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贾母素来心疼宝玉,见他第二天眼睛肿的像个桃子一般,心就有点软了,早饭都没吃,便把黛玉找了去,意思是想商量商量说不然另外派几个能干得力的媳妇代她去去便算了。不想这黛玉心也最是个执着的,听了这话,也不做声,眼泪直接就下来了,直哭了大半个时辰,硬是没有答话。贾母知道她舍不得老父一人支持,一时又怕把黛玉哭坏了,只有作罢了,转过头去哄宝玉道,林妹妹去去就回来,这宝玉才总算消停了。
又这么折腾了半日,到傍晚吃饭时,竟连外头住着的林如海也听得了些许风声,他来的时日尚浅,不清楚贾府里这样惯了的,生怕传开了,于女儿的闺誉有损,又心痛女儿受了委屈,心中不免更加抑郁,直觉得这事情愈加头痛。连黛玉过去拜访时,趁着黛玉不注意,有时也不免看着她暗暗叹息,白头发不免又多了好几根。这么过了一两日,倒被邱凌揣测出了一二,正想怎么寻个空子开解开解他,没成想没等她找到机会同林如海说上话,隔一天起来,他那种抑郁的神色竟忽然一扫而空,竟像这无比犯愁的事儿从未发生过的一般。
难道竟然是他自己想明白了不成?就怕是佯装无事,自个儿一个人憋着憋出毛病来。邱凌这么一想,到底还是没忍住,瞅空子悄悄找了林如海的近身小厮问了问,原来,林如海倒是真的想开了,却也不是自己想的,竟然另有高人开解,也不是别人,正是上一次,被熙凤院儿里那号称第一伶俐小厮的贵哥儿评价为“真真意趣儿人”的小书生余瑜。
想来这余瑜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不过来了林府几年,却同林府上下人相处得异常融洽,更难得的是,还获得了十分广泛的拥戴。一个二个提起他来,竟是一脸异常敬服的模样。听得邱凌问起,本来不爱搭理她的这位林如海面前的当红小厮立刻滔滔不绝地,把“余先生智谏老爷”这一段当成说书一般讲了一通,邱凌头昏眼花地听完了,自个儿在脑子里整理了一番,才算明白,原来,他不过就说了一句有用的,就是,余瑜对林如海说了句:“大人竟对姑娘为人如此无有信心么?”
正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林如海这才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近日观察黛玉再自然不过的端正言行和府里头莫名其妙的风平浪静,心中便慢慢有了底,想清楚了这一层之后,倒自己笑了一回,想到自己宝贝了那许多年的女儿,竟反倒不如旁人看的清楚,当真是老糊涂了。余瑜忙不迭地又劝了劝,这一节就算是掀过去了。
邱凌听着那小厮绘声绘色的描述,已经能够想见那日的情景,觉得好笑之余,也不免敬佩,这小书生,愈发是个人物了。加上听说的他们家的事,暗道果然是遭逢大变却仍未被打垮的人,都会早早地成熟起来了吧,这样倒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再大的闹腾,过了之后,日子还是得继续,黛玉应付贾母和日常功课之余,每日必会出入林如海的院落,问安奉饭,俨然是一副孝顺女儿的模样,宝玉则放学后必来林如海院子报道,明着是给姑父请安,实则来找黛玉,其胡搅蛮缠之态,愈加明显,林如海虽然无奈,但碍于亲戚情面,也不好撕破脸皮,只有专拉着他探讨些诗词歌赋、仕途经济等他不爱听的话儿敷衍他。
