走着,手中玩着帕子,也不说话。平儿问道:“你是怎么了,咱们这些人素来是好的,从小儿一起长大。你虽和她不是最亲,但也是好的,怎么如今这样生分了?说出来我听听,也许我能调停调停。免得伤了好姐妹情分。”紫鹃道:“姐妹情分?”说罢叹了口气,又道,“说到姐妹情分才更是伤心!看在旧日的情分上,她好了,我自然是替她高兴,只是她做的又是好姐妹该做的事么?我们姑娘那样好性子的人,偏被说成了那样。这里府里的人惯会捧高踩低的,也就罢了,偏她也这样。平日里说话,字字句句都拐着歪带着刺呢!说我们姑娘‘旧年好一年的□夫,做了个香袋儿,今年半年,还没见拿针线呢!’我们姑娘做针线的时候她正在太太和宝玉那儿说好话呢!再说,是谁家姑娘带着针线篮子到处逛的?又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做针线做到男儿家床边去的?天知地知,你我也都知道,不过都瞒着不说开罢了,若真扯开了说,看谁没脸?”
听到这里,平儿撑不住笑了。紫鹃道:“你笑什么?”平儿忍住笑道:“我笑传言虽不尽如事实,可也有几分真的。其中林姑娘口齿伶俐这一点便是真真的,瞧瞧我们的温柔端厚的紫鹃大姑娘,差不多也有了爆炭晴雯的品格了。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紫鹃红了脸,道:“我也是气急了,昨儿去园子里逛时,正巧听见她和太太房里的两个婆子说话。她的话一车一车地倒出来,我都说不出了!”
平儿搂了她的肩叹道:“我就说你今儿这样气恼定是有缘故的,你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最是温和的,再想不到会如此。”又道:“你也不必太生气了,她虽可恨,却也可怜。如今她虽是宝玉的准姨娘,可是以后正房太太进了门,又岂会让她好过?”紫鹃心中一动,道:“她想来已经想到这个了,如今不是已经在谋划了么?不然也不会这样去奉承那位了。”手指指蘅芜院的方向。
平儿道:“如今是如今,谁又知道以后会怎样呢?但凡是女人,有几个希望与人分享丈夫呢?远的不说,就说我们奶奶,正是因为待二爷真心真意,又希望二爷待她也一心一意,才那样厉害。我有时虽委屈些,倒也无妨。”紫鹃听到此处,想到平儿在凤姐屋里的处境,不由心中一悲,险些落下泪来,只忙忍住了。又见平儿已经红了眼圈,紫鹃忙拉住她的手,只觉双手冰凉。又听平儿道:“你看太太也不是这样么?大爷虽去了,但娘娘在宫里,还有个宝玉这样得老祖宗地疼爱。你看她可曾待见过赵姨娘和环三爷?”
紫鹃叹息了一回,忽然想到前几日听到的一个消息,心中一动,欲张口说话,又忍住了,只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二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各自散了。
第三回
话说时气渐冷了,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年底,荣宁二府上下皆忙碌不堪,个个疲乏。先是除夕及正月初一,贾母等有诰封者先进宫朝贺,行礼领宴毕便至宁府中开宗祠祭祖。两府上下花团锦簇,语笑?br/gt;
红楼同人之红楼如梦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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