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在竹楼前驻马,对我们说道:“下来吧,这里的小点心都很好吃,你们来尝尝。”
竹楼中的火腿干丝、小笼汤包、豆腐脑味道独特,确实都很不错。
我们坐在临窗的位置往外看,突然间香云轻轻拉我的衣袖,低声说道:“小姐,堡主就在城中不远之处。”
我刚才看见一道淡淡的青色流光,难道这就是唐门联络的暗号?
唐茹就在城中,那代表着秦王已至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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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皇城的时候没有带随从,我们三人坐在竹楼中一边品茶,一边吃着美味可口的小点心,欣赏明媚阳光照耀下的十里秦淮那静静流淌的河水和两岸风光,只觉得赏心悦目。
夜夜笙歌、衣香鬓影才是花丛的本色,缺少了投怀送抱的多情花魁,不会有太多男人愿意鉴赏丽日秦淮,宁王似乎是个例外。
香云轻轻碰了我衣袖一下,唐茹就在附近,那联络的暗号代表着某种含义,她想出去看看,我会意对她说:“你去吧,速去速回。”
香云甜甜一笑,马上走了出去。
宁王觉得很奇怪,问道:“你是要买什么东西?王府里还缺备用之物吗?”
我眨眨眼说:“女孩子用的东西。”
他果然就不问了。
我吃完手里的最后一口栗子糕,抬头就看到宁王注视我的目光,他居然很认真的在看我吃点心。
宁王望着我笑,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女孩子象你这样吃点心的。”
我十分窘迫,本来很想学着做一个遵守明代规矩的大家闺秀,但是举手投足间的小动作出卖了我,给宁王看出了破绽。
我红着脸垂下头说:“我知道我自己不够端庄,请殿下不要再笑我了。”
宁王放下手里碧绿色的茶杯,很认真的说:“我没有笑你的意思,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
记得曾经有人说过,连吃饭的样子都美的女孩子,没有什么时候是不美的。宁王居然觉得我吃东西的样子好看,他这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他做的事情更让我吃惊。
宁王本来坐在我对面,这时候居然站起身来,用手轻轻去拭我嘴角的糕点屑,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笑着说:“你若是吃完了,我就带你四处走走看看。”
然后他就真的离开窗边走出了竹楼,我只好跟着他出去,他刚才的举动本来是很逾矩的,他却那样坦然自若,宁王这个人真的很让人猜不透。
虽然时时可见他明朗的笑容,但我总觉得他并不开心。
宁王今年刚好二十岁。
宁王妃胡凝香,丞相胡惟庸的女儿,这薄命的红颜嫁给十七岁的宁王不到一年就薨逝了,宁王两年都没有续娶新王妃。
初见宁王时他眉宇间那丝淡淡的忧郁,或许正是因此而生。
洪武十六年,丞相胡惟庸依仗自己是开国元勋,独揽朝政大权,行事专横霸道;洪武十八年,胡惟庸的儿子坠马而死,他擅自杀了马车夫;洪武二十年,占城国派使节来金陵进贡,胡惟庸未将此事奏报朱元璋,占城国使节已经自行抵达金陵。
洪武二十三年正月,有人上书告胡惟庸专权擅政、结党营私、骄横跋扈、意图谋反,朱元璋以“枉法诬贤”、“蠹害政治”等罪名将胡惟庸处死,拘禁了所有与胡惟庸来往密切的官员,命令锦衣卫彻查胡惟庸谋反一案。
胡惟庸的谋反罪状陆续被揭发,朱元璋株连杀戮者达三万余人,作《昭示j党录》布告天下,“胡党”受株连至死或已死而追夺爵除的开国功臣有宣国公李善长、南雄侯赵庸、荥阳侯郑遇春、永嘉侯朱亮祖、靖宁侯叶p等一公二十一侯。
没有锦衣卫办不了的案件和查不出的阴谋,朱元璋要的只是一个屠杀的理由。
胡惟庸的掌上明珠,新嫁的宁王妃,或许正是无法承受抄家灭族之痛而香消玉殒。宁王妃的逝去深深伤害了年轻的宁王,但是并没有伤害到宁王的父亲,举起屠刀的那个皇帝,年轻时曾经与胡惟庸义结金兰称兄道弟的朱元璋。
胡惟庸不是第一个被朱元璋处决的开国功臣,也不是最后一个,很快就会有人步他的后尘。
这个人就是太子侧妃江绮怀的舅父蓝玉。
想到这里我心里开始吃惊,今天已经是四月初三了,明天,洪武二十五年四月初四,太子朱标大限将至。
我默默跟在宁王身后沿着河道漫步,河水里游过一群白色的鸳鸯,它们有着洁白的羽毛,红红的长啄,河边浣衣的少女轻轻捶着木桶里拿出的衣裳,还能依稀听见买卖人的吆喝声。
这情景质朴自然得让我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渡过的暑假生活,想起爸爸妈妈,想起顾翌凡,心里有些淡淡的惆怅。
宁王忽然回过头,对我说:“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说:“殿下也没有跟我说话,如果没人理我怎么办?”
