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成为英莲完作者:肉书屋
红楼之成为英莲完第9部分阅读
经把离开这几个月里贾府发生事儿摸了个大概了,里面林安家出来接着赖大家在厅中吃茶闲话,她自去黛玉房中收拾了几样东西,看看天色差不多到了林如海平日里回府时候,便径直往他惯常去书房走去,意思是回个话再走,刚转过拐角,却见对面余瑜也过来了,眼看着回避已经来不及了,她便索性装作没看见,直接迎了上去。
正文28、开解
邱凌只道自己这么大模大样地往前走,而且既然已经先到了林如海书房门口,那余瑜见了自己必然还是如往常一样礼貌地先行回避了,毕竟除了那一两次因特殊情况碰面而简单说过几句话,此位正经守礼小书生从来都是彬彬有礼到让人无语地步,然则这一次,他竟然目不斜视地直接迎头走过来,完全无视了对面站着邱凌,脚步还挺急,颇有些如入无人之境意思。
邱凌不由得十分诧异,一时间倒没有反应过来,眼看着两人就要撞上了,她这才猛然惊觉,虽然觉得无奈,也只有闪过身等他先去林如海书房了。
这小书生平日里最讲礼貌,是以这会子虽然是一副魂不守舍样子,失神到连邱凌这么个大活人站在眼前都没有发现,却倒也还是没有忘记进林如海书房之前先敲门这个礼数。想来这几年来林如海如此掏心掏肺地待他,倒也没有白费,恐怕他早已将其敬之为师,视之为父了,故而无论何时都是如此恭敬模样,竟似已经融入血肉一般成为本能了。
这余瑜恪守礼仪,异常标准地敲了两下书房门板之后,便停了下来,静静等候,不想,书房里面一片静谧,竟半响都没有回音,看这样子,原本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从衙门里回府,在书房中闲坐品茗林如海,今日竟然还没回来。邱凌倒是没有感觉到多大意外,想必像林如海这等朝廷大员,即使本身性情淡泊,但正所谓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必要交际应酬还是需要,今日大约是不知外面有什么要紧事情耽搁住了,所以才会晚归了吧。
她想到这里,便准备转身离开,反正她本来也只是想顺路来亲口通报一声黛玉留住贾府事情,顺便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吩咐,礼貌上是应该这么办,但既然林如海没有在,请林安家传话儿也是一样,总之不要耽搁回黛玉那里时间才好。
没成想她刚刚转过身,就听见身后又响起了敲门声,还是标准两下,伴随着那清脆敲门声,还有一个少年清脆声音低声道:“世伯,您在么?”
这些声音来源自然还是余瑜,饶是邱凌见惯了此人一板一眼,只略略想象了下这个场面,还来不及亲眼见着,就已经被小雷了一下,一时间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她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把已经背转了一半身体又转了回来,心中却暗道这孩子没事儿吧,怎么有些傻呆呆?林如海年纪虽然不小了,但是也还没有老到耳背地步,这会子附近又没有什么噪音干扰,他要是在里面,您敲门声音是不可能听不见吧?还在这里问,真是……
邱凌正在那里无语,正好看见不远处一个婆子从前厅过来,连忙叫住她问了句:“吴嫂子,今日老爷回府了不曾?”那婆子见是她,忙笑道:“哎呦,秋姑娘,我这儿正在找你呢,林家娘子正在前厅陪荣府来嬷嬷说话儿,偏巧刚跟着老爷鸿哥儿带话儿回来,说老爷因今日外头有同朝大人们约了宴席,要晚些回来。林家娘子想着秋姑娘兴许要找老爷有事,怕你跑冤枉路,正让我进院儿里同你说一声儿呢。”
邱凌笑道:“多谢两位嫂子挂念了,我就是说过来这边儿找人,怎地没见到半个人影儿呢。我原也没什么要紧事儿,因荣府那边老太太要留咱们姑娘小住几日,吩咐我回来收拾几件惯用物事,本想着说临出府门顺路回老爷个话儿呢,既然这么不巧,那就罢了,过会子便只有劳烦吴嫂子回老爷一声儿吧。”
那婆子笑着应了,因怕误了邱凌事儿,便也没有多说话,称自己还有事要忙,便先自行走了,这里邱凌也转身准备离开,临走时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她们这里又说又笑折腾了半天,那余瑜竟然似闻所未闻一般,还在林如海书房门口木呆呆地站着,看那样子,竟似还要继续敲门一般。
她终于没有耐心了,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平日里呆是呆了些,但也不至于呆成这个样子,亏她还专门拉着那婆子在他身边说了这大半天话,很明显是为了说给他听,林如海没在,还敲什么敲,别是在子监读了这些天,给读傻了吧?