一晃儿就到了二月十二日,正是黛玉的生日,因今年林如海来了,且才升的官,这个生日自然要大办,又兼林如海和黛玉几日后便要启程去趟扬州,这生日宴还算成了个饯行酒的意思。故而阖府上下一通忙碌,设宴之外,还另请了戏班来唱,贾政老经世故,但凡有个机会都不放过的,便顺便请了几个世交来陪,大家听说是新晋副督御史家千金过生,又是荣国府的外甥女儿,都很给面子,来了一堆人,自然也都不是空着手来的,邱凌便被王熙凤拉过去同几个能干的丫头婆子一道接待女宾,并清点礼单等事务,收获自然是颇丰的。
这生日宴直闹了大半日才罢,吃过午饭,因见园中梅花盛开,酒足饭饱的甄友直诗兴大发,随口吟哦了两句,贾政便也来了兴致,再三拉了众人去园中赏梅,贾赦、贾珍素来对这个没有兴趣,便找了借口推了,只剩下贾琏、宝玉同贾蓉几个或是跑不掉或是不敢跑的,并林如海带了余瑜,一行六人,陪着甄友直等几位贾、林二人的同僚及其子弟,直往园中赏花而去。
这边贾政既撤了外间酒席,便遣人回了里面席上的贾母,老太太一向喜欢热闹,故而心情十分不错,因吩咐里面黛玉、宝钗并三春姐妹几个也自去内院赏花作诗玩耍。如此,黛玉这一个生日,当真也算得是声势浩大、雅俗兼备的了,真要比起来,前面那三四个生日,只好当没有过过罢了。
且说外园、内院,两拨赏梅的人都是肚子里有些墨水的,有花岂能无诗,少不了一家即兴做了几首,边走边品评赏玩,又吃了茶,看看地天晚了,众宾客方才告辞各自回去了。里面姐妹们也早就散了,黛玉照旧回了贾母,径自到如海院里奉饭。
林如海父女都是爱诗如命的人,又是父女天性,不过几日早已经重新有了默契,于是两个人话都没说几句,忙不迭地把晚饭吃了,便不约而同地把日间收集的众人作品一一摆上桌子,预备共同鉴赏,品评一二,黛玉跟父亲重新混熟了,不免就有些撒娇耍赖的小女儿形态,硬是说两人既然都有习作,便不能做为评判,须得选一个才学品行俱为上品者评之,方显公正。林如海笑着应了,想是心中已经知道黛玉心中想的是谁。于是,邱凌端着两碗茶进来的时候,看见两父女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看的样子,不知道怎地就打了个冷战。
那两人一时兴起,便挽袖子将所有诗作一一誊抄了出来,隐去名字,放在一处。黛玉便叫来邱凌,同她略做解释,便推她上前,要她品评鉴赏,选出前三甲佳作。
邱凌苦推不脱,只有硬着头皮在那一堆诗稿中选来选去,直搞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最终选定四首佳作出来,言说,排名难分上下,当并列三甲。黛玉拉林如海过来一看,便先自“嗤”地一声笑了,偏还撑着,见林如海假意瞪她,便挣扎着喘着气道:“秋姐姐,你倒是说说,如何个排名难分上下法?”