宁王又笑了,说:“象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说话,不会没人理你的。”
他的话音还没落,就听见有人说道:“宁王殿下好兴致,这么早来到秦淮河岸边看风景,还有佳人相伴,实在是让人羡慕!”
此人明知宁王是皇子,说话却毫不顾忌,口气亲密,来头似乎不小。
来的人还不止一个。
说话的那名男子年约二十出头,身穿青色秋千纹的锦袍,外罩同色青色纱衣,他的面容初跃入眼目时让人感觉温文尔雅,但是那窄细的长腰间悬挂的鲨皮吞金剑鞘包裹的宝剑却透出丝丝寒焰。
他身旁的三名男子与他年纪相仿,都不象是普通人物。
一位浓眉虎目、肩宽臂长,胸阔腿壮、身躯魁伟,却拥有一张肤色白皙的脸庞;一位宽额高颧,身材修颀,有着薄如刀削的嘴唇;另一位面容俊秀无瑕,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如同美玉雕成挺直无比的鼻梁。这四名男子看起来都是威武而不失斯文,俊美中带着煞气。
宁王笑道:“李景隆、常茂、蓝炎、徐辉祖,原来是你们。”
青衣男子正是曹国公李文忠的长子李景隆,他的祖母是朱元璋的亲姐姐,李文忠曾被朱元璋收为义子,李景隆地位相当于皇孙,宁王是他的小皇叔。
鄂国公常遇春的长子常茂,凉国公蓝玉的三子蓝炎,都是功臣之后。
最后那名俊秀美貌的公子,正是燕王妃的亲弟弟、信国公徐达次子徐辉祖,他的面貌和徐妙锦颇有几分相似,看来燕王妃也一定是大美人。
这四人曾经并称“金陵四公子”。
他们都是在绮罗丛中长大、锦衣玉食的王孙公子,身后都有着辉煌的家族背景和跟随朱元璋辗战南北劳苦功高的国公父亲,不用费心去争取什么,已经有世袭的爵位在等待着他们,他们的地位虽然不如皇子和亲王那么高贵显赫,但是皇城外的他们更加自由,更能尽情享受生活。
或许私心里,那些皇子中还有人羡慕过他们。
皇宫里处处都是阴谋与斗争,单纯的皇子迟早会被人暗算,所以晋王和燕王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我只能叹息。
李景隆的闪亮双眸向我的脸上扫视过来,收回目光对宁王说笑道:“秦淮河水并不好看,殿下早起恐怕只为看佳人。”
宁王并不解释,笑道:“我还有佳人可看,你们清早来此,不知又是为什么?”
徐辉祖插嘴说道:“殿下不妨猜猜看?”
宁王说:“你们四个凑在一起,除了谈谈风月,耍耍大刀,还能做什么正事!”
李景隆回头看看那几个公子,摇头叹息道:“早就跟你们说过还是多做些‘正事’,如今这不务正业的名声都传到大宁了,我们还是趁早各自回家去的好。”
常茂毫不谦逊说道:“若是吟诗作对也算是不务正业,恐怕金陵城中尽是我等之人。”
宁王有些诧异道:“原来你们是在此聚会舞文弄墨来着,难得难得!我今天是要大开眼界了。”
明初才子喜欢以文会友,联诗作赋,史载李景隆自幼博览群书,文武全才,他对这个有兴趣并不让我觉得意外,但是我没想到象常茂蓝炎他们这些武将的儿子也喜欢玩这个。
我跟着他们到了一座小亭之中,那些仆从早已将笔墨纸砚,锦毡茶水等物预备好。
李景隆举笔一挥而就,上联已出:“烈火煎茶,茶滚釜中喧雀舌。”对宁王说:“恭请殿下赐下联。”
宁王似乎并不擅长此道,坐在那里沉思良久,我只觉得平淡无奇,我原来看过不少明代对联佳句,这下联我知道,见宁王为难就轻声提醒他说:“清泉濯笋,笋沉涧底走龙孙。”
宁王大笑说道:“好句好句!”
