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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迈上梯阶,只因圣面于前,最后十级不敢登上。只坦然跪下,三呼万岁,垂头不语。

“你二人,亦是来与朕求情的吗?”空冷之音由高台上飘下,隐有淡淡的不屑。

“臣与臣妻二人并非求情,是以求罪请罚。”司徒远微抬目,却未仰视。

“作j犯科之人但已收押宗人府以立卷审责。端慧王,你与楼卿又何来的罪罚。”抛却叔侄之礼,他只视他为臣子,直呼他的王号,疏冷亲离。

“臣司徒远,生而不教,罪难免,罚难赦。”

“臣楼谙谦,养而无责,不谆不诫,是以罪罚难脱。”

二人几乎齐言,充入耳中,握着白玉石栏的双手一紧,腻出薄汗。目色微寒,先前的骄傲淡下几分,咬牙言声:“你们二人…是在逼朕吗?”

“臣不敢。”默契中同时垂首,异口同声。

“司徒一之堂审是躲不了的,朕决计不会循以私情。”坚定言声,冷袖拂转,倾然离去,只身后忽有身影铺上,苦苦拽住龙袖——

“长生,长生,姆娘求你——”声声凄厉惨绝,言之人云鬓垂乱,宫妆颜色皆以泪水抹花,身形单薄,哭得瑟瑟发抖。

依是岿然不动,只掠上几眼江氏,目中虽滑过几丝不忍之色,却也一瞬即逝,漠然甩开宽袖,脱出腕带,大步回身入殿。

江澜周身无力,瘫软于殿前,泪眼朦胧中唯见那漆门重重闭紧,一颗心,僵冷如冰。转身之间,却也望下十阶之外的二人。但不知,三人目光何以交流。只一时无言语,眸中泪色已涸,江澜扶栏而立,但不要那个女人看到自己一丝脆弱。

司徒远淡淡收回了视线,手间轻轻拉过楼明傲的袖笼:“夫人。起吧,地上凉。”

江澜周身僵住,双瞳乌如漆墨,失了光彩。

周身寂而又静,静到那两个字穿透耳膜,刺破宁静。她听得那一声“夫人”,却要生生撕裂开胸口,由着漫天寒意贯穿自己。恨意痴情,化作绵延不绝锥心之痛,终是无以退避。

最薄人情,却也如此。

爱恨痴缠,挡不及一个“薄”。

道理她皆懂,却想不明白……是以何时,他与她的命运,已是不能回头。

(谢谢小诺~~奉上加更章~~~其实沈那孩子的事,还没完呢,只不过小水已经做下决定了。阿九但也不要慌,嗯,倒是小水觉得最好的选择~~~)

阿九小剧场第四十八章彦木头

第四十八章彦木头

近一个半月来,朝中的景况依是沉闷。

自月前。接了重整户饷的圣命,户部便也忙至水深火热不得歇喘。就连往日不拘小节的楼尚书都连了几日皱眉不舒。这一日晨间又次清点了户部几所档房,前前后后将几年来的亏帐空帐查清入库,待到清闲之时已过了午膳的时辰。胃里亦觉空空,嘱咐宫人上了些果腹的凉茶点心,正欲左右开弓时,却见档房外立着个长影子,那人背身以对,似琢磨犹豫着去留。待到楼明傲走上,回身猛地对上眼,不由得有些许尴尬。

“怎么杵了这?!”她身影从柱后漫出来,正对上彦慕偏转过来的目光。

“皇上午半晌阅了黄集递上来的折子便就怒了,急急召你。”他方在殿外见她这个时辰才用食,实不想打扰,只未料到自己的身影却被她一眼看穿。

楼明傲微一沉吟,复想起五日前工部领旨缮修先皇帝后寝陵之事,狮子一开口便是要从户部拨以万两白银。如今正遇上户吏法治齐新一貌,总算得了个好兆头,若是于此改革伊始便要抽调库中财银,却如釜底抽薪。那黄集又是个功高气盛的,连派了工部书吏持以圣上批文连连来要了几次帐。都由着她拒之门外。如今却也一旨宣折奏上一本。

“我三日前亦上了折子,言修陵饰寝一事不合时机。皇上可是看了?!”抬眸间不无烦闷道。

“折子递上了,只他说不想看,怕是明白你该会写些什么。”彦慕但不知因何,小皇帝的性情尤以最近月间时好时坏,偏执顽佞之态与从前判若二人。

听了这番话,楼明傲心下不是滋味,只点了头即跟在彦慕身后绕出去。一路沉默,却也思及司徒一的审责,小心翼翼探着口风:“你掌管刑部…亦该知道小一的案子什么时候能判下来吧。”家门生变后,以防那些脏言秽语入了孩子们的耳,更是将他们留在娘家照应。然每一次回府探视,总要由阿九翻来覆去的问她大哥何时回来。次次都是搪塞,如今却也愈发疲惫起来。于司徒远面前,更是细心着不轻易勾起这事。