说到读书读傻了,她一时间却忽然浮想联翩起来,竟一下子想到了范进中举那个典故,可见这科举考试最是害人不浅了,这书生一门心思读书,别真是读得疯魔了吧,那可真是造孽了,想到这里,她便不敢再想了,赶紧转过身奔到书房门口,冲着余瑜轻轻喊了句:“余先生?”
没想到连喊了几声,余瑜都没有什么反应,她无奈,只有憋足了力气大喊了一声:“余大爷!”
乍然被如此近距离狮子吼袭击,余瑜吃了一吓,这回才总算是醒过神来,缓缓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邱凌也是到这时才看清楚他脸,见他虽然面色有异,但还是眸正神清,不像是个疯子,不由得十分窘迫,一不小心,竟然又逾距了,但正所谓礼多人不怪,她赶紧裣衽为礼,想把这段赶紧遮掩过去。
邱凌恭敬地施礼毕,方才抬起头来预备同他说话,这余瑜本来似乎因有什么心事正在沉思,忽然被邱凌这么一惊,自然是十分不悦,但因见邱凌落落大方地对他行了个礼,少不了也十分客套回了个礼,语气有些不悦地道:“不知这位大姐有何事指教?”
又是大姐?邱凌深吸了一口气,自我催眠道,不要生气,千万不要生气,不要同书呆子古人计较……她一面心中默念,一面在脸上扯出一个笑来,略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余大爷言重了,我因有事要回老爷,故而想来书房求见。”她顿了顿,往里面看了看,才接着道:“不想老爷竟不在府中,甚为不巧啊。”
她一面说一面看着余瑜表情变化,果然,他听了这话,面色更加抑郁,竟连依着惯例问一问她找林如海有什么事情都没有功夫顾得上,邱凌倒有点好奇了,因见天色还不算晚,便顺势问道:“余大爷此来,可也是找老爷有事要回么?”
她这一问倒颇有些没话找话意思了,但想那余瑜必然是遇到了抑郁难抒之事,竟也失了平常冷静自持,顾不上深究邱凌话中深意,略略迟疑了一下,方才道:“正是。”
邱凌见这样子,暗道有戏,心中却更是好奇了,便连忙换上一脸亲切笑容,继续趁热打铁般地问道:“不知余先生找老爷所谓何事?”