邱凌见如此,少不得把自己那点可怜的古典知识继续拿出来搪塞,用词自然是越虚越好,大意是,一二名难分,因为一个沧桑深远,一个绝代风华;三四名难分,因为一个风流雅致,一个俊逸率真。
她将评语说出,林如海同黛玉皆抚掌大笑,连说“佩服”。看原稿时,果见那首沧桑深远的乃是林如海所做,绝代风华的乃黛玉之作,两者并列第一,自然没有什么悬念。那一首俊逸率真的,自然就是余瑜所做的了,只那首风流雅致的,看署名时,乃“世侄甄庆霆愚作”,不知何方来历,倒也是同余瑜旗鼓相当,难分伯仲。至于那宝玉的,虽然也不错,但跟这几位的一比,就已经完全掉到地上去了。
因了邱凌的点评,黛玉又仔细将余、甄二人的诗稿细看了一遍,含笑不语片刻,又同林如海谈笑了几句,便带着邱凌并那一堆稿子,告辞回了自己房里,次日起来便开始收拾东西,等着启程去扬州不提。
正文17、启程
剩下的几天,黛玉便抽空同邱凌探讨着将那些诗稿中作的略好的都挑拣出来,结了一本集子,最前面两首选得是林如海和余瑜的,却把自己和甄庆霆的放到最后面,邱凌度其含义,想必还是更喜那甄家小子诗中的风雅韵味,心中已经将他那一首排在余瑜之前,而自然而然地尊了林如海的为头名,自己的次之,汇编成册时取了个先一四,后二三,凤头豹尾的意思。
邱凌略略一想,觉得如此评判倒也没有什么出奇的,黛玉现今正是爱做梦的小女孩儿的年纪,更喜欢浪漫华丽的文风本属平常,她自己向来的文风本来便已然清丽脱俗之极,自然不易读懂余瑜诗中劫后重生般的,虽然看似平淡,但质朴洒脱,俊逸率真之意的。
说是为了启程做准备,但其实黛玉倒并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因去了扬州还要再回京来,多余的物事都不需要带,只准备几件换洗的衣服并常用之物便可,临行前一天,邱凌看着紫鹃和雪雁麻利地替黛玉收拾,自己连只手都插不进去,只有作罢,同王嬷嬷一起陪着黛玉闲话去了。略消了会儿食,两人服侍着黛玉歇下,便一并退了出去。
邱凌正想着自己也去收拾两件衣物,顺便同平儿、鸳鸯等几个素日关系不错的大丫鬟们辞辞行,不想,还没等出门,王嬷嬷便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见她不解地回望,便远远地朝紫鹃努了努嘴,如此举动倒叫邱凌愣了片刻,直到这时,才恍然想起,这回扬州之旅,她同王嬷嬷雪雁三个自然都是没有什么悬念地跟去伺候了,单单这紫鹃,竟不知道如何安置才好。
按说,紫鹃跟着黛玉也有四五年了,只比自己晚到了黛玉身边十来天,为人做事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这回就跟着一起去扬州,也是应份的,一路上服侍也有个照应。偏偏王嬷嬷素日里已经怪她平时不知道出力拦着点宝玉,带坏了屋里面的规矩,又还在恼她前几日大晚上的又放了宝玉进来胡闹,只闹得鸡犬不宁,心里多少就有点格应。
她是黛玉身边极老的人了,虽然时常不太管得住自己的脾气,但这心里倒也是不糊涂的,很有一点借此机会把这“老太太屋里派过来的”甩在贾府的意思。无奈黛玉平日里同紫鹃的关系倒还是不错的,即便有点什么,也是很快就过了那个劲儿,从来不记着什么的,王嬷嬷对黛玉的性子十分了解,心里清楚指望她明白自己的苦心是不可能的,只有迂回了些,先来找邱凌了。
邱凌同王嬷嬷也一处生活了四五年,看她这样的眼神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意思?略觉好笑之余,也不免有些感叹,看这个样子,相对于身家清白的贾府家生子紫鹃,王嬷嬷竟然更信任自己这个原本来历不明的丫头,明明她之前防自己还像防狼似得,如此看来,自己做人,倒还算成功。看来她两世为人,多吃了几年的盐,倒也没有白费。紫鹃这妹子,人倒是也不错的,就是阅历还太浅了点,她那么使劲儿撮合宝黛,最后为的是什么,想必大家心中都有数。这回,就先冷着她点儿吧,最顶级的大丫鬟,不但要懂得看主子的眼色,还要知道,别随便替主子拿主意,除非,有实力隐藏的足够好,不会被人发现。