彦慕步子慢下,却也未回头,微一叹息:“我倒也命人关照了几分,只是…宗人府如今直由皇令辖管,皇上还未起心办案,便就这般压着不理。”出言时,尽是揣摩了三两分,照着如今情形,压而不办,反倒是最好的了。

心,悬了多日。这般等待的每一日都似煎熬。不仅她一人,却是一家子大小陪着熬。

彦慕倒也看出了她如今的心不在焉,近月前。她人看着是不如从前光鲜明艳了,偶尔也会强撑笑意,只那般勉强太过艰苦,反累她自己个憔悴了。

只楼明傲反未想那么多,又思及户部拨款一事,颇为怨恼道:“朝中人皆言我是个一毛不拔的,如今这个境地实难由人下决策。彦慕,这话我也只能对你说,不是户部出不起这个银子,而是…不敢出。修陵重整之后便是大祭,而后入秋围,及至年根,种种都是需内银流出的,可去年敛上的税银,却也连赈灾济难的亏空都填不上。你可知,内务亏空不得补足,旧帐不结新出即要迎上,户部本就得不了片刻喘息。借端遮饰的把戏我倒是能做,往日里在自家府宅没少耍那等小聪明,只如今国事为大,弊窦丛生。我不敢不说真话。”

脚下顿住,彦慕回了身子凝着她,见那宽绰朝服下的身子更是单薄,心底扯疼了些微,只面上仍以忍耐。

楼明傲陷在自己的情绪中,自说自话也是个没完,总算拉到一个人能诉诉苦什么的。往日只对着司徒远,他有他的吏部和兵部在忙,亦是满脸浆糊一头闷青。她若再抱怨个三番,定会得他一句“你趁早辞了安心居家养孩子”的排遣。索性一闷再闷,如今好容易遇上个懂自己的,一肚子苦水团团吐出。

“且不说亏空的事。你倒是也得到消息没有?西南番地入春后,百日无雨,求米济灾的折子不少,圣上允下的亦不少。只去年大涝,亦是掏空了库存仓米,尚不及百年,又不到他地收成之时,本就难以蓄满。眼下只得…开仓放济那变色历米。”言着声色微转,想及半月前,长生亦就她开仓放历米一事连下十道严旨骂她不顾民生,危害百姓。她却也知道那等米粟食之必伤以身骨,可总不能看着百姓活活饿死。如今朝野上下只冷嘲热讽言她捂着银子不购买商米,却不知那白银购米流出,户部只帐面上的亏空便也是几年也填不尽。于此时大兴土木,绝非明举,只可惜忠言逆耳,一番苦苦劝谏,那云阳殿上的人却不肯听下一个字。

彦慕此时已全然迈不动步子。回身看她却将她满目倦色收在眼中,无意识地猛走回了两步,一把扯上她团袖,半扯半拉的朝了绕回了几步,方向一转,反朝着另一处走上去。楼明傲见这也不是去云阳殿的方向,忙挣扎了几步,却也扭不过他的力气,只得随着他走。

绕过中殿,未桓殿侧但有一厢暖房。彦慕但也不顾礼节,一脚踹开了那暖房漆门,拉了她入内。满室清雅的气息漫入,简陋中透着三两分书香墨气,只一观望倒也明白是男人家的居所。

“这暖房是我值夜时偶尔住下的。”说话间,但也将她按在矮榻上坐稳,“往日连个人影都没有,出奇的安静。你先睡一会,醒了就用些食。总不能跟自己身子过不去。”

楼明傲明白过来,却觉不妥,忙道:“云阳殿那边还等着训我呢。”

“我给你扛着。”彦慕释然一笑,“你安稳睡着,皇上那边问下来就说没见我传旨。”

“彦慕——”她揉着眉头,虽实在困怠。却不能事事都要他帮自己托着,她欠他的,大抵要怎么才能还得清。她不喜欢欠人东西,尤以情最是。一时笑得颇为无奈,“你这也玩了出陋屋藏娇了?!”