想必那余瑜心中本自郁闷,正是倾诉无门时候,见了邱凌此时笑颜如花,观之可亲,又总归算是林府里人,平时虽然极少见面,但他素来走是守礼却不糊涂路线,也曾经是协助林如海管了那么多年家了,邱凌那协理管家手段,自然不是不知道,此时见她问起,便忍不住想一吐为快,病急乱投医了。
然他即使于此时,倒还是尚存一两分理智,又低头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道:“既然大姐有此一问,我却也有个问题请教,不知当讲不当讲。”
瞧见余瑜这副表情,邱凌便知道这书生如此纠结为什么事就要水落石出了,自然满口应道:“余先生但说无妨。”
见邱凌脸上并没有什么不豫之色,余瑜方才缓缓地正色道:“记得曾听老爷谈起,大姐同府上其他仆役不同,另有一番身世来历,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邱凌一听这话,便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再加上看见他那一脸抑郁表情,稍微一思索,已然猜出他这郁闷来自何处,无他,大抵是同这“身世来历”有关了,看来京城子监,果然水深得紧,那么一大群被关在一起读书热血青少年们,吃饱了没事干,自然会闲话八卦几句,大家都是官员子弟,消息自然也是灵通,想必,余大书生寄居在林家事情不但被人知道了,并且还被人拿出来打趣了罢,说不定,那些说难听点儿,连他如此为林家卖命,为不过是要林如海属意他,好顺利入赘林家话都说出来了。
虽然单说入赘这事儿,在邱凌看来倒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想必,在这个年代,特别是对余瑜这种循规蹈矩人来说,这总归不是什么很好话儿,甚至可以被算成侮辱一般意思了吧?再加上此话竟然隐隐有诋毁林如海恩义和黛玉闺誉意思,更是叫人咽不下这口气了。不然,这书生何至于抑郁成这个样子呢,那他此次前来,就是要同林如海剖白心意,更过激点便是想辞别他离开林府另立门户么?果然再怎么样也还是个孩子吧,因着家逢巨变反而自尊心更强吧,怪不得林如海一直都没有提过要收他做养子什么,更没有做过什么把黛玉许给他暗示,看来,果然是有原因。
她如此想了一会儿,虽然不敢笃定,也觉得大约不离十了,但因他由此一问,还是决定先照实回答,左右时间也还够,且看这书生到底是何意再做打算。
果然,那余瑜听了邱凌故事,自己若有所思,良久方才缓缓道出了自家抑郁之事,虽然还是依着他那个惯常说话样子,诸多隐喻,并未明言,但邱凌连听再猜,也知道了个大概,事情真相果然正如她所猜想一样,还是个“枪打出头鸟”故事。
因着月前余瑜同甄庆霆一起入了那子监之后,虽然是后入学,但联句作文,偏偏都出类拔萃,早有那先入学看着两人不顺眼,故意为难,自然说什么都有,极尽嘲讽挖苦之能事,甄庆霆因着家世相对过硬没有落下什么大口实,余瑜身份本就有些尴尬,便成了那起子只为来监里混日子等着爹妈捐官作罢人靶子。
起先他还本着“忍一时风平浪静”君子原则无视之,后面终于有人说起了“鸠占鹊巢”那等混账话。他虽气得半死,但还是拉住了盛怒之下欲为他出头甄庆霆,以秋闱将近,不宜生事为由好说歹说把甄庆霆劝回家去了。只是他也是血气方刚年纪,此事虽劝得了好友,忍得了半时,却终究过不了自己关,一路走一路还被同窗们从背后指点,他那一口抑郁之气终于还是充斥于胸,便一路奔回家,直接奔着林如海书房就冲过来了。
邱凌听罢,已知其意,看了看天色,也是该离府时候了,不然可能就赶不上晚饭了,因轻轻丢下了一句话,便匆匆离去,只留下余瑜一个人站在原地,听了此话,却似醍醐灌顶,甘露撒心,那抑郁之气已去了个七七八八了,方欲道谢时,却哪儿还找得到邱凌影子,他兀自茫然若失地在原地伫立了一会儿,便缓缓地回房,照旧在晚膳前翻开一册典籍,只是直到林如海吃了酒宴回来,那一页书却依然摊在那里,并没有翻过去。
正文29、小住
邱凌在林如海书房同余瑜说了几句话,因看着天色已然不早,料定是等不到林如海回来了,便将那呆愣愣小书生一个人撇在原处,自己径直走了。
她到了厅中,果见林安家还在陪着赖大家闲话,那赖大家坐端端正正,正兴高采烈地同林安家说着什么,林安家含笑认真听着,还不时插上一两句话,两人一副言谈甚欢样子,倒也没有久等之下不耐烦意思。