李景隆又向我望来,说道:“殿下身旁有高人襄助,恕我冒昧向姑娘讨教几句了。”
宁王忙阻止道:“我看不必了。”
我知道他是见李景隆盯住我,恐我当场对不上来难堪,但是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李景隆冲着我来了,我却也不怕他。
我对他说:“请公子赐教。”
李景隆接下来出的这些对子也还真是巧,句句我都知道下文,原来在w大图书馆那些闲书还真是没白看。
李景隆笔走龙蛇所出上联是:“山径晓行,岚气似烟,烟似雾。”我练过柳体书法,一手毛笔字也算过得去,提笔就写:“江楼夜坐,月光如水,水如天。”
他眼中已有惊奇之意,出手更快:“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
我回应的是:“迷途逝远,返回达道游逍遥。”
他再下笔时,居然又看了我一眼,写道:“暑鼠凉梁,笔壁描猫惊暑鼠。”我暗笑,越是名对我记得越清楚,再写:“饥鸡拾食,童桶翻饭喜饥鸡。”
“日照纱窗,莺蝶飞来,映出芙蓉牡丹。”
“雪落板桥,鸡犬行过,踏成竹叶梅花。”
“一心守道道无穷,穷中有乐。”
“万事随缘缘有份,份外无求。”
只见李景隆掷笔说道:“姑娘高才,在下甘拜下风,请问姑娘师从何人?”面上那高傲之态却已全然不见。
自恃才高八斗的李景隆竟然变得服服帖帖,我觉得十分好玩,对他说:“我不过是蜀中平凡女子,只认识几个字而已,承公子相让了。”
宁王早已击掌赞道:“精彩精彩!李景隆你今天可算是遇到对手了。”
李景隆微笑说道:“能够棋逢对手,也是人生大幸。”他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风头被挫,而且还很高兴。
此时香云已经回来在亭外远远相侯,宁王起身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与四哥有约,先走一步。”
他们恭送宁王出亭时,我无意中看了李景隆一眼,只见他一双清目依然望着我,明知道我发觉他在看我,也毫无回避之意。
徐辉祖走近他身旁低声耳语了一句话,我隐约听见他说道:“有什么可惜的?”
我们来到醉月轩前,红日当空,恰好正是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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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先我们下马,我和香云落在他后面。
香云拉住我衣袖,低声说道:“堡主易容在此。”我早知道她刚才一定是见到了唐茹,并且会将我们在金陵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他,唐茹易容改扮来到醉月轩,难道是想找机会见我?燕王和宁王就在我身旁,唐茹若要见我,恐怕还要费些周折。
我正要和她一起进去,眼角余光瞥见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子身影,头戴斗笠黑纱垂面从醉月轩旁边小门出来,我心中疑惑,示意香云去看,她眼中立刻显现出惊疑之色,说了两个字“灵岩……”
我也想起来了,他正是我和香云扮作姐妹前往灵岩山寻访红玉蟾蜍踪迹之时在中途拦截我们的人,我和香云的眼睛不会同时看错。
他应该是盗贼同党,燕王不是已经将那些盗贼都尽数诛杀了吗?怎么会漏掉了他?
他又怎么会出现在燕王等我们的地方?
我几乎可以肯定晋王此前的种种猜测并没有错。
只有一种可能。
盗取红玉蟾蜍的幕后指使者正是燕王。
明代人迷信天命所归,皇帝王子也都不例外,燕王将那红玉蟾蜍盗来,一是相信拥有它就会拥有天下,二是神不知鬼不觉盗取此物,朱元璋若是追查下来,万不得已之时,还可以将它献出以获父亲褒奖。
但是燕王没有想到朱元璋没有派出锦衣卫调查此事,却是委派给了晋王,于是顺水推舟,正好当着晋王的面把这事情办得干脆利落,显示自己比晋王能干,晋王却因此看出了破绽。
如果不是我和香云对那拦截我们的蒙面男子身影记忆深刻,今天又恰好在这里巧遇上他,晋王恐怕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此事确实系燕王所为。
竟然真的是燕王。
我无意中已经完成了晋王交给我的任务,晋王如果问起此事,我要不要告诉他我所发现的真相?
我和香云进了醉月轩时,我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醉月轩的雅间并没有完全隔断,中间都是薄薄的纸扇屏风,上面绘着大幅的泼墨山水,气势磅礴。
燕王正立于窗前等候我们,窗外就是莫愁湖,湖面吹来的清风隐隐带着春天温暖的气息,他那挺拔的身姿如同临风玉树,周身不带半点肃杀之气。
但是偏偏就是他,盗取父亲心爱之物,欺骗兄弟,还杀死了几乎所有本是为他卖命的人。
燕王见到我们进来,转身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并没有特别看我。香云拉着我走到桌前,宁王已经坐下了,他抬头见我仍在怔怔看着燕王,笑道:“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只不过半日不见而已,还怕四哥丢了不成?”