她想到这儿,便了然地对王嬷嬷点了点头,待黛玉歇了中觉起来之后,便悄悄跟她提了两句,说因府中这屋里还需要人照料打理,不如紫鹃这回就先别跟去了,留下照管屋里,等大家从扬州回来再做打算。黛玉素来不管这些事,想想觉得很有道理,加上紫鹃本来就是贾府里的家生子,无谓长途跋涉地去扬州跑一圈儿,便依了邱凌的意思,要王嬷嬷去吩咐紫鹃留守,王嬷嬷高兴地去了,临走还深深地看了邱凌一眼,有点欣赏的意思。
紫鹃听了这个安排,也没有说什么,点头应了,便退下去了。落实了这件事儿,黛玉便照旧带了邱凌出去,直接去了贾母屋里,同众人一起吃了离府前最后一顿晚餐。因着次日黛玉便要启程,这一餐饭便吃得十分五味陈杂,邱凌紧紧盯着宝玉,生怕他又忽然间发起疯来,幸亏他只是异常萎靡,没有什么大的动静,想必是屋里人没少下功夫劝导。
次日便是二月十六,邱凌几人服侍着黛玉早早起来,又去给贾母并邢王二夫人辞了行,便上了熙凤安排的车,众人少不了撒了几滴离别的泪,唯有宝玉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直哭得差点背过气去,竟似一天都离不得黛玉一般,还几次要冲过来拉着黛玉的手诉诉衷情,无奈碍着贾政在场,他终究不敢太过造次,加上三春姐妹、李纨、熙凤和秦可卿等也都在,人多拥挤,又被邱凌和王嬷嬷有意无意挡了挡,他便也没有寻着什么空子。
待到迟了一会儿薛姨妈带着宝钗姗姗而来,他便捧着一颗受伤的心,一头撞过去宝姐姐怀里寻求安慰去了。倒也真真对得起黛玉打趣的“有了姐姐就忘了妹妹”一说了。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这个行总算是辞完了,邱凌和雪雁赶紧扶着黛玉跟王嬷嬷一起上了车,依旧在一大堆丫鬟婆子的围绕下七拐八拐地出了府门,到街门外同林如海的车马汇合,贾政依依不舍地,专门命贾琏带几个人护送着,黛玉和林如海一行三四辆车,这才缓缓地出了发,直往港口而去。
行至岸边,就见甄家的人早已经到了,正在候着呢,于是大家各自厮见过,便辞了贾琏等人,一同弃车登船,一家一船,离了都中,直往扬州而去。
船一驶离港口,邱凌便有了一种林家船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的错觉,连看着一贯孩子气的雪雁都笑的比平时更灿烂了些,这种感觉倒让邱凌觉得十分有趣。因同众人一起在船上张望,此时正是早春光景,眼前碧波如洗,天色澄澈,真真是让人心旷神怡,宠辱皆忘。
骤然脱离了贾府,虽然还在路上,黛玉却似乎到了自己家一般完全放松了下来,自自然然地微笑起来,如同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推开船舱中的木窗好奇地向外眺望,忽而又腻在林如海的身边,撒撒娇说说话,整个人都似变了个样儿。因着这船上左右没有什么外人,林如海便也放开了怀抱,捻须浅笑,宠溺地同黛玉说笑,俨然一副父慈女孝的天伦图景。
虽然说是差不多一船人都轻松无比,总还是有例外地不为所动的,比如那位小书生余瑜,因他自己那一套男女大妨的理论,为了回避黛玉,竟独自一个人闷在船头的舱房中闭门不出。深居简出的,弄出一副凛凛正气的样子,呆是呆了点,但同贾府里的公子们那般随意相比,倒也真是有些意思。
邱凌想了一回,深深地觉得即使同为古人,也是一个人一个模样的。清早出发的时候,她倒也远远看到了那孩子一眼,模样生得倒是十分俊逸周正的,年纪不大,似乎也就十三四岁上下,算来只比宝玉大上两三岁,但其行事之沉稳,为人之端方,简直颇有成年男人的范儿了,实在忒早熟了点,宝玉同他一比,那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没长大的小孩子。可惜矫枉过正,此君那过于板正的小脸儿上那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实在让她觉得异常搞笑。