这一声轻唤反荡起他心中涟漪,本是准备走的步子忽而迈不动了,复杂了眼神攥着她,胸口随着一痛:“她从不这么叫我,只你这般叫。”这么多年,他早已接受了这个看似难以承受的实施,她…不是她。就像她从不会这般无遮无掩的笑。亦不会张口闭口唤齐了名字。楼明傲总也畏畏缩缩,心思细腻,却做不到…云淡风轻洒脱成性。

“彦慕。”她并未存了介怀之心,反倒是轻松笑过,出言再唤。

心底酥麻一片,僵步走到她身前,怔愣间淡言道:“喊一声公子吧。”总有些许的期待,那个声音,还能再隐隐传来,填补胸口某一处长久的缺失。思念的味道,蔓延开来,他并不是无时无刻的思念成痛,只在面对这张容颜时,止不住地发涩。而后,便也不知…他思念的是谁,在意的又是谁。她期待她能秉持自己的笑,却也有想她如她般唤自己。

楼明傲认真地看了他,只眸中依然清定,坚持了再道:“彦慕。”她不能再陪着他玩自欺欺人的游戏,人,要走出恍惚,才是真实。

他明白过来,眼中恢复以平静,只手指点在她额顶,颇像个兄长般言道:“照顾好自己…总有人是惦记你的…”话里明一半暗一半,他不常这般说话,只她面前,却也不得不揣了这口吻。

“怕你惦记的是脸,而非人。”楼明傲笑道,绝不含一丝酸意,只不过随口说穿了一个事实。这世上衷情不二的男人太少了,眼前的,却也是极品。只可惜…他眼中只存着一个人,虽是相同的容貌,可自己终究不是她。他的这份深情厚意,更是不敢承下一分。她偷了人家的身体,再不能连着男人一并偷去。这是死不动摇的原则。

“是吗?”彦慕已步出几步,听身后这一声,微微愣下,唇边忍不住浮上苦笑连连。而后自嘲地摇了头,推门而出。

这一睡,却也忘了时辰,醒转时天已暗下大半,忙起身推开被衾,绕出屏风,却见桌上已整齐摆放了碗筷膳食。实在不知道彦慕什么时候送了来,只饭菜还热着,料想他是不久之前送上的。笑自己睡得死,浑然没个知觉。正坐以桌前,一番大快朵颐横塞硬吃,直要把胃撑开,方才满足了放下筷箸。寻了口茶漱口时,门外已有人声在唤:“楼大人,可是用过膳了?”

声音极是轻柔,听的楼明傲心底微颤。只知道彦慕身边除了蝴蝶外,再无女侍,一时间糊涂起来。出声应了,悬着口气,却见门外映出个身影,推门而入,彼此相视,心,沉沉而落。

“你什么时候做起打杂来了?!”许是多时未见,如此一望,心中涌起从前种种,暖意流窜胸口,最是温软。

林微蕊着了一身青莲色的宫女服款步姗姗,小宫人的配饰衣衫但也遮不下夺人的风华。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几步行至桌前临着楼明傲坐下,气若幽兰,笑得嘤然有声:“若不是我,你能有这御膳房的美食?!”

楼明傲笑眯了眼:“我道这口感甚佳,原是极品佳肴啊。”

“某些个人可宝贝你啊,连着送了好几次,见你不起饭菜凉了,便也一换再换。”林微蕊微微翘起朱唇,满口酸涩,似为不满的叹道,“那些个不近女色的男人,见了你,是不是都要变节?!”言下暗讽了自己的哥哥和那活活能气死急死人的彦大木头。

“我没那个功力。对付你哥倒也算了。彦木头这…还真是碰不起。”话音一转,笑得风娇水媚,“呦,某些人心里酸着呢。”

“是酸呢。”腮晕潮红,羞娥凝绿,只嘴上强言,“肠子都要酸掉了。我还帮他置备饭菜,早就该给你那食盘里掺着什么,我才解酸。”

“我说啦,对这木头,且不能着急。”手下就着冷茶,一贯到底。

“再不急…我都要成半老徐娘了。”唉声叹气后,复又揽上她手,“你说说,我林微蕊喜欢个人儿怎么就这么难?!我和皇兄一个样,阅人无数,却只取那一瓢怪水!只我那百年不开花的木头哥哥如今开了窍了。偏我遇这木头,他定是锈了……”

阿九小剧场第四十九章预兆

第四十九章预兆

第四十九章预兆(加更)

楼明傲一出中宫。刚提了笼灯在手,却借着光映出了候在宫口的小太监。那是传信儿的乔公公,望见自己,忙弓身迎上来,作了一揖忙道:“楼大人,可算见着您影了。王爷来来回回寻了好几圈呢,正是急着呢,可好似夏府里出了事端,等不及便也匆匆走了。走时嘱咐奴才给你捎信儿,要您别耽误,直回夏府里。”

“夏府能出什么事?!”兀自扬声,连着嗓子都紧了。

“大人莫慌,似乎是孩子染了急症。”

听公公这么一说,楼明傲实站不住了,起了步子小奔到轿前,见轿子不够快,一溜烟又蹿到马车上,吩咐了几声即往宫外驰去。

但不知是吃多了,还是马车颠得太急,行至半路,便觉得头晕目眩。而后一股子闷呕袭来。心里急着快快入府,便顾不了太多,忙从车座下的药什箱子里翻出些治晕车的药丸,连着服下几粒,薄荷的清凉浇头贯下,胸口舒畅不少。只气力不得恢复,怏怏的靠着一旁阖目歇息。待到马车停稳时,药力袭上,晕眩倒也减下几分。由着候在府外的下人扶下车,匆忙间问了情况,才知是小允染了伤风,正发热恶寒着。