见了此情景,邱凌顿觉心中大安,愈发觉得这林安家果然不愧是她同黛玉、王嬷嬷几人亲自选出来管家媳妇,倒也真是个会做事儿。看她那样子,自做了管家娘子,倒比之前显得沉稳了些,想是经手了具体管理实务,再如旧日一般沉不住气显然已经不中用了,这林府事务说不复杂,但怎么说也是有百十口子人,光是些茶米油盐、鸡毛蒜皮小事儿就已经够折腾人了,这个也就二十郎当岁媳妇子倒也没怵什么,几个月下来,倒也还算是称职。
只是这林安媳妇厉害之处,本来就在于为人伶俐,嘴巴活泛,是极利外交意思,可惜因林府没有女主人,黛玉年纪还小,平日里同其他府中往来倒也不多,只有开始时甄氏偶尔会过来,现今秋试在即,她也没有那个闲工夫过来说话儿了,故而林安媳妇这般好口才,倒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好容易赶上赖大家来了,有个说话儿人,自然是相谈甚欢,竟然连她来了都没发现。
邱凌便含笑站着听了一会儿,听她们谈论却又同方才赖大家与自己在马车中不同,想必两人都是当了娘,说最多无非便是些育儿经之类安全话题,既不显得生分,又绝对放在哪儿都挑不出什么来,不由得暗道这两人果然不愧都是主人家器重管家媳妇,自然是有她们独到之处,不说旁,单说这说闲话能说到如此有分寸地步,就已经很是难得了。
故而她也不再疑虑,径直过去笑着道:“两位嫂子说甚么好话儿呢?说到这般开心,可有甚么喜事?”这原本不过是个寒暄话儿,那两位却一齐打趣儿笑道:“看这妹子嘴儿巧,多早晚谁讨了你去,那才是喜事儿呢。”说得旁边婆子也笑起来,还有那素日里话多又自恃同她关系好趁机嚷道:“就是呢,秋姑娘眼看着也到了说人儿岁数了,两位嫂子有合适可给留意留意了,有好趁早儿就定了,好多着呢。”
她这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邱凌也跟着一笑,并没当回事儿,等大家笑过了,便回头叫了两个小丫头帮忙拿东西,顺势同众人辞了行,跟着赖大家一起出了门,林安家赶着送出门儿来,一边走一边还在对赖大家陪不是,客套着什么可巧儿今儿老爷晚归,要嫂子白跑一趟什么,俨然已经完全是个管家娘子范儿了。邱凌料想她同黛玉去贾府上这几天,把林府交给林安家打理,应该是没什么不妥当了,便放心地搀着赖大家上了车,一路往贾府而去。
路上少不了还是继续随便闲话几句,赖大家因方才同林安家聊得高兴了,便接着那个兴头儿同邱凌继续聊起来了,正说得高兴,就听见赶车一阵惊呼,还没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她们坐着车身忽然一震,跟着往旁边一歪,两个人顿时失了平衡,邱凌反应还算快,一把抓住了旁边抓手,赖大家却慢了半拍,身子一歪,一头撞到车棚板子上,登时痛得“哎呦”一声伏在了车身上,邱凌也险些撞上去,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急忙查看赖大家伤得如何时,见她头上虽然已经撞了一个大包起来,看着自然很是吓人,但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赖大家扶着头,靠着邱凌缓了好一会子,才总算缓过劲儿来了,少不得怒气冲冲地掀了帘子,想看看那罪魁祸首是谁?两人往外看时,却见对面也翻倒了一辆车,里头东西倒了一地,几个车夫小厮在捡拾整理,竟没有人来问一声儿这边可撞伤人没有,赖大家不免更气,她在荣府里是说一是一管家娘子,早比寻常人家主子更显得岑贵,这时哪里还忍得,正欲发作时,旁边却恰巧有一个锦衣公子下了马,听到这边动静,想是一回头便正见了赖大家愤怒脸,便满是歉意地道:“真是对不住了,这位大娘可还安好?”
邱凌在赖大家身后听了这声音,不由得心中一震,再循声往那边一看,忍不住立刻打了个激灵,这不是北静王府水二公子么?他怎地在这儿,感情那马车是他们家,现下虽然还不知道这回两车相撞是谁责任,就怕搅合不清楚,弄得个没完没了了。因恐误了回贾府同黛玉汇合时间,她便轻轻拉了拉赖大家,在她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那赖大家虽然没有见过这水二公子,但也是个见多识广有头脸管家媳妇,看了水二那言行举止已经知道此人定非普通人家,又听邱凌说了是北静王府人,哪里还敢有什么怨气,硬生生将满腹怒火转为客套微笑,寒暄两句之后便恭敬地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