我这才发觉尴尬,却没有心情回答宁王,默默坐在桌旁。
燕王饮了一口茶水,这时候似乎看出了我情绪不对,问道:“这是怎么了?出来逛还逛得不开心了?”
宁王笑道:“今天她倒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还大大出了回风头。我们在秦淮河边恰好遇见了李景隆他们几个联诗对句,她一开口,李景隆都才尽了,还没盖过她。”
燕王面上浮现淡淡的笑意,说道:“既然如此,怎么还是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若是不喜欢这里,我们就换个地方去。”话音一落他就站起身来,似乎准备离开醉月轩。
我不能不说话了,香云已经告知唐茹在此等候,连忙说:“不用换,就这里很好了。”
桌上的菜式都是色香味俱全,我心中有事,一面想着唐茹就在醉月轩中,一面想无论如何都要设法逃离这些皇子身边,一顿饭吃得心神不定,毫无胃口。
吃完饭后,燕王和宁王已经准备带我们离开,我实在不想同他们一起再回到皇城里面去,但是还没有看到唐茹的影子,心里开始暗暗着急。
我慢吞吞走出醉月轩的大门时,一名绿衣少女匆匆而进,正好撞到我,我没什么事,她自己却跌倒在地,轻声呼痛。
我急忙蹲下去扶她,一看到她的眼睛和那熟悉的身形,我忍不住想笑出来,这腰肢纤细的长身少女正是唐茹,只不过加了一张面若桃花的人皮面具而已。
我问他说:“姐姐伤了哪里?”
他答道:“恐是扭伤了脚……妹妹可能将我扶到楼上去么?”他这要求并不过分,燕王和宁王见一个娇滴滴的少女恳求我扶她几步,也不以为意,都在门前等候。
我和香云扶着他就到了楼上。
我急问道:“哥哥可有法子带我离开皇城么?晋王他要我跟随燕王……”
唐茹目光闪烁,说道:“你不要急,再忍耐几天,我一定送你回蜀中去。”
我见他十分肯定,心里又放心了些,说道:“太子被投毒,锦衣卫已经在怀疑唐门了。”
唐茹似乎并不意外,说道:“他们怀疑的也并不只是唐门,我已经助秦王查出投毒之人,秦王此刻已经进皇宫复命去了。”
我听说对太子投毒之人已经查出,忙问道:“是谁?”
唐茹说:“你不必问是谁,无论这两天发生什么变故,都不要问不要管,先暂且跟着燕王,你可记住了?”
看来太子之死确实大有蹊跷。
我不敢逗留太久,急忙同香云出门。
燕王将我掠上他的马背,对我说道:“既然出来了,我再带你四处走走。”
宁王见此情景,笑道:“四哥请自便,我先回去了。”香云望着我甜甜一笑,似乎很放心我跟着燕王,自己上马跟随宁王而去。
燕王带着我策马到了莫愁湖东岸。
相传南齐时,有洛阳少女莫愁,因家穷远嫁江东富户卢家,移居南京石城湖滨,莫愁端庄贤惠,聪颖孝顺,助人为乐,仁慈善良,后人为纪念她,将石城湖改名“莫愁湖”。
莫愁湖素有“金陵第一名胜”之美称,是这六朝古都中的一颗明珠,长江自西向东沿着南京城侧流过,与东来的秦淮河之水在这里交融汇合,逐渐淤积成一片片九曲回转的沙滩。
他携着我的手站在湖岸边,春日的莫愁湖水平如镜、波光潋滟,两侧苍翠的青山松柏和蓝天白云倒影在湖中,一分园林三分水,恍若人间仙境。
他抱我入怀,问道:“告诉我,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我知道挣扎也是徒劳,懒得动,说道:“我没有不开心。”
他凝视我,抚摸着我头发说道:“还说没有?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闷在心里?我要你跟着我的每一天都过得快乐,不要看到你这样子,更不要看到你哭。”
如果我不知道历史上的明成祖是怎样的人,如果我不知道燕王做过些什么事情,或许我心里会有一丝感动。
但是我此刻实在没有心思去接受他的感情,更何况,没有任何男人能够及得上我心中的爱人。
他痴痴看了我半晌,开始缠绵亲吻我,他对我的亲热举止已经越来越过分,清晨在六角亭里差点就将我彻底变成他的女人。
他将我压倒在沙滩上,和煦的春风柔柔吹拂过我的脸颊,他的手已经伸进了我的裙子里,尽情抚摸我光洁柔滑的美腿。
我将手放在他颈项上,说道:“你不怕我手指甲有毒吗?”
他泛起一丝笑容说道:“我说过不会再让你有机会的,你不妨试试看。”他的手却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我隐隐感觉到不妙,他的手指已经接近我最私?br/gt;
花落燕云梦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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