迈入内间时,见司徒远守在塌前,只身子冲内,她也看不出他脸上端着什么表情,只由满屋子气息来猜测,某人正寒着……视线及上孩子,见小允紧阖着双目,似难受得紧。忙以疾步迎上,绕到床榻另一端坐下,手覆上儿子滚烫的额间,惊得低呼了一声:“怎么烧得这样烫手。”

“去哪了?!”猛一声由身侧漫上。司徒远这半月间本就心绪不畅,朝里朝外,府里院里,尽是他操不完的心。如今一个儿子在宗人府押着不知状况如何,从来放在心上颇为在意的小儿子又染了病,这等琐碎繁乱但都一股脑子涌了来。叫他如何担待。碰巧二人还忙到一处去了,楼明傲连着三日泡在户部理账不归,今天去寻又未寻到人影,一时间,恼意袭上,出声不怒自威。

这一声太寒,听得她只一哆嗦,这才对上身侧端坐之人。见他眉眼间怒意萦绕,黑压压的一片实看不清瞳孔颜色。自己心里亦憋火,朝上费力做不讨好话的辛苦,家里孩子病,换谁谁不急。偏好像就他知道恼,她自己心下安稳似的。手下微僵,皱眉下意识了道:“你冷个什么?!见天冷个脸给谁看。”谁见他这一副臭脸谁也烦。二人都撞上枪口上,往时还能有一人克制调解着气氛,如今倒都甩了脸色给对方。

司徒远但没想到她能拿话噎自己,平日习惯了她随便言两句好话应付,本就是想着她能服个软,好言个三两句,踏踏实实在孩子身边照应两天便也罢了。如今却也是一本正经的杠上了。心里由憋火到挫火,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声音更冷:“我问你去哪了?!”

“宫里!”撂下两字,干脆利落。

“你——”双眼蕴了骤色,薄唇直抿,紧蹙额头,“云阳殿说不见你复旨,户部也说你午晌后就没影儿了。”好半天憋出这话,头紧得生疼。

她倒也没想到他会找得这般细,似乎是上上下下皆寻了一遍,立时有些理亏,但也不方便把下午的事三言两语解释开,索性装哑巴闷头不理人,全然未听见般只顾着来回给小允换冷帕子。

司徒远竟也不再问了,沉着气坐在一旁,袖笼攥得紧紧的。时不时瞥上她几眼,只想着大半个月来,二人忙各自那一烂摊子事故。夜里回房时不是她晚,就是他迟,总也没个默契。有时起了兴便也草草行个房事,没兴致倒是乐了清闲,二人直接倒头就睡。晨起时,又一个个忙着更衣用膳上朝,连同车入宫的路上都是端着各自折子琢磨,交流几乎也就是没有。一日两日倒还过得去,时间久了,反倒觉得感觉不似从前。人还是那个,却总觉得疏离了。他承认,司徒一事端之后,自己情绪一直不佳。心里盼着她能扮好贤淑娇妻的模样,却不想她整个一巾帼女杰。只顾着朝廷之事,却也淡了身后一大家子。

沉默了半晌,终是楼明傲理虚先出了声,缓言道:“温步卿可是来了?!”

司徒远本还琢磨着要不要回她,只她刚一出声,便也没出息的随着道:“他家老2亦是病了,我便没吱应他。只请了太医来诊看。开了副桂枝芍药汤剂,正让醉儿煎着。”

什么时候念起了“醉儿”,这一声听得尤为堵心,楼明傲好不容易软下的语气复又强硬起来:“她怎么来了?!”

司徒远一抬眼,声色不动:“她怎么不能来,倒也是我的丫头不是?!”

楼明傲实不知他是不是有心气自己,若是真存了这份心,却也目的达到了。眼下真被撩了火气,面上一冷,不留情面道:“你的丫头。那好啊。这是我家府上,劳爷领着你丫头走吧。”

司徒远愣看着她,只觉得这女人火气却是越来越大了。只一句话的效力,便也能点燃爆发了去。

“不送。”这一回再加上二字,真是头也不回。

正沉默对峙间,倪悠醉端了药膳于帘外轻轻一咳。帘内二人皆有所收敛,目光各自散开,只司徒远轻咳了咳。唤了声“进。”

倪悠醉倒也面色平静,端了滚着热气不散的汤碗稳步迎上,见了二人皆是一礼,于另一处放下药盏。

楼明傲从头到位竟未看她一眼,身子不动。良久,终听身后之人出了声:“你守会便也歇了吧。我今儿不吵你,去书房住一宿便好。”

仍是不吱声,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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