天气晴好,顺风顺水,船行得也异常平稳,黛玉同林如海眺望了一会儿江景,很快就到了午饭的时间,那余瑜因讲究什么“七年,不同席,不共食”,依然同林如海告了罪,自己在房里吃了。黛玉陪着林如海吃过午饭,也告辞回了房,略略歇了中觉起来,翻了两页书,便又转到林如海的书房预备探讨些功课。方要开始问时,前头舱中便有人来报,说是隔壁船上甄家老爷携家眷来拜望老爷来了。
林如海赶紧迎出去,那来的果然正是甄友直一家子。因是两家同行,加上甄友直同林如海颇有点一见如故的意思,算来林如海又是甄友直的的上司,故而趁着下午这大段空闲的时候,这位新上任的甄御史便十分客气地携着家眷来林家船上拜访了。
这甄友直既然出身金陵甄家,自然还是极懂得礼仪的,他自己带着儿子拜见林如海去了,却派自家的女眷来见黛玉,男女分开,一清二楚,也算是个会做人的。好在林如海家的船够大,骤然多了几个人,倒也不显得拥挤,只是两下里离得并不十分远,隔着几重帘门,也能隐约看到人影,倘若高声说话,也是能听见声音的。
不过这几位都是出身侯门的,自然都是轻声细语的,不会大声喧哗,如此只见那边人影一阵晃动,想是见了礼,之后便分了宾主坐下攀谈了起来,邱凌远远地瞄了一眼,似乎甄家人丁也不多,只得一个儿子,想必就是那“不才世侄甄庆霆”了。这一边林如海便叫了余瑜来陪,自然而然地分成两桌,两个大人聊他们的,旁边两个小的聊自己的,想是因上次赏梅的时候见过,以诗会友,对彼此的文采惺惺相惜,十分投契的原因。
说不了,便见王嬷嬷进来传报,说甄家姑奶奶携了两个姨娘在舱外求见。听说竟然不是夫人,而是姑奶奶携姨娘们求见,邱凌便有点讶异,同黛玉对视了一眼,见她一脸茫然,便知道显然她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她有点无奈,不管怎么说,这位姑奶奶似乎是位长辈,只有先见了再说了,于是赶紧扶着黛玉起了身,一起出舱门口迎接来客。
两人才踏出舱门口,便见到迎面来了一队衣着鲜妍的女子,打头的一位着一身绛红袄子,披着一件同色披风,并不怎么打眼的颜色,却被她穿出了意味深长的味道,虽为女子,却生得剑眉星目,于秀美之中透出一股子英气,把她身后那两位花枝招展的姨娘和一群花红柳绿的丫鬟全部都给比了下去,让人一见就移不开眼珠子去了。
看这形容,这位应该就是那甄御史派来访问黛玉的甄家姑奶奶了。邱凌便赶紧扶着黛玉迎上去,跟着黛玉一面恭敬地尊称了她一句“甄家姑母”,一面便预备行礼,还没等弯下身,黛玉便被这位甄家姑奶奶拉着手儿笑着搀扶起来道:“哎呦,这么漂亮的孩子,这可怎么使得啊?”还要客气时,早被她再三笑着免了,自言这一趟原是她应该来的,又顾左右而言他地说外头怪冷的之类,黛玉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赶紧把她们往里让,众人方才一起进到舱里去了。
正文18、同舟
黛玉将那甄家姑奶奶一行让进船舱中,请那甄家姑奶奶入了座,恭敬地当作上宾来招呼,命邱凌奉好茶。邱凌依言将舱内最好的茶冲制了,端来递给黛玉,看着她亲自为那甄家姑奶奶奉上了茶之后,便退到一边侍立,静静旁听她们几个人谈话。
从先头舱外相见的第一眼开始,这不过说了几句话,走了几步路的功夫,邱凌已经隐隐觉得这甄家姑奶奶并不简单。别的先不论,她的脸上竟然从头到尾都一直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br/gt;
红楼之成为英莲